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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月云首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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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玄重破千钧,大巧无锋拙不惑。”
  朝凤林中,陆子轩及时赶到,救下骆云阳。
  此刻,正口中轻念剑诀,手中挥舞起玄铁重剑,奋力砍向眼前这只白色巨猿。顿时一股削铁如泥的劲风围绕在剑身周围。
  然而通天巨猿居然无视剑风的凌厉,没有丝毫退缩或躲闪,反倒以肉身相迎,赤手空拳硬接这力拔千钧的剑势。
  在骆云阳眼前,一人一猿拆招换式,互有往来。伴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眼前火星四溅。巨猿竟然毫发未伤,反而越战越勇。
  再看陆子轩,由一开始的单手持剑,变成了双手横握,两条胳膊微微发颤,呼吸也变得不再均匀。而这把巨大的玄铁重剑的刃口,竟然出现了几道肉眼难以察觉的裂纹。看来只需再过片刻,无论是陆子轩,还是他手中这把玄重剑,都会在通天巨猿的利爪前被撕的粉碎。
  “麒麟见乎离,炎火燃星原!”
  千钧一发之际,骆云阳托起手中旋转的伏麟镜,口中念着咒文。
  应声而发,一道炙热的烈焰破镜而出,径直射向通天巨猿。
  这通天巨猿竟然也不惧烈火,随手一拨便把火焰给弹开了,反倒让附近一棵金叶梧桐的枝叶燃烧了起来。
  骆云阳依然不放弃,与陆子轩远近配合,伏麟镜接二连三的放射出烈焰骚扰巨猿,稍稍扳回了些劣势。不过,两人心知肚明,这通天巨猿逼定善于久战,如此耗下去,他们是决计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要是玲儿师姐在就好了,她熟知妖族的各种特点,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师妹修行之术对付这种刀枪不入妖兽,恐怕也没什么办法。”
  此时,凤凰林中已是火光冲天,大量的金叶梧桐都燃起了熊熊火焰,灼热逼人。
  “啊,师兄,我是不是闯祸了呀?这朝凤林被我给烧了。”
  “不对呀,金叶梧桐不惧水火,怎么会就这样燃烧起来。”
  “酒疯子!一定是那个酒疯子的酒!”
  “又是酒疯子?”陆子轩皱了皱眉,吃力的当下通天巨猿地一击。
  “你专心对付这妖孽,不用担心这片林子。”陆子轩他脚步已经凌乱,玄铁重剑上的裂纹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缺口,不过他依旧分神对忧心忡忡地骆云阳说道,“金叶梧桐是神木,这些火势最多落尽枝叶,树干是不会受损的,百年时间内,便可重复新生。从前传闻凤凰烈火磐涅便在此林之中。”
  “死到临头,还有空闲聊!”通天巨猿大喊一声,巨大的身躯微微下蹲,双腿发力,砰的一声跃向半空中,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将陆子轩碾压。
  几片燃烧着的梧桐金叶从空中飘下,正好落在巨猿的肩头。
  呲的一声,肩膀上白毛变得焦黑,通天巨猿的赶紧挥爪掸掉那几片金叶,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摔到在地上。
  “这妖孽原来怕燃烧的金叶!看我破空吸星斩!”陆子轩双眼放光,腾空而起,双手紧握玄铁重剑高举过头,使出全力往下一劈。剑气带动周围灼热的气流,一瞬间无数正在燃烧的梧桐金叶受到影响,都纷纷吸附在这把的巨剑之上。带着熊熊火光的巨剑,朝着巨猿的脑门斩下。
  别看通天巨猿体型巨大,实际上它的身法也极为灵活,见势不好,急忙双手撑地,向后一滚。
  陆子轩一剑未中,便紧追一剑。将巨猿逼得节节败退。
  尝过燃烧中梧桐金叶的厉害,通天巨猿明白在这凤凰林中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于是转身就逃。
  “师兄,我来帮你抓它!”骆云阳见陆子轩追了上去,就托着飞速转动的伏麟镜准备跟上。
  此时,一只纤细的、白皙的、伤痕累累的手一把拽住了骆云阳的脚腕。
  “小哥哥,你别丢我在这儿……我害怕……”
  翠衣少女低头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从抓住骆云阳的手上可以感到她正在不停地颤抖,那是种由内而外的恐惧感。
  “你先带这姑娘回城,玲儿师妹已经在附近了,我们俩应该能应付得了。”陆子轩头也不回地追向通天巨猿。
  “是。”骆云阳将伏麟镜收入怀中,弯下腰刚想把少女抱起来,却发现树干便有一本泛黄的册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册子边还倒着一个小酒壶。
  “这是……那个酒疯子落下?”骆云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两样东西揣进了百纳包中。
  “什么时候再遇到,就还于他。”
  骆云阳紧接着一把将少女横揽在怀中,双脚发力,离开了凤凰林。
  寂静漆黑的夜里,只有凤林城西边的这片树林烈火熊熊地燃烧着。而骆云阳怀中的少女也渐渐平静下来。
  “哎,远看还是挺美的。”翠衣少女探头,看着燃烧中逐渐远离的凤凰林。
  “姑娘,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无家可归。”
  “你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无家可归?”
  “我真的没有,没有……”翠衣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又抬头看了看骆云阳,突然质疑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看我?呜,原来你也是个混蛋,快放我下来!”
