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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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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卷缓缓展开,每一幅都在孙闲的眼前停留,此刻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这就相当于,电视中播放猛兽猎杀猎物,那种血腥,你只会觉得是物竞天择,但你不会去怜悯那个被猎杀的动物,因为它弱,因为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猛兽有食物来源。
  这样的观点,从来不是少数人的残忍,而是大众的默许。
  物竞天择没有错,但是必要的怜悯,才是人类天性中,最具有神性的一面。
  而画卷中的人,却将一个个或许与他们自己家里年纪相仿的妖怪“小孩”,用于各种基因突变的实验,任凭他们哀嚎求饶,这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实验的进度。
  神性与兽性,在人类身上成了有机的结合,无法言说,战争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屠杀同类,实验,也从为了科技的进步,而变成了他们屠.杀与剥削妖怪的理由。
  孙闲胸口一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从来都不会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反而会在一次次的毁灭与重建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或是推波助澜,将时代推向光荣与梦想,或是威逼利诱,引导光荣与梦想走向灭亡。
  谁能言说对错?
  这样的对错,没人能够说清,非黑即白的世界观,在任何时候,都是会让人步入极端的歧途陌路。
  画卷终于合上,清夫人满脸的狂热,被悲戚与愤怒所取代,宜喜宜嗔的绝美容颜,在各种情绪之中,都能让人不由得去怜惜她。
  孙闲深吸一口气,他自认为是个冷漠的人,对于死亡的理解,也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但此刻,他却认为,死亡,不应该是属于这些妖族“小孩”们,而是那些将令人发指的实验强加于这些孩子们身上的衣冠禽兽。
  科学的进步,虽需要有人自愿为其献身,也需要发展的机遇与牺牲,但这并不是他们将实验强加于无辜之人身上的理由。
  理由,也是借口。
  “需要我怎么做?”
  孙闲缓缓开口,交易,可以进行,但是他更想的是怎么将这些人渣全部以其人之道,还职于其人之身。
  清夫人深情回归平常,重新将那本《神异经》拿出,推到了孙闲的面前。
  “进入怪兽拳厂,打赢所有人,见到拳厂的元首兵长,杀了他,之后的事,我们会自行处理。”
  孙闲目光一凝,但没有犹豫,拿起了清夫人推过来的《神异经》:“你就不怕我食言,拿了报酬,却不给你们做事吗?”
  清夫人笑了笑:“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和一个人很像。”
  闻言,孙闲兴趣大起,其实早在清夫人狂热的念叨着“革.命理论”的时候,他就对清夫人口中的那个“仙人”有了一探究竟的好奇。
  “他是谁?”
  清夫人笑而不语,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抬起手。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孙闲不会自讨没趣,站起身,向着小屋外走去。
  “你迟早会见到他的。”
  身后传来了清夫人幽幽的话语,孙闲嘴角上扬,没有停留,走出了小屋。
  忽然,眼前一阵陆离色彩恍惚而至,良田美池,屋舍俨然的世外桃源,倏的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孙闲所居住的城寨社区,正是下工的时候,人群喧嚣,熙熙攘攘的向着他们所蜗居的地方走去。
  人群的热闹喧嚣,给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带来了些许的温情,后工业时代,人的所有东西,都被商业化,而唯一没有被商业化的,只有家庭里的琐碎温情。
  没有炊烟袅袅,但各色的饭香,从拥挤逼仄的“蜂房”般的屋子中传出,深吸口气,生活的气息,终于让世界有了生机。
  孙闲将手中的《神异经》收到怀中,走进了昏暗逼仄如同迷宫的城寨之中。
  “你给我滚出去!今天又没有赌到钱!家里没了粮,还吃饭,你去喝西北风吧!还当我仔的老豆,做梦去吧,扑街!”
  二楼扔下了大堆的破旧衣物,还有个衣衫褴褛,瘦的只剩骨头的男人,被粗暴的推搡出房间,怯懦的想要解释,但迎接他的,却是狠狠地一记耳光。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性,瘦的只剩骨头的男人脸色大变,瞪着自己因为干瘦而显得极端突出的大眼:“你个败家婆娘,若不是老子这些年赌钱,你能住上这房子,还有那个拖油瓶,老子早就说过,要不是他,老子早就带你吃香喝辣,还要在这破烂的城寨里窝着?!”
