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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山海不语 / 第二十章 夜宿

第二十章 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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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众人有些沉闷,话语很少,特别是二狗,一直耷拉着头,无精打采。
  二狗好像对于这些离别之事,格外敏感,自从离了药铺,脸上就没有个笑模样。
  天色将黑,众人也没能走到七里镇,看样子,今晚是只能露宿荒野了。
  苟野斜着眼睛看向刘青,哼哼唧唧说道:“刘大爷,您老不是说不用着急么?这下可好,咱们这下咋办?”
  刘青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这件事情确实怪他,他原本知道一条山上小路,可以直接通往七里镇,省去一些弯路,虽然路途难走一些,可距离却会近上许多。
  可没想到,原本记得清清楚楚的路线,一上了山,被周遭那些老树一晃,一下子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竟然迷路了。
  刘青摸了摸鼻子,一脸歉意。
  方树看了一眼天色,说道:“算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找找路,要是找不到,咱们再想办法。”说完,他便拨开身前的蒿草,找路去了。
  刘青能看出方树神态当中的埋怨,可他却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领错了路,有错就要认,这种道理在这简单不过。
  方树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中用来探路,山上草石之间多蛇,多兽夹,要是一个不留神着了道,那可就有的罪受了。
  方树周围杂草众多,走起路来十分费力,远处倒是有一条杂草稀疏的兽道,不过距离有些远,中间还隔着一条沟壑,想要过去有些麻烦。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月亮被茂密的树冠挡了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景物。
  “走什么近路啊,老老实实走大路不好嘛,这下可好了……”埋怨着,方树向着山中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方树感觉有些累,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在远处有一抹昏黄光亮闪过,方树连忙眯眼看去,距离有些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深林当中出现光亮,本就有些诡异,于是方树没有贸然前往,而是蹲在原地,继续观察。
  没多久,那光亮距离越来越近,交谈声传了过来。
  “真是麻烦了,我打小就怕黑,出来找东西还要麻烦管家老伯。”
  “公子说笑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个十全十美的人与物,人有弊端,才能称之为人不是?更何况,公子才情过人,怕黑也是什么大事,无伤大雅,瑕不掩瑜嘛。”
  方树屏住呼吸,抬头悄悄打量那说话的两人。
  先前说话那人身着一身灰色学衫,看模样二十岁出头,应该是一位读书人,跟在他身后的那人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高帽,眼窝深陷,须发斑白,看模样五十多岁的模样。
  先前方树所看到的的光,也正是那老者手里提着的灯笼所发出来的。
  听着对话,方树也大概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和目的。
  先前说话那人应该是一位公子,此次出来应该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而那位管家则是因为那公子怕黑,陪同前往。
  不过听对话的语气能够猜出,这公子必定是前来做客的客人,若是本家公子,他言语之间不会处处透着谦卑客气。
  寻思着事情,方树一时间有些失神,等再次回过神来,那两人已经来到他面前不远处。
  方树连忙低头隐匿,整个人躲在一人高的蒿草之后。
  那公子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方树一般,他低着头,不时伸手巴拉地上的草,仔细寻找着自己那遗失之物,嘴里还碎碎念叨:“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啊……”
  那被称呼为管家的老者,转头看了一眼方树所在方向,无声诡异一笑,其中意思没人知道。
  过了片刻,老管家突然对那苦苦寻找的公子说道:“能不能是落在那里了?”他指了指方树所在的那处蒿草。
  年轻人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拿不定注意,他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的说道:“也许吧……”
  老管家点点头,说道:“这山上可不比山下,山上树木繁多,若是不实习的人贸然来此,看哪儿都是个相同模样,说不定是公子记错了。”
  那公子也点点头,面色有些尴尬,他越听越觉得这管家说的有道理。
  “那咱们去那里看看吧……”年轻人提议道。
  方树躲在那蒿草之后,一言不发。
  可听那脚步声,他俩分明是正在朝着自己前来。
  方树有些着急,心知不能再等。
  若是白天还好说,这大晚上,还是在老林当中,自己一直躲着,难免会让人感觉鬼祟,若是被那两人当成了什么心怀不轨之人,那难免会生出许多麻烦,更何况这二人看着也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说不定,好好商量一下,还能与那个管家借宿一晚。
  打定主意,方树连忙惊呼一声,假装跌倒,“哎呦!”喊完,他便踉跄着扑出蒿草,来到那二人面前。
  方树的声音出来的突兀,距离那两人又比较近,加上还是夜间老林,这一下子顿时给那公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整个人瘫在地上。
  那公子匆忙伸出手,一把揽住那老者的胳膊,整个人躲在了那老者的身后,只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
  那公子的模样方树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屑,胆子真小……
  想着,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他装作一脸惊喜模样,不等那二人说话,便连忙问道:“二位可是在这山中居住?”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问道:“是啊,你是何人?”
