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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刘秀谢绝老朱陪同,只身奔赴李府。此行有如入龙潭,探虎穴,刘秀心中不免没底,暗藏短刀于袖中,虽明知难派大用,但万一真动起手来,终究聊胜于无。为防止路上被官府认出,刘秀又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一个寒酸书生模样。
刘秀到得李府中,仆役恭敬迎进门,将刘秀带入凉亭等候,顾自通报而去。不久李轶出来带刘秀进入内院。
“这位是李宠,这位是李松。。。”都是同一辈的李家子弟,刘秀依次还礼不提。独有一人,贼眉鼠眼,倨傲高坐,冷冷的看了一眼刘秀,便掉头不顾。
李轶尴尬一笑,向刘秀介绍:“这位是申屠建,是申屠臣之弟,于李家也不是外人。”刘秀也是尴尬的笑道:“理解,理解。”毕竟他老哥把人家老哥给宰了,只是白白挨人家一个白眼,已经是占了大大的便宜了。
宾主落座后,刘秀见正主李通并未现身,于是询问,李轶答道:“家兄抱恙在床,此时已然服药休息,待家兄醒来,自当为诸位引荐。”
敌不动,我不动。刘秀环顾四周,欣赏其厅堂的摆设和装饰。李轶有意挑起话头,对刘秀笑道:“今日我家兄弟齐聚,有请文叔纵论天下大势。”
当一个人年岁渐长,而且多少混出些许名堂,便免不了要经常被人请教意见,但在今天这个场合,李轶与其说是在请教,不如说是在试探。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刘秀此时连一分话也不肯说,搪塞道:“我在舂陵,终日都在哀种地,于天下事久已淡漠,正欲请诸君赐教才是。”
李轶大笑道:“如今天下乱兵四起,王莽败亡在即,如此大事,可谓有目共睹,文叔焉能不知?”
李轶所言,刘秀岂会真的不知,只是李家的意图不明,闲聊也有可能致命,于是继续推辞道:“我也卑微,不堪谈论国家大事。”
李轶见刘秀执意逃避话题,面露失望之色,厉声道:“刘文叔乃是前朝高祖后裔,志气何其小也!今四方扰乱,新室且亡,汉当更兴。南阳宗室,独阁下兄弟泛爱容众,可以谋得大事。因此诚意相邀,欲共聚大业,光复汉室,阁下一再回避,是何道理?”
李轶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刘秀,让咱们合伙一起造反吧!
刘秀此前已经隐约有所预感,李家找他可能是为了摇造反,但此时亲耳听到李轶如此赤裸裸的告白,还是大吃一惊。这就要开始造反了吗?仿佛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反而怯生生的不敢相信。
以李家目前的额势力,如果真有诚意造反,固然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强大盟友,但李家是否真的有诚意,刘秀心中还是存有严重怀疑。李通父子李守,砸王莽朝中官居九卿,李氏一门,显然是新朝建立的既得利益者,本应该是保守党才对,怎么反而主动要变成造反派呢?
李轶一提到造反,在座的李氏兄弟顿时慷慨激昂,七嘴八舌起来:“新朝将亡,人心思汉,正是起兵的大好时机。”
“官军羸弱,不堪一击,反不如贼。咱们可不能让流民白捡了便宜。”
合刘氏与李家之力,远则可以取长安,定帝业。纵使事有不待,亦可坐镇南阳,割据一方,如同诸侯。
李轶止住众人,目光看着刘秀道:“文叔,事已至此,就等你一句话。”
刘秀深知,这李家的话语权都是掌握在李通手里,李通才是真正的决策者。在见到李通之前,在摸清李通的真是想法之前,刘秀绝对不会轻易表态,于是道:“我初来匝道,诸位所说的都有道理,然这等大事非我所感担当,未敢多言。”
申屠建盯着刘秀,耻笑道:“懦夫,竖子!早知道就该直接找刘伯升商议,此等大事,也非你一小儿所能定夺。”
面对申屠建的辱骂,刘秀嘿嘿一笑,我惹不起,我躲得起,正欲借机告辞,却见仆役从内出走,与李轶耳语。李轶听罢大喜,对刘秀道:“家兄已经醒来,欲与文叔一见。”
刘秀盛情难却,只能跟着李轶进入李通卧室。这李通还真是卧病在场,面色如纸,形容憔悴,见了刘秀却也难掩内心激动,强自坐起。刘秀急忙上前道:“李兄抱病,切勿多理。”
李通不依,勉强坐好后,便伸手过来,要和刘握手言欢。刘秀大惊:擒拿手?然而已经是躲避不及,也无理由躲避,当即被抓了正着。李通牢牢抓着刘秀的手,使劲摇晃道:“久闻刘文叔之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刘秀双臂大穴已然被李通擒住,动弹不得,只能含糊道:“愧不敢当。”
李通见刘秀神情古怪,不免蹊跷,双手稍微一摸索,触摸到了刘秀藏在袖内的短刀,大笑道:“怀刀见病夫,文叔果真是英武过人啊。”
刘秀大为窘迫,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求伤人,但求防身,别无他意,让李兄见笑了。”
李通瞬间面色一肃道:“申屠臣之事已经过去,文叔不必再有顾虑,今日邀请,确实是有要事与文叔相商量。我家兄弟此前想必也有透过口风,未知文叔意下如何?”
刘秀推辞道:“兹事体大,尚需从长计议。”
李通微微一笑,道:“人言舂陵刘氏兄弟,伯升为人豪爽,文叔睿智谨慎,今日一见,果非虚言。文叔此时心中一定在想,我李家资财雄厚,家父又是朝廷九卿,也算是深受新朝厚恩,可谓有权有势,为何要抛弃一切,起兵去光复汉室?”
刘秀被点中心思,只得老实承认道:“在下正有此虑,请李兄为我解惑。”
李通身体前倾,低声道:“文叔想必听说过国师公刘歆。”
刘秀都到人家府中放火烧楼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刘歆,只是不解为何李通会突然提及,于是淡淡答道:“我听说过。”
李通又问:“文叔可信谶否?”
刘秀心中一惊,不过嘴上却不置可否,道:“天意玄远,不敢妄言。”
李通点点头,道:“家父出仕,最初便是在刘歆底下做事,曾听闻一谶,曰“刘氏复兴,李氏为辅”。不才以为,此刘氏便是阁下兄弟,而李氏便是我家兄弟。谶文既然如此,天意不可违,是以冒昧相邀,欲与文叔合力起兵,上应天意,下安社稷。”
经李通这么一说,刘秀全明白过来了,李通之所以造反,原来是受了谶言的诱惑。动机既然明确,刘秀便开始认真思考李通的建议。然而,双方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再加上刘縯杀申屠臣之事,始终无法消除,这便使得双方只能保持戒心,虽然深知合作可以双赢,但又都担心对方不干不净,不过话说回来,担心归担心,在达成生意的愿望上,小姐无疑比嫖客心急,具体到合作谋反的事情上,则是李通比刘秀着急。
李通也曾在新朝坐过官,先后担任过五威将军从事和巫县县丞,本来仕途可谓一片大好,但正是因为”刘氏复兴,李氏为辅“的谶言,甘愿抛下大好的前程,辞官归家,一心酝酿造反。如今整个李家家族的年轻人都已经被他煽动起来,造反之事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