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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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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从无云的天空中洒下来,好不刺眼!临海城的百姓经过数日的煎熬,也都疲乏了下来,无法上战场的他们,只能等,等一个消息,或生或死。城门外,是陆陆续续要去外地躲难的车队,从海兽登陆的第二日起,城门口的车队就拥堵起来。而城内,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只能留在临海城,等待海边传来胜利的消息。
  昨日,临海城的皇甫家收到了来自望海城海神卫的来信,渡河影鸦带来了望海城外海兽即将退却的消息,而且战况凛然,死伤不过两万人。
  今天,临海城外海岸线的黑烟又升起了,今天,临海城的海神卫的战斗又继续了。皇甫家也派人上了临海城的城墙,遥首张望着海边的方向。期盼着今日过后,也能得到一封来自海岸线的书信。
  然而,浩荡的声音从海的方向传来,引得临海城的百姓纷纷挤到城墙了之上,想一探究竟!守城的士兵也没去阻拦,而是和百姓们一同张望着海的方向。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也都张望着。就像领死的人一样,伸着脖子。
  七日时间里,人心都是惶惶的。纵然有几千年都能镇守海岸的皇甫家带领的海神卫在,可谁又能说,今日,就没问题呢!?
  临海城的百姓自然是看不到到远处海岸的情况的,但他们却等来了帝王城的军队从城外朝着海岸急奔而去,金灿灿的铠甲在烈日下闪得让人睁不开眼。好一会儿,军队才整个从临海城前完全消失。
  城门外逃难的车队被突如其来的金甲卫队挤得七零八落,但没人敢抱怨一句。
  帝王城的军队现身,表明着帝王城对海岸的重视,对海岸百姓的关心。虽七日才来,毕竟是千里支援,需要的是时间。
  可帝王城军队的现身,也意味着这一年的海岸不同寻常,意味着能回家的丈夫、儿子、老爷……不知能剩几何。皇甫家的几人站在城墙之上,双手捏出了汗来。有两名要从城墙之下退下来,回皇甫家祖宅汇报此等消息的皇甫家人,在城墙的楼道上由于重心不稳,竟是跌下楼道,摔在地上,没在意受伤的腿脚,爬起来又继续奔跑着。
  城墙之上的人,在帝王城的军队过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而在海边,你没看错,在场的海神卫也没一人看错。百余尊海巨人,同时冒头了!是的,百余尊。
  随着海面之中第一尊海巨人的双头露出海面,发出怪异吼叫,陆续冒头而出的百余尊海巨人都吼叫了起来。声音震天,连云都震散了形。
  战场那边的风,静止了。
  “呵!好在黑旗不再摇了。”皇甫离嗤笑一声,“将士们!我们的守望,此时此刻,开始了!”皇甫离发出了最后的大喊。
  这是赴死的宣告了。
  那两尊先前登陆的海巨人倒下了,也没人去注意那两尊海巨人身边的狼藉之像。那柄据说世代相传的剑,可是歪歪斜斜地插在泥里,光辉早已散去。剑柄上,是一只还紧握着的断手。断手手臂上的刻文,正在消散,缺口之剑上的灵识印记,也逃逸开来。
  海巨人的“大军”,登陆了。
  带火的巨石也砸来了。连续两轮、三轮的火石杂乱无章的飞出,在那两里地中不间断的开着花。
  纵使有海巨人倒下,但跨过巨石火海范围的海巨人,依旧还有百余尊!
  惊雷,又一次在晴空中炸裂。声音好像很近。是老天爷在鼓掌吗?
  海神卫的誓言再一次响彻在第二阵线之中。而这种情况要退到第三阵线布阵,已是毫无意义的事。誓言的声音,很快就被临近的海巨人的怪叫所淹没。
  弩失箭矢开始乱飞起来。
  “海盾保护,按刚才的办法,杀过去!”皇甫离作出了最后的战斗部署,便向着海巨人的方向策马奔了过去。站着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死后,还能留个英勇杀敌的好名声。
  看似身形老迈的皇甫离,依旧是健步如飞,毕竟是六阶灵力的灵主,只是三日前,他控灵的冰爪熊已经入了海兽之口。
  就在皇甫离一众突击的海神卫与已跨过第一阵线的海巨人相距百米之时。那片刻空置中间场地突然尘土飞扬,无论是海神卫还是海巨人,视线都完全被遮住,就连开了紫瞳的皇甫家瞭望官们,也被遮蔽了视线,不知尘土之中发生了什么。
  “嘭!”