  方树一抱拳,说道:“在下方树,是山下的三里镇住户,此次是前往七里镇,可一不小心跟同伴在这大山中迷了路,刚才正是看到灯光,这才前来查看。”方树没敢说自己是断剑山上的土匪,害怕惊到这面前二人。
  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树,疑惑问道:“你真是山下三里镇的?”
  方树连忙说道:“如假包换!”
  年轻人听方树说自己是三里镇的人之后,明显放松了不少,他是七里镇人,经常听人说三里镇民风淳朴,没有什么奸恶之人。
  他从老者身后走出,看向方树,做了一个揖,说道:“七里镇学子杨蓑。”
  老管家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山下的乡亲那就好说了,听你刚才所说,你还有同伴?”
  方树点头,答道:“是、”
  老管家捋着胡子笑了笑,说道:“那你去叫你那些同伴吧,在山上过夜要是不找个安稳的落脚处,那可危险的很呐。”
  方树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这老者竟然这么善解人意,自己还没等说要借宿呢,这老管家竟然先开口了。
  老管家说道:“你先去找你那同伴吧,我这先带着公子回去,等送他回府之后,我回到这里等你们。”
  方树点了点头,再次道谢之后,转身离去。
  杨蓑看了看方树的背影,说道:“这就让他带人来过夜,有些不太妥当吧?”
  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山上人少,多点热闹……”
  杨蓑弯腰刚要继续寻找,那老管家便出声说道:“杨公子这深山当中平时也没人来这儿,你那东西丢不了,更何况,现在外面这么黑,找也不好找,山上凶兽也多,难免会有个危险,咱们还是明天白天再找吧。”
  杨蓑想了想,感觉这管家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点头道:“好。”
  此处距离那处府邸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在一座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府邸院落不大,前后共两进,可在这深山当中想要铸造如此大的宅院,也已经实属不易。
  院墙一丈多高,院门高有一丈二,院门整面黑漆铆钉,左右各一金漆门环。
  院中有一颗七八丈高,足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树,伞盖遮天,叶片密集,这一棵树便将这漫天的星辰给阻隔在了外头,一丝一缕的光线也照不进入院内。
  这么高的树,哪怕是在这深山当中也实属罕见。
  杨蓑对老管家说道:“麻烦王伯了,你这就回吧,别让刚才那人等得急了。”说着,他的眼睛不停乱转,心中不免浮想联翩。
  这院子所居之人为一对男女,乃是姐弟,这老者则是这里的管家。
  前段时间他进山取乐,意外之间来到此地,刚才是他也是十分诧异,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居住在这种地方,可了解几日之后,了解到这对姐弟曾是故里州人士,因机缘巧合,流落到此,因姐弟二人不喜喧闹,因此来到到此地,造了这样一所宅院。
  这宅院的女主人热情好客,这几日天天热情款待,让他都已经有了些在此长居的打算,况且那女主人长得俊俏,且话语之间又处处透着暗示,难免不让他想入非非。
  管家摇摇头说道:“不急,我还是先将公子送进去才安心。”说着,他便拉起杨蓑的胳膊,走进院中。
  杨蓑有些不解这老管家为何突然之间如此热情,可想了想,他便笑了起来,莫非这老管家是看出来这院子的女主对我有意思?这是示好?有眼力,等到日后我做了这里的主人,绝对不会亏待你。
  来到后院,管家敲了敲房门,轻声说道:“小姐,公子给您送来了,方才我在不远处遇到几个上山迷路的人,我善做主张,同意了他们来此过夜,不知小姐是否愿意?”
  屋内传来一女子清脆声响,“知道了,既然王伯都同意了,那就带他们回来吧。”
  说完,那女子再次说道:“杨公子进来吧。”
  管家推开房门,对着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蓑喜出望外,难道今日自己命有桃花,偶遇艳福,今日便要让自己完成这春宵一刻?想着,他便笑吟吟的进入屋内。
  女子见年轻人进来,连忙站起,来到杨蓑身边。
  女子伸出手,搀住杨蓑的胳膊,说道:“公子,饭菜都要凉了,快多吃些,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蓑看了一眼这桌上的菜肴,咂了咂嘴,这饭菜属实难吃,不知为何,这饭菜酒水当中无不有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女子好似看出杨蓑的想法一般,她捂嘴娇笑一声,说道:“公子可别嫌弃这东西难吃,这可都是草药熬制的药膳,吃下去后,对身体那可是好处多多。”说着,她有意无意的瞟了瞟杨蓑的两股之间。
  女子这般神色他看得一清二楚,莫非这是“壮阳”的药膳?想到这儿,杨蓑连忙坐下,开始大口吞咽。
  吃了一会儿,杨蓑感觉腹部肿胀,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这才拍了拍肚子,说道:“这药膳确实是药力非凡,我这才吃两日,便感觉自己浑身体力充沛,特别是现在,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女子抛了一个媚眼儿,笑道:“既然公子感觉力气无处发泄,那就随我来吧。”说完,她便推开房门,来到院中。
  年轻人连忙站起,跟着走出这女子闺房,他吸了一口院中的空气,感觉这院中的气息都弥漫着一股子香气,就连那棵槐树也都不再那么讨厌了。
  后院屋舍不多,一共四间房。
  女子来到最左的一间房前,轻轻敲了敲,随后推门进入。
  杨蓑跟着来到门前,面色有些古怪,他挠了挠头问道:“这不是你弟弟房间么?咱们来这里干嘛啊?”
