第十章 阿暖

　　这么说，林青团是自己离开了大牢？
　　起初李白白还以为所有人都是被放出去的，听完捕头所说，那林青团消失是之后的事情了。
　　可是牢门并没有暴力损坏，而是用钥匙从里面打开的，这说明林青团并没有变成丧尸，不过，自己胳膊上的咬痕，这又代表着什么？
　　李白白一时出神，待在原地。
　　捕头也没有太多的功夫和他继续闲聊，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白白，赶紧命手下继续搜寻可疑的尸体，趁着今天的白天，如果能够在晚上清理大部分的死尸，那么明天会有知府大人和太医局的人赶到，届时便不会孤立无援。
　　越来越匪夷所思了，李白白叹了口气，既然聆音楼关门了，那去找找阿暖吧，或许她还在江头渔村。
　　孤身一人的李白白，所有的行李都丢在了酒楼里，所剩无几的一点钱，买了几个肉包子后，便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渔村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上午，街上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百姓们都大包小包的背着行囊，准备出城避难，昨晚的异变显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举家逃离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然而此时城门已封，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纵使个别闹得厉害，也被官府一一压下。
　　吃掉四个包子，李白白依然意犹未尽，仿佛肚子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都不够。
　　“怎么今天自己的饭量变得这么吓人。”李白白愣了一愣，本来是给阿暖也带了俩包子的。
　　李白白此时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正常，而这正是昨晚有了情况之后的反应。
　　四处避开人多的地方，终于到了江头渔村的位置。
　　钱塘镇的江头渔村，本就是一片连邬建筑，渔民常年生活在这里，连船只都被改做成了道路，四下张望，向前走了百八十步，李白白终于远远的看见，前方远处有一群鸽子飞动，而那里，应该就是阿暖的家。
　　袅袅炊烟从河边升起，落魄的李白白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刘掌柜走了，钱塘镇他现在认识的也只有阿暖一个人，虽然和林青团也相识，不过他半夜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咕咕咕，咕咕”
　　几只洁白如雪的鸽子从头顶飞过，看到生人靠近，它们警觉的远离开来。
　　面前是一处颇有年代感的渔民木屋，虽然有些陈旧，但房屋的主人悉心打理，有漏洞的地方也被重新换上了新的木板，李白白轻咳了两下，用手敲了敲门。
　　“谁啊？”
　　是阿暖熟悉的声音，李白白心里一喜，不过怎么听着有点害怕。
　　“我，李白白。”
　　门应声而开，阿暖红着眼睛扑进了李白白的怀里，嘴里哭着说：“李白白，我好怕！”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连李白白都吓了一跳。
　　胸前的阿暖瑟瑟发抖，身上甚至沾染了血迹，没猜错的话，昨晚她也遇到了麻烦。
　　“不要怕，有我在，我们进屋说。”李白白安慰道。
　　阿暖一边啜泣，一边阻拦着李白白，仿佛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要！”阿暖松开手，将身后的门紧闭。
　　李白白眉头紧皱，轻声问道：“是不是爷爷他......死了。”
　　阿暖呆滞的目光看向李白白，她不知道李白白是怎么猜到的，不过屋里的爷爷，看起来，的确像是死了。
　　其实不用阿暖说，李白白已经猜的七七八八，终于平复了她的情绪后，阿暖这才说出了事情。
　　昨夜他爷爷出去散步，不知道被什么人袭击了，脖子、胳膊都被咬的遍体鳞伤，好不容易跳到水里逃出一命，回来后却陷入了昏迷，阿暖说自己去找大夫，结果天色已晚，镇上仅开门的一家让自己第二天再来，于是她便想找李白白帮忙。
　　可是并不凑巧的是李白白恰好不在，于是她便回去先用凉水为爷爷降温去热。
　　恐怖的事情发生在半夜，爷爷突然有了意识，他说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四肢也不受控制的抽搐，爷爷怕伤到阿暖，便让阿暖用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的绑在柱子上，听话的阿暖自然照做了，而之后，便是爷爷变成了恐怖的怪物，任凭阿暖怎么喊叫都无济于事，无法唤醒。
　　“你有没有被爷爷咬到？”李白白着急的问道，拉着阿暖的身子仔细看去。
　　阿暖摇了摇头，梨花带雨的哭道：“我没有，我害怕，就离得远远的，只想等天亮了带他去见大夫，可是天亮后爷爷便没有了呼吸。呜呜呜......”
　　幸好幸好，李白白松了口气，没咬到就好。
　　正值天色大亮，李白白也不会担心阿暖的爷爷会突然诈尸，轻轻推开门，入眼的是几只小巧的木质板凳，再往里便是爷爷和阿暖的房间，窗几的柱子上，绑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子虽然佝偻了一些，但看得出来生前是一个刚毅慈祥的老者，垂着头，没有一丝动静。
　　李白白靠前试探，老人的确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他的肩膀和胳膊处有被咬过的伤口，用一根木棍轻轻支起额头，在眼睛里的确有红色虫子的踪迹。
　　叹了口气，阿暖的爷爷的确便成了丧尸，幸运的是阿暖躲过了一劫。
　　“阿暖，收拾东西，和我离开这里吧。”李白白安慰道，这样悲欢离合的场面，他也不想看到。
　　与阿暖虽然萍水相逢，但她却和邻家小妹一样，李白白也不忍心丢她一个人在瘟疫肆虐的钱塘镇求生。
　　“可是爷爷......”
　　“他感染了瘟疫，不能土葬，也不能水葬，只能烧掉。”李白白斩钉截铁，他觉得阿暖会明白。
　　“呜呜呜......”
　　看着阿暖再次哭起来，李白白没有多言，等她哭够了，也许就明白了。
　　直到哭声渐弱，屋外等候的李白白，才看到阿暖背着一小包行李，恋恋不舍的看着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小木屋，拿出火折子，一把火，点燃了。
　　身后滔天大火，片刻后转身的阿暖，表情虽然有些悲伤，但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仿佛一把发亮的剑，刻在了李白白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