  本来已经沉寂的房间内,女人如同被触到逆鳞般,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你个扑街仔,你现在还敢跟我抱怨?!当年要不是你老母我给你钱,你能有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晓得是哪个衰仔烂人,还跪在你老母我面前,一口一口的叫着老母,求我给钱!”
  男人的脸狰狞起来,用力推开半掩着的大门,伸手就要去捉女人的头发,但却被一脚踢开,本就干瘦的身体,一个脚下不稳,就从二楼跌落。
  房间里的女人冷冷的看着男人从楼上摔下,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而是漠不关心的看着男人径自摔在地上。
  二楼距一楼,不过两三米的高度,摔下来,并不能足以致人死亡。
  所以走出房门看热闹的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观赏着男人的丑态。
  “你个死婆娘!等老子赚到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个老猪婆扔了!!”
  干瘦男人挣扎着起身,口鼻中污物和血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滑稽。
  他的赌咒,只被人当做笑话,惹得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起来。
  “你要是能赚到钱,母猪都会上树!”
  女人冷笑着不屑讽刺,干瘦男人也顾不得回怼,一瘸一拐的向着城寨外走去。
  当正常的努力没有办法获取对等的收入时,人就会选择偏门,挣钱嘛,生意嘛,跪下挣钱不寒颤,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谁有资格去评论那些赚钱的人?
  人人都在骂剥削,但到了自己得到红利的时候,他们又会变换阵地,为剥削者摇旗呐喊。
  这就是人性。
  孙闲看着这场闹剧,笑了笑,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城寨狗肉档边,坐满了人,一瓶廉价白酒,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香肉”,正好能够抚慰疲惫的身心。
  孙闲向着自己的暂时栖身的房间走去,却正好迎面撞上了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点头哈腰的小女孩阿悦的父亲。
  男人见到孙闲,热情的打着招呼。
  “老板回来了啊。”
  谄媚的神情,让孙闲很不舒服,只是点了点头,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男人也不以为意,一副谄媚小人的神态,领着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而透过半掩着的房门,能够看到小女孩阿悦那双如同秋水般的大眼睛。
  孙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不去多管闲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没有谁能拯救谁,都是这个世界里的苦虫,真正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命运的馈赠,是早就已经标好了价格,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为这份“馈赠”交出自己的所有。
  就一如女孩阿悦的容颜,本该是不应出现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城寨当中的,但这或许就是她姣好容颜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孙闲推开门,生锈的门,吱呀作响。
  突然!
  一阵劲风袭来!
  孙闲毫不犹豫矮下身子,抄起手边的椅子,狠狠向着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扫去。
  但却扫了空,忽然,身后又传出了金属破空的声音!
  手中的椅子猛的往后架过去,恰巧挡在了未知金属器物的袭来轨道之上。
  “嘭!”
  沉闷的声音在逼仄狭长的室内空间中,分外扎耳。
  孙闲骤然发动了危险预知!
  “名称:阴物
  种族:阴灵
  能力:未知
  危险评定:未知”
  “卧槽!!”
  孙闲口中大骂出声,自己今天可真是有够倒霉的,遇到了妖怪还不算,还让自己跟鬼-交手,这是真不打算不让人活了。
  忽然,黑影倏的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恶臭也掩盖不住的浓郁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孙闲瞳孔一缩,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清冷微熹的光洒下来,让屋子不至于一片漆黑。
  狭长逼仄的房间末尾的床上,一个黑影坐在上面,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能够看出黑影是个女性。
  “呦呵,这么晚还不睡,真打算跟我来个春宵一夜?”
  孙闲眯着眼,紧盯着那个坐在床上的看不真切面容的女人,手中的椅子,早就在刚才的格挡中散了架。
  抖了抖散架的折椅,孙闲抽出一根稍粗的铁棒,目光如鹰隼,紧紧锁定着这个“女人”。
  脚步缓缓挪动,孙闲走向房间当中,顺手将房门关闭。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孙闲歪了歪头,对面床上的女人人依旧一动不动,孙闲一咬牙强忍着恶臭走了过去,借着微熹的天色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
  大块大块的黑色尸斑触目惊心,几只绿头苍蝇落在她已经开始腐烂的脸上,身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出尸水。
  “卧槽!”孙闲赶忙屏住了呼吸。
  蓦然,女人紧闭的眼皮猛地睁开,枯槁恶臭的手爪袭向孙闲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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