  女子在门内向着他勾了勾手,笑道:“当然是发泄力气咯……”
  到这时,年轻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发些力气?那也不应该来这儿啊。
  他咽了口唾沫,掉头就要离去。
  可当他一转头,便看到老管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老管家拉住他的胳膊,一脸诡异的说道:“公子,请吧……”
  片刻后,一声惨叫传出……
  …………
  方树一路上都做了记号,就怕自己一不留神跟那个刘青一般,忘了回去的路。
  好不容易找到的过夜之所,要好好地珍惜不是?
  回到方才那处地方,刘青等人此时已经升起了一堆篝火,几人正围绕着篝火取暖,篝火上还架着一只野鸡,油脂滴落到火堆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听到声响,几人抬头看来,一见是去找路的方树,刘青连忙招手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刚烤好的,趁热吃。”说着,刘青撕下一条鸡腿,递到方树面前。
  方树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便咬了一大口,他嚼了几下,含糊不清的说道:“别坐着了,我在刚才找到了一户人家,他们同意咱们去那里过夜了。”
  听到方树的话,刘青一脸开怀的拍了拍方树的肩膀说道:“方哥牛啊!”方树撇了撇嘴,没有搭理他。
  刘青表现得这么积极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怕吃苦,主要是因为他不想其他人因为自己而吃苦。
  苟野从地上站起,对二狗说道:“把篝火熄了,咱们出发。”
  二狗连忙点了点头,他可不想在这里过夜,这山上的蚊虫也太多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啊,自己的胳膊上就已经被叮咬的“面目全非”了。
  金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会不会有些古怪啊?”
  方树一听这话,整张脸顿时就黑了,好家伙,老子辛辛苦苦去找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家,然后你们还来质疑?
  苟野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古怪?今天那里面就算是有孤魂野鬼又能如何?要是有鬼,我上去就给他一棍子!”说着,他摇晃了几下手中那根在月珠山上得到的石棍。
  刘青笑了笑,打趣道:“不知道是谁,被一个庙祝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东西都拿不稳了,这一眨眼,竟然开始天不怕地不怕啦?”
  苟野吧唧了两下嘴,强词夺理道:“开玩笑,那时候是因为我第一次见那玩意儿,现在我都已经见过了,你以为我还会怕?”
  刘青笑了笑,没有答话。
  一听说那接下来去的地方可能有“古怪”,二狗便犹豫了起来,他拉了拉苟野的胳膊,说道:“再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外面也挺凉快的……”说着,他停下了熄火的动作。
  听到这些对话,方树冷哼一声,“爱去不去!”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心想,你们爱咋地咋地,被蚊冲咬死了才好,好心没好报。
  刘青走过去拍了拍二狗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就算有什么古怪,那不还有你苟哥呢么?”
  “是吧?苟大爷!”刘青转头看向苟野。
  苟野一拍胸脯,“那是!”
  金晓虽然不太想去,可见这几人都打算前往,她便也没了什么异议,跟在了几人身后。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之前方树所藏身的那处蒿草。
  打老远,几人便看到了灯笼所散发的光亮。
  方树快几步走到管家面前,抱拳说道:“麻烦老管家在此等候了,这就是我那几位同伴。”说着,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刘青几人。
  他虽然有些气不过,可那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怨气而已。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这一行人中最合适的“领头”之人,刘青看似沉稳,实则优柔寡断,苟野看似勇武,可却没有脑子,二狗不用说了,胆子小的还不如三当家的,金晓?一个娘们唧唧的家伙能干啥?
  刘青几人抱拳自我介绍之后,站在了一旁。
  这一刻,俨然方树已经成了他们这一行人中的“话事”之人。
  方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难免得意,哼,算你们眼力好,放心吧,有我吃的,就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老管家看了看这几位年轻人,然后笑道:“好,既然都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回府吧,晚上林间的风大,别凉着了。”
  …………
  老管家拉开院门,那院门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
  老管家歉意的笑了笑,解释道:“年久失修,怕是门轴生了锈了……”
  这时,院内传来一男子声音,“方树兄!”
  定睛看去,杨蓑此时正站在院中那棵参天槐树之下,朝着几人挥手打着招呼,“你们也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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