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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将军百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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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两声,快要砸向海巨人的带火巨石被石笋击中,在半空中炸裂。巨石产生的碎片火焰瞬间灼烧着海巨人的两眼,激得那两尊海巨人在原地乱跳乱叫,说不出是蓝色还是墨绿色的粗糙双手胡乱地拍着头,想要把火焰拍走。
  又听的闷声闷响的“嘭!”的一声,另一颗火石“躲”过了横扫而来的石笋,直接击碎一颗四眼头颅。猛烈的撞击之后,余力还在的巨石擦着另一颗单眼头颅落在这尊海巨人的身后。
  不同于海兽深红的血液,那尊海巨人头颅爆裂之后的颈脖处喷涌而出的竟然是绿色浆体,不知是血还是什么,那气味更是让人肠胃里如翻江倒海般不舒服。
  那头颅少了一颗的海巨人几乎没在意巨石落地后接着爆裂产生的碎片与火焰,只是用脚随意地踢着。只一手捂住自己没头的脖颈,一手挥舞石笋在地面胡乱狂砸,飞扬的泥土,稀烂的海兽残肢,和肉眼可见形成的深坑看得海神卫的人心里又是一惊。
  似乎是疼痛传递很慢的缘故,过了三息,剩下的那颗被擦伤的单眼头颅,才张着大嘴,发出宛如钟鸣之声,刺激着海神卫每一个人的耳膜。更是有战马被激地前蹄双双离地,欲要奔走!而马背上的海刺军们有数十人被抛下马背。
  怪异的钟鸣声良久才消停了下来,战阵后方大的皇甫离定了定神,终于是开口向位于身边的传令官吩咐道:“速命海雨军长弓回二三投掷塔,看此妖物距离攻击,击碎头颅者上钱百贯。切记不可乱来,需留石以备高阶海兽上岸!”
  眼下的情形,皇甫离海无法判断海巨人的战斗能力和破坏能力,但从加入海神卫以来,就被教导和再三强调的高阶海兽是不得不防备的。加之前七日遭遇过的高阶海兽给海神卫带来的冲击与直线上升的死亡人数,皇甫离做出了目前最好的战阵布置。
  还并未差走传令官的皇甫离又看了看战场內的情况,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道:“海盾就交由苏检自行指挥,可不报!海刃全退,等待命令!海雨机弩部队攻击巨人头颅!再……再命海刺突击,寻找巨人腿脚薄弱之处!散!”
  得令的传令官在纵马奔驰,巨人在前进,海神卫在整兵。看似有条不紊的集结布阵,却掩盖不住真实的慌乱和迷茫。只是好在现在的战阵之中,除海巨人和遗留在岸上已不多的重伤低阶海兽,本应该此刻出现的高阶海兽似乎没有打算同海巨人一同登陆。
  这是一个好消息。
  很快,得令后的海雨军将第二第三投掷塔阵的巨石抛射出来,想要再次击碎其余海巨人的头颅。不多时,落地的火焰便剩寥寥数处。更多的,被刚才海兽初潮的厮杀时流满全地的血水所侵灭,只是不知那是人血还是兽血。
  火烧尸体的焦味,火焰熄灭时黑烟带出的呛鼻烟味,血水的腥味,混合着刚刚倒下的七尊海巨人的绿血之味,再看看眼前的末日般的景象,呕吐之人,不计其数。
  但“同伴”的倒下,似乎在剩下的五尊海巨人眼里心中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依旧自顾自地挥着石笋,缓缓而来。
  “海刺军听令,六小队分散出击!各队队长见机行事!”
  张凌言简意赅地发号施令,言毕,更是带着自己的亲兵冲了出去。
  海刺军的七队人马不断地在五尊海巨人身边游走,朝着腿脚“薄弱”处刺击。然而,却仿佛是刺在了铜墙铁壁之上。
  兴许是被脚下乱窜的“东西”惹烦了,海巨人走了十来步便对着脚边之人发起“攻击”。脚踢,棒捶,手扫。使得突刺的海刺军将士们连连挂彩,战马被踢的掀翻在地,重伤者瞬间就到了百人多。对于在海兽初潮后就只剩下不到六百骑的海刺军来说,已然是雪上加霜。
  看着毫无建树徒增伤亡的部下,张凌当机立断,大喊道:“撤!撤回阵地!”
