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华

　　那人一直在关注着水中的游鱼，并没有回过头来看张庭树一眼。张庭树便拿起学生卡放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那人这才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张庭树将卡后面的宿舍楼地址给她看，开口问道：“这个地方怎么走？”那女孩儿急忙摆手，并先后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和耳朵，将手放在张庭树的眼前双手摇晃。张庭树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她是个聋哑人。这下糟了，他也不会手语。
　　女孩儿总是很容易理解别人的意思，聋哑女孩儿就更是如此了，女孩儿看出来张庭树是新来的成员，用手语欢迎了他的加入后，就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可见她常常带着这些东西，方便与不懂手语的人交流。女孩儿用文字叙述了具体的路线，并将纸交给张庭树。
　　张庭树收到纸之后，就将谢谢两个字写在了纸上，字迹歪歪斜斜，像是个醉汉的胡乱舞蹈，比起女孩儿的字差了十万八千里。张庭树略显尴尬，将那两个字给女孩儿看，女孩儿并没有在意字迹的潦草，反而对他温柔的笑着，并摇手表示不用谢。
　　按照那个聋哑女孩儿的指示，张庭树沿着山路继续向南行走，越过了一座游人如织的湖泊，来到一座大山面前，山上零星的分布着几座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相当于别墅，每栋别墅内两个人，这么做也有点浪费资源，不过执行部的人也不算多，住起来竟然还有盈余，不像其他部门一样住在一栋栋类似学校宿舍楼的地方。
　　张庭树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南华，应该是山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诗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题词的应该是建造者。因为后面写着建造者的姓名和简介，以及宿舍楼的建造日期，让人吃惊的是，这宿舍楼建造日期并不久远，刚建成没几年。
　　张庭树的宿舍楼是三号楼，据他所了解，宿舍楼是从小而大由上往下排列的，刚刚经过的那两座别墅就是这样排列的。张庭树没有再去留心门牌号，径直向山顶冲去，结果尴尬了，山顶上并没有三号楼的身影，门牌号全部都是两位数开头的。其实南华上的别墅的门牌号全部都是随便填的，本来没有门牌号的，因为好多新成员来到南华山后根本就找不到他的宿舍，于是教育管理部便下命令让所有的宿舍都弄一个门牌号，门牌号并不是教育管理部门排的，他们才懒得管这些破事，于是住客们就各自发挥他们的聪明才干，随便弄个数字交上去了，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重复的数字。
　　教育管理部门负责此事的老师拿起他们交上来的门牌号一看，有些哭笑不得，上面什么都有，根号三，定积分，分数，无理数等等，五花八门，只有少数是正常数字，其中还有个五位数，一个零号。就算是这样奇葩的数字，教育管理部门竟然都批准让他们使用，可见部门对于他们真的是很少管教。
　　张庭树见山顶上没有三号宿舍楼，只好边下山边寻找带有三的门牌号。这样仔细一瞧，便让张庭树发现了端倪，他看见很多古怪的门牌号，原来这里的门牌号并不是按照顺序排列的。张庭树来到了一座占据半山腰极好位置的别墅门前，凑近看了门牌号一眼，果然是三号，那就放心了。张庭树拿着学生卡开了门禁，小心翼翼地进入别墅内部，因为不清楚他有没有舍友，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万一有个舍友，还是脾气不太好的那种人就糟糕了。
　　来到大厅中，左右观望一眼，并没有人在一楼大厅。他又走进了厨房，储物间，都没有人，他来到了卫生间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里面有没有人，一阵风吹开了卫生间的门，看来里面也没人。
　　卧室都在二楼，一共有两个卧室，张庭树走上二楼，看到一个卧室开着门，里面却没有人，那应该就是他的舍友居住的卧室了。主人不在的时候私自进入别人的卧室很不礼貌，张庭树便没有进去，只在门边上向内看。卧室的装修风格十分二次元，墙上贴着众多《海贼王》的通缉令。窗台上没有任何绿色植物，摆放了很多手办。墙角处还站立着一个拿着红色忍刀的女人物，只不过张庭树不知道那是哪部动漫的角色了。
　　张庭树将那间屋子对面的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花香的气息，窗子打开着，窗外是一大片不知名的野花，野花下面就是一条小溪，因为距离有些遥远，听不见溪流的叮咚声。宿舍附近并没有高大的树木，应该是全部都被人为的修剪过了。墙上有一台大电视机，少说也得有65英寸吧，这样的电视机可不便宜。张庭树手拿遥控器，将空调打开，调到了一个舒适的温度。拉开门，走上阳台，闻一闻花香。
　　张庭树从这些设施再一次感受到了组织的底蕴，真如宋晨星所说，组织的赚钱能力绝对是一流的，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高端用品。
　　屋外的门响了，应该是舍友回来了，张庭树拉开门，去对面跟他打个招呼。张庭树来到对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里面出来一个络腮胡子男人，气质上应该很年轻。张庭树试探着叫了一声“哥”。
　　那人很热情，说是早知道有个舍友要来，只不过临时有事情才出去一趟，不料没有迎接到。舍友名叫毕达，毕达哥拉斯的毕达，他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张庭树也向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毕达称赞道：“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张庭树拍马屁道：“毕达哥好学问。”
