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墙上的镜子

　　回到小吃店，唐天苗很快找到了那个上着锁的抽屉，用董老板的钥匙打开锁，里面只有一些进货的账本，在抽屉的最里面，她摸到了一个帆布的包，打开一看，都是一些银行的票据，唐天苗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其他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坐在柜台边的凳子上，扶着额头发愣，胳膊压到了电视遥控器，墙上的电视被打开了，显示的内容让唐天苗倒吸一口冷气。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本台消息，昨天上午，从本市客运站开往青州市的一辆客车，在吉青高速发生单车撞护栏事故，事故造成两名女性重伤，没有人员死亡，伤员正在本市市二医院进行救治，目前伤势稳定……”，画面上，面目全非的那辆大巴车，破碎的前挡风玻璃上，“青州”两个红色的大字，已经只剩下一个青字。
　　唐天苗关了电视，迅速爬上阁楼躺下来，关了灯，努力让自己放松……
　　那团光影很快出现了，杨小月走近唐天苗，问道：
　　“找到钥匙了吗？”
　　“找到了，可是那个抽屉里，只有一些账本和一个装着银行单子的包，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个包很重要，你需要把它交给一个人。”
　　“什么人？”
　　“你可能没有印象了，是个年轻人，叫叶甲，你要找到他，把包交给他，同时要让他告诉他的哥哥，检查下地下室的镜子。”
　　“镜子？哪里的镜子？哪里的地下室？”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他会明白的，我不能说的太多，会引起他们对你的怀疑。”
　　“哦…..好的，对了……小月，你坐的那辆车…..出事了”
　　“我知道，如果那天你没有下车，可能会伤害更多人。”
　　“……，那我怎么去找这个叶……”
　　“叶甲，你见过他，找一下店里的柜台，你就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了。”
　　杨小月脸上又浮现出那淡淡的微笑，伴随着光影慢慢飘向远方。
　　杨小月睁开眼睛，起身爬下阁楼，柜台上因为几天没有清理，已经一层厚厚的灰尘，菜单的下面压着一张白色的纸片，那是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叶甲，吉康商业银行霞湖路储蓄所。
　　小月看了看桌上的座钟，已经是凌晨五点，抓起柜台上的电话。
　　叶甲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刑警队的哥哥叶凯也没有能给他带来希望，看来这次是死定了，这些交接票据如果找不到，可能会被开除。
　　走出房门，看了看东方发白的天际，他推起电瓶车，准备再次踏上这两天已经来回找了上百遍的街道，如果今天还是没有结果，就听天由命吧。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叶甲停下电瓶车，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么早，是谁呢？
　　“你……你好，你是叶甲吗？”
　　“对，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你不认识我，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叶甲心头一震。
　　“有一个帆布包，有人让我交给你。”
　　“啊？帆….帆布包？太好了！你你你，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
　　“好……好的，你知道大董小吃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经常过去吃饭的，我马上过来！”
　　叶甲抬腿上车，加大电门，一边深深的呼出一口长气。
　　叶甲颤抖着双手打开这个泛白的绿色帆布包，所有的票据都在，就像做梦一样，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激动的对唐天苗道：
　　“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救了我一命！太感谢了！”
　　“没…..没事，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你说。”叶甲扣好帆布包的搭扣，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松了这包会飞走一样。
　　“你有个哥哥对吗？”
　　“对呀，怎么？”
　　“麻烦你给你哥哥带句话，跟他说让他检查地下室的镜子。”
　　“地下室的镜子？什么意思？”
　　“你别问那么多了，你告诉他，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好吧，对了，您是在哪里捡到这个包的？我都快找疯了！”
　　“这个…….这个是一个吃饭的客人说在门口捡到的，我看上面有银行的字样，又看到你掉在我们店里的名片，我就想可能是你丢的。”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这个包对我太重要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哥哥？”