  巨大的爆响之声从尘土中间再次传来,紧接着,巨大的气浪冲击而来,海神卫的人全部倒飞出去。连六阶灵力的皇甫离也未能幸免。跌落远地的皇甫离嘴角渗血,眼看着要昏了过去。
  昏迷前,挣扎着从几欲全闭的两条眼缝中,看到的是模糊的一排人影,天神下凡么!?
  可最后听到的一声竟然是个小孩儿的声音,“哎呀,力大了。”
  昏迷之际,还听到了“三”什么“岛”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
  要知道,太阳完全下山之时,才是今日兽潮退去之时。要待到海兽足月不现身,才方可知后百年无忧。
  是海兽潮涌退了吗?能让我歇口气了么?
  ……
  “笃笃笃,笃笃笃”是马蹄的声音。
  摇晃的马车颠的人不舒服。被梦中巨大的爆炸惊醒的皇甫离睁开眼,摇着头,头很痛。
  看着放在马车座驾内一旁的那柄家族世代相传的缺口残剑,看着马车内的并不熟悉的华丽装饰,又回想着刚才脑海中的景象,皇甫离喃喃自语到:“这梦,也太玄了。”
  “将军,你醒了!?”马车内,对坐在皇甫离前的是他的一位护卫。样子很熟悉,名字记不起来了。。
  “嗯,醒了。”皇甫离说到,喉咙发涩,想要喝水。
  “停马,给我倒杯水来。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一觉醒来,皇甫离竟然想不起坐着马车是要去干嘛,梦中的场景让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还有这条路,怎么这么颠簸。
  “回将军,帝王城发来的消息,皇上召见,要您去复命!还……还有封赏。”护卫答到。然而前行马车并未按皇甫离的意思停下。
  “哦,原来是去见圣上……”,皇甫离重复了一遍,“复命?复什么命!领赏,又领什么赏?”
  皇甫离怎么也想不出来,堂堂海神卫有什么需要去帝王城复命的,上高皇帝远的自己的海神卫又做了什么,还有赏可领?
  抱着满脑子的疑惑,坐起身来,左手掀开车帘,想要看看这地怎么这么不平,颠得如此厉害。而他首先看到的是骑着身披重甲的战马,接着是身穿金色铠甲,身披红色斗篷之人,的确是帝王城的人——元帅级的人!
  在这位元帅旁乖巧地跟随奔跑着的,赫然还有一头健硕的风翼虎。双翼收于背,六只脚掌每每着地,都印出一个浅坑。
  这人是同他一样拥有六阶灵力,练体九阶,突破魂力一阶的灵主。结合这一身打扮,此人应是帝王城的禁军统帅!这是在七阶灵力的灵王之下,大元帅之位下的最强战力了!在整个永明帝国之中,便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皇甫离的脑子有点宕机的感觉。关上车帘,皇甫离对着那护卫说道:“搞这么大阵仗,到底是去受何封赏?海神卫数千年来都没离开过海岸进入帝王城,更别说去帝王城受赏了。”
  “将军,您昏迷才醒,”护卫突然单膝跪地,双眼已经红了,“还是我来告诉您吧。”
  “昏迷?我不就打个盹,怎么就……”
  皇甫离的话卡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想要用手扶起自己护卫,可自己的右臂却不见了,只有空荡的袖口。还因为,坐在车里的怎么会是护卫!我的副官呢?!
  刚才的梦,那不是梦!是真的!
  一瞬间,无数的有关海兽登陆的画面在皇甫离脑海中闪现,艰难惨烈地想要拼凑出完整的战事。
  看着那柄安静躺在一旁剑,“我儿觉新呢!?”皇甫离突然爆喝一声,连马车两旁的金甲之人都侧了侧头。
  车内的护卫听到爆喝之声,没有抬头,更是双腿跪于马车之内,双手撑地,哽咽地说到:“回将军!皇甫副官,战……战死!找到这柄剑时,只……只……”
  “只什么!快说!”皇甫离等不下去了。
  “只剩他的手还紧握在其上!未能找到皇甫副官的尸首……”护卫直接把头也重重地磕在了马车木质地板之上。
  “笃笃笃,笃笃笃”依旧是马儿不停奔跑的声音。
  皇甫离没有再说话,努力地回想着当日的情形。自己昏迷前,并未有吾儿皇甫觉新战死的消息传来!
  微风从马车的车帘和窗帘处吹了进来,有了一丝丝的寒意。蝉鸣之声仿佛没有早些时候那么热烈而烦人了。皇甫离左手敲打着木质的座位,“哒、哒、哒、哒……”
  良久,皇甫离才打开喉咙,平静地问道:“好了,不要跪着了!坐着回答我,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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