  海刺军将士们闻者立即调转马头朝阵地夺命而走,军阵后方的鼓点也提醒着海刺速速撤离前阵。而校尉张凌依旧在海巨人附近纵马狂奔着,呼喊着“撤退”,想让更多部下撤回盾阵之后,等待新的部署。待到将士们几乎全撤时,张凌才调转马头,欲驭马撤回。
  就在调转马头的那一刻,一块被海巨人打得飞起的石块朝着张凌的后背直飞而来。
  飞溅起来的石块,巨大的力道,让未做防备的张凌受击落马。所骑战马在受惊之后,竟抛下张凌独自向战阵方向飞驰而去。
  张凌感受着身后的危险,来不及去管自己的战马,起身、转身一气呵成,将右手的墨色尖枪迅速刺出,红色流光划出美丽的直线,同时,左手抛出一粒红色精晶,附血其上,欲将精晶化盾而结。
  然而,行云流水的操作,迅猛的反应,却没能抵住三丈高巨人的一脚。
  只是路过的一脚,便让张凌身陷泥地,全身盔甲碎裂,肉体如饼,好生残忍!还未结成的盾又化为精晶,又因没了血与灵力的加持回收,清脆的一声,“啵”,化为无光齑粉散落。红色流光顿时消失,墨绿长枪化为金色铭文,寻张凌右臂刻纹而去,盘旋片刻却无处入体,转眼,也消散开来。
  海神卫海刺军校尉,张凌,战死。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就在此时,瞭望塔台的黑旗,在红黄两旗之间不合时宜地再一次疯狂地摇动起来。海神卫所有人的神经再一次崩在了弦上。
  海巨人似乎是真不知道自己踩死了一人,轻描淡写地继续朝着那一排排、一面面盾墙继续缓缓而来。你我眼中高耸的盾墙,三人、五人全力而凝的盾墙,最高处也只是在巨人腹部、胸腔的位置而已。
  那匹丢下张凌,奔回的战马,空着的马鞍述说着海刺军将士的生死。张凌的马停在了盾阵前,低着头吃着一簇未被踩踏过的青草。直到海巨人临近,感受到身后异样的危险,才又惊得长嘶一声,穿过盾阵的间隙,马不停蹄地往后逃去。
  “海即将咆哮,我从今日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舍弃荣华,不戴宝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是伫立在海岸边的磐石,海岸线的守卫。我是抵御烈焰的寒冰,抵挡尖牙利爪的铠甲,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海神卫,今朝如此,日夜皆然。”
  撤回来的海刺军中,不知是谁先念了出来,跟着是第二人,直至全海神卫的人都吟诵着。
  皇甫离也是轻叹一声:“张凌!”便没有再继续言语下去。
  没时间去感言,今晨在备战场上激昂的海神卫誓言,在这时却成了送走战友的悲歌。
  “嘭!”石笋敲击在了重盾之上,“嘭!”又是一面近两丈高的重盾被石笋击中。
  海巨人可不管你悲歌还是高歌,该打还是照打。只这盾墙的厚度似乎没在海巨人的意料之内,打了几下都还是在那儿立着。眼前这块打不动,海巨人就转向另外一侧继续敲打,场内便断断续续传来“嘭嘭”之声。
  “顶住!”苏检在最前排和将士们结着盾。看着盾不断被袭,重盾之上有裂纹浮现,护盾的五人立即凝血而出,口诀不断,迅速地修复着裂纹。盾牌上流动的橙色光辉忽明忽暗。海巨人敲得轻巧,可苦了立盾之人。
  苏检从重盾与重盾的间隙中望了出去,想看看海岸线的情况,怕在此刻有高阶海兽的登陆。可带走视线的,是晃动的黑旗。苏检回过头,朝皇甫离看去,想要知道自己除了带着海盾军立盾于此还能做什么,想要知道这该死的黑旗,为什么又一次在挥动。
  难道不是只剩下眼前的五尊巨人了吗?甚至又有两尊已经快倒下了。机弩军终于是发现了对海巨人来说致命的弱点,眼睛。看眼前的情形,只要撑住盾,就能抵挡住海巨人,就能让其他三军有充分的时间将海巨人永远留在盾阵之前。
  然而黑旗,为何晃动不停!“别摇了!”苏检想喊,却喊不出来。
  晴空中又一次毫无征兆地炸响了雷声。惊得那烦人的蝉鸣都停住了,甚至连海巨人都回头望了望天。
  “海刺现在谁负责!?”
  惊雷过后,皇甫离朝着撤回来的海刺军大喊一声。
  “将军,末将、末将李意,原张凌校尉副官,暂时接管负责海刺军!”名叫李意的海刺军副官听到将军的喊话,立即策马而来。
  “可有其他弱点发现?”皇甫离看着来人问道。
  “禀将军,没……没有……”李意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要是张翰在,他会怎么做?”皇甫离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看着再次晃动的黑旗心绪不宁。甚至眼花到远处天空浮现出黑影点点。
  “……”
  李意依然没有答话,低着头!也在想着前校尉会怎么做。
  “妈的!绕到背后去给老子捅魄门!”皇甫离破口而出,“老子就不信了,除了眼睛,这怪物就没其他软弱之处!”
  临近的将士均是把头侧向皇甫离所在的位置,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李意也抬起了一直低着头。
  一改往日的波澜不惊,一改往日的儒雅之风,看着李意,皇甫离几乎是咆哮着喊道:“魄门捅不到,就把你们那烂枪人给老子扔过去!”
  “末将领命!”看着瞪着他的皇甫离,李意双腿一夹,手上的马缰一扯,调转马头朝归来的海刺军而去,集结海刺。
  捅就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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