　　“嗯，捡到包的客人说他认识你哥哥，你别问了，快去告诉他吧。”
　　满头雾水的叶甲走出店门，回头看了看小吃店里的这个姑娘，骑车走了。
　　叶凯一边往茶杯里倒茶叶，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
　　“什么？什么地下室？什么镜子？乱七八糟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捡到我包的人说他认识你，让我告诉你这句话，好了不说了我挂了，我们所长找我了！”
　　叶凯挂断电话，拿起水壶往茶杯里倒开水。
　　地下室？镜子？什么意思？突然，脑海中闪现出广乐区那个理发店，开水漫出茶杯，烫到了手指，叶凯扔下水杯，向室外喊道：
　　“王磊！去开车！”
　　叶凯撕开按摩店门上盖着红章的封条，推门快步走下楼梯，在走廊尽头的墙上，有一面斑驳的镜子。
　　叶凯走到镜子前，仔细的看了看镜框，伸手用力一扣，镜子从一侧打开来，这竟然是一个窗子，后面是一个方孔，连到墙后的一个房间，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
　　叶凯打开手中的手电，在房间的角落里，隐约蜷缩着两个人影，在手电的强光刺激下，其中一个人抬起手臂遮挡着眼睛。
　　叶凯爬上楼梯，走到屋外，按摩店的旁边有一个种满半米多高的冬青树的绿化带，他用力拨开冬青树，在绿化带的中央，有一个上着锁的铁板，叶凯回头对王磊喊道：
　　“去把车上的榔头拿来！”
　　叶凯举起榔头用力砸开了那个生锈的锁头，抬起铁板，下面是一个木头的梯子，叶凯躬身爬了下去，王磊注视着这个乌黑的洞口，突然听到叶凯的呼喊声传上来：“快叫救护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输液治疗，两名女子清醒了过来，长时间的饥饿和缺水，已经让她们处在死亡的边缘，叶凯在让两人在笔录上签字，按了手印，回到刑警队。
　　两名女子同样来自青州，经人介绍来到吉康，在这个按摩店打工，姓李的店长对她们很好，经常在按摩的客人动手动脚时帮她们解围，最近一段时间却性情大变，说在店旁边砌了一个地窖，让她们帮忙收拾东西，以后要做红酒生意，两人下去后就被锁在了里面，通过墙上的一个通道给他们递吃的和水，那店长经常在半夜的时候下到地窖里，蹂躏这两个惊恐的女孩，稍有抵抗便会遭到毒打。
　　镜子的窗口隔音不好，前两天，店长的情人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大哭大闹，说店长欺骗她把两个女孩辞退了，却藏在这地窖里当性奴，她要去报警，店长打了她的情妇，后来经常听到她在镜子前面疯疯癫癫的唱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叶凯看了第三遍笔录，还是想不通这个提醒他的人到底是谁，拿起电话：
　　“叶甲，究竟是谁让你告诉我这个镜子的事情的？”
　　“哥，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赶紧告诉我，这不是小事儿！”
　　“哦，我们储蓄所后面那个邮电局你知道吧？邮电局正对的那个弄堂里有个小吃店，叫什么来着？啊对，叫大董小吃，那店里的服务员告诉我是一个客人捡到了我的包，然后带这话给你。”
　　叶凯站在小吃店门口，小吃店的卷帘门紧闭，他上前贴耳听了听，似乎没有人在。
　　唐天苗坐在阁楼的床上，紧张的听着楼下的动静，敲门声响了两次，来人没有得到回应，脚步声逐渐远去。她躺下来，闭上双眼，尽力使自己放松……
　　“我把包给那个叫叶甲的人了，也让他给他哥哥带话了。”
　　唐天苗看着杨小月，杨小月依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嗯，我知道了，你救了两个无辜的人，就是你在那个理发店看到的两个姑娘。”
　　“啊？她们怎么了？”
　　“她们受了很多苦，如果你没有昨天把那句话带给叶甲，可能她们已经死了。”
　　“小月，我去取钥匙的时候，董老板好像伤的很重，他会不会有危险？”
　　“他不会有危险，但是他很危险！”
　　“可是，可是他对我挺好的，收留我，还给我工作。”
　　“不能只看表面，你看一下董老板的手机，密码是小吃店的电话后四位，记住，提防你遇到的每一个人，有危险就赶快来找我。”
　　“哦……”
　　唐天苗睁开眼睛，下楼找到董老板的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她从柜台的抽屉里找出充电器，插上插头。
　　手机开机了，响起了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唐天苗输入了密码，十几条未读信息跳了出来。
　　“大老董！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是怎么回事？”
　　“大老董，对方已经急了，你如果交不了货，就赶紧把定金给我拿回来！”
　　“大老董，今天晚上把货带到城西化工厂。”
　　唐天苗一条条信息翻看着，后背开始一阵阵发凉，董老板是个赌徒，欠了高利贷，半个月前，为了还债，董老板以招服务员为名，骗了一个青州来的小姑娘，把她卖给了山西一个煤矿主，结果这个女孩从煤老板别墅逃出来，逃跑中慌不择路，掉进了河沟淹死了。
　　后来，他把唐天苗的照片发给了人贩子，如果那天董老板没有被打伤，可能现在唐天苗已经被送到煤老板别墅了。
　　唐天苗倒了碗水，仰头喝了下去，一阵阵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