  “姑娘我没有……你,你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我救了你。”
  “呜,救了我就能轻薄我吗?呜,我命好苦呀,你放我下来!”翠衣少女突然挣扎起来,用粉拳不断地捶打骆云阳的胸口。
  “得得得,下来下来。你自己回家,自己小心。”骆云阳面对少女的无礼举动,也是无可奈何,一把将少女放到地上。
  “啊,疼!呜呜呜……”翠衣少女手脚受伤,一个站不稳就扑倒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城外,荒郊野外的,我要被狼叼走了,要是再被妖怪抓走了,怎么办?你不是害人命吗?呜呜呜……”
  “哎呀,我去。送你回家也不行,自己走也不行。你想干嘛?”
  “我是真的无家可归,而且受了伤。刚刚只是试试你是不是个坏人,会不会对我起歹念,看来你还行。”翠衣少女脸上挂着泪珠,表情让人看着心中不忍。
  “我冒着被妖兽撕碎的风险,把你救出来。你觉得我是坏人?”骆云阳哪懂得少女的心思,一个半大小伙,自然皱褶眉头,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有什么企图,有人的心比妖魔还可怕呢。”翠衣少女心中有些别扭,话赶话地也无意间怼了一句骆云阳。
  “哦!原来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企图。”骆云阳慢慢走到翠衣少女跟前,捏着双手的关节咔咔直响,一脸坏笑凑近她,说道,“嘿嘿,原来我是没什么企图的。不过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倒有些企图了。”
  “啊!你你你要干嘛?走开走开!”少女被吓得花容失色,跪坐在地上使劲往后挪动,右手死抓着翠色的纱衣,拼命裹住胸口,左手从头上扯下七宝玲珑簪,用力刺向骆云阳。
  “事有反常必为妖。”骆云阳一伸右手轻易地握住了簪子,左手入怀取出伏麟镜,“让我看看你是究竟什么妖精。”
  “啊呜!”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伏麟镜中射出,将翠衣女子全身笼罩在内。
  “……”
  “……”
  “哇呜!你个混蛋!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也想把我卖到有钱人家作奴隶!”翠衣少女虽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此刻正捂住双眼,撕心裂肺的大哭,嘴中不停地咒骂道。
  “这个……不是……,姑娘,我唐突了……,实在……实在是不好意思。”骆云阳慌慌张张地收起伏麟镜,跪在翠衣少女跟前,扶着她的肩头,不住地道歉。
  “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瞎了,我瞎了!呜呜……”红衣少女挣脱了骆云阳的双手,向四处张望,却是眼前一片漆黑。
  “姑娘,你听我说。”骆云阳心中愧疚,急忙解释道,“可能我刚才用力过猛了,不过这伏麟镜只会让普通人暂时性致盲,过一天……最多……两天就会好的。”
  “一天?要一天?你不会把我扔在这里吧?你别走,你要对我负责。呜……”翠衣少女寻声四处乱抓。
  “好好好,我不走,要我怎么负责?”骆云阳内心愧疚,又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什么人?住哪儿?”听到骆云阳愿意负责,翠衣少女这才停止哭闹。
  “我叫骆云阳,是天宗门的弟子。不过我家老宅就在这凤林城中。”
  “我叫月璃。”翠衣少女微微踌躇了一下,舒了口气说道,“带我回你家,不过别占我便宜,行不行?”
  “行,那我……”骆云阳答应得很快,他伸出双手想要搀起月璃,却见月璃挡在胸口的双手略略紧了紧,“那我背你走吧。”
  “嗯。”
  骆云阳背对着月璃半跪下,架住她伸出的双手,将她背了起来。
  “你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骆云阳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是个孤儿。”
  “孤儿?”骆云阳回头看了一眼,“那你这身……”
  “孤儿就不能穿漂亮衣服了?孤儿就要穿的破破烂烂?”月璃呛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你这伤……”
  “这伤很疼,所以我想休息一下。”
  “行,我不打扰你了。”
  在回老宅的路上,骆云阳背着月璃都是选择较为平坦的路面,他小心翼翼,跑得也不快,生怕触碰到月璃的伤痕。
  不到半个时辰,骆云阳就推开了老宅的大门。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师兄陆子轩和师姐金玲儿的房间都没有亮灯,而且房门都虚掩着,显然他们追击通天巨猿尚未归来。
  “月璃,到我家了。”骆云阳走进自己的房间,轻声说道。
  然而身后却无人应答,骆云阳回过头去,一口如兰之气轻轻地拂在他脸上。月璃呼吸平和,在他背上睡得安稳。
  “行吧,那你好好睡一觉。”骆云阳轻轻地将月璃放倒在自己的床上,为她脱了绣鞋,盖上棉被子。
  他转身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台,烛光映照下,月璃像个婴儿一样睡着,略施粉黛的倾国之容,是天宗门中任何女弟子都比不上的,不禁让骆云阳咽了吐沫。
  “真是罪过,要是月璃姑娘看见了,肯定又要骂我。”骆云阳赶紧收了目光,依着烛台边的窗口坐下。
  双目不敢直视面前的大床;想走却又怕月璃醒来时,找不到自己会大哭;记挂着师兄师姐,不知道他们和通天巨猿斗得如何,有没有吃亏。
  骆云阳从怀中掏出伏麟镜,胡乱地擦了几下。然后拿出天宗门弟子储物专用的百纳包,将伏麟镜塞了进去。
  无意中撇到包中的一本泛黄的册子,骆云阳两指一夹,将它从包中钳了出来。
  烛火下,依稀写着。
  《四海鉴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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