　　毕达笑道：“学问个屁学问，老子在教育管理部待了多少年了，那帮老东西，这么多年没有成绩也当过不少苦力了，就是不肯松口让我毕业，耽误了我多少年的青春。我从小就厌恶读书，就感觉书里有瞌睡虫，一打开书它就飞到我的脸上。我自己哪里说得出那样的话，我是听两个老师聊天时说出来的，于是就记住了，这年头，多记住点文化人的名言总归是不吃亏的。”
　　张庭树笑问道：“你很喜欢看漫画吗？我看你的房间里全部都是手办。”
　　毕达笑道：“说起这漫画书，那跟别的书不一样，越看越爽，有段时间天天熬夜看漫画书，出任务的时候他妈的困得跟狗一样，差点死在外面，自从那次长了记性，懂得克制欲望了，这才看得少了点。老弟也是同道中人吗？你看这房间中的手办，除了几件实在是舍不得，剩下的你可以挑挑拿走。”
　　张庭树对手办没有任何兴趣，他也不是动漫狂热粉，拿过去大眼瞪小眼，还占个地方，不如不拿，便委婉地拒绝了毕达的建议。张庭树向他问起了天枢的各个部门的分布情况，初来乍到，大部分地点都搞不清楚。
　　毕达将张庭树领到楼下，站在一处墙前，墙上挂着天枢的地图。这是毕达从教育管理部门偷过来的，过程相当凶险，若是被抓到就可能被记个大过，那毕业可能又要悬了，中间辛苦过程，不足为外人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官方的天枢地图可是相当珍贵的东西，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得到，如今便宜了张庭树这小子了，刚来天枢就可以看到这种地图。
　　毕达伸手指在南华山上，“如今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这里，这山叫做南华山，听说建造者名字中有一个华字，他又很喜欢陶渊明的诗篇，于是便叫做南华山。
　　天枢的主要部门，包括科研部门，教育管理部门，执行部，以及委员会，主要都集中在西边西楼山附近，因为西楼山附近地段地势较为平坦，相比起山谷，不容易被水淹了，容易建立起大型建筑，交通也比较便利，山上有座机场，如果没猜错，你就是从那个机场中降落下来的吧。
　　北边就是一片荒芜地带了，山上草木都不怎么茂盛，山名也比较古怪，叫做什么沆瀣山，当初我不认识这两个字，还特意查的字典，沆瀣山主要都是科研部门的研究所，偶尔还会搞出什么爆炸，化学药品泄露，武器失窃什么古怪的事情，最好别往那边去了，容易引火上身。
　　东边的山是最高的，也是风景最好的山，好多年轻情侣都喜欢去那里看日出，我这个老单身狗是没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那山叫载月山，照理说应该是月光比较不错，为什么都喜欢去那里看日出呢？”
　　天枢各部门的更细致的分布毕达用了一个小时就给张庭树讲完了，张庭树细细消化着那些古怪的地名。张庭树问起了更重要的问题：“你有领域吗？领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毕达笑道：“能来到这里的人怎么会没有领域呢？我的领域说来比较尴尬，我就不说了。至于领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我来看，就像是超能力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年龄小的时候可能用不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领域就会越来越强大，再稍加锻炼，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领域。领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有的人会有领域有的人却没有领域，学者们也提出了不少假说，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
　　张庭树又问道：“敌对势力究竟是什么，你们执行的任务就是跟他们对抗吗？”
　　毕达表情略显僵硬，无奈道：“我哪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敌对势力的人啊，我执行的任务要不就是运送点货物，要不就是传个话给别人。那些执行歼灭、抓捕任务的全部都是精英，必须得领域等级达到甲级或乙级，而且心理健康，无不良习惯，学习成绩优秀的精英才可以执行那些看起来就很酷的任务。
　　但高级的任务总是伴随着伤亡，有些伙伴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兴许昨天你还跟他打着招呼，互相倾诉着自己的烦心事儿，第二天再想找那个人的时候，就得去墓地里了。”
　　张庭树双眼微眯，紧紧盯着毕达，看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毕达依旧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抹淡淡的哀伤似乎也久挂不住。张庭树本以为毕达是在说他的朋友，因为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哀伤，记得爸爸死的时候，妈妈与外人说话时也是这样的腔调。
　　毕达拿出了那张发下来的银行卡，说道：“咱们在这里，这东西就是宝贝，每个月上面就会打下来三千块钱，咱们在这里的一切活动，可就靠着这些钱了。”
　　张庭树问道：“这里面的开销大不大？”在外面，尤其是一些大城市里面，三千块钱，那不到半个月就见底了，吃饭都吃不起。
　　毕达神秘的一笑，“放心吧，这地方的伙食很便宜的，都可以称得上是物美价廉了，衣服也不用担心，也不贵，但是嘛，你的这些钱如果不仔细算计一下，还真没准不够。”
　　张庭树不懂他的意思，既然吃穿用度不大，那么为什么钱还能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