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拳擂

　　男人疯狂的大声喊叫着，伴随着他疯狂的叫喊，台下的赌徒看客们，或是同样高呼庆祝，因为他们手中的票券不再是废纸，而是真正的真金白银！
　　同样疯狂的，还有押注到了那个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男人身上的赌徒和看客们，以小博大的思想，从来都是适用于任何时候的赌徒，这次的拳擂，他们压上的，是自己所有的值钱物件，赢了便是大满贯，输了便是天台再见。
　　输了钱的赌徒和看客，疯了般想要冲上擂台，想要把那个导致他们倾家荡产的男人给碎尸万段。
　　但还没等他们冲上前，就被数十个半身经过机械改造的警卫，冷漠且暴力的阻隔开来，有不信邪的，还想往前冲，迎接他们的是迎头痛击和骨肉纷飞的噩梦。
　　坐在卡座里的钢铎，残忍的笑了笑：“这时候了，还想着报复，赌徒从来都不值得同情，给他们最好的，就是一顿痛打，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记不住。”
　　孙闲悠哉悠哉的拿起桌上倒好的啤酒，吹开泡沫，喝了口，即便是心中震撼，但他依旧得维持住自己的平静。
　　冰凉的啤酒，从喉管落入胃中，寒意令孙闲打了个寒颤，心里的震撼与恶心，也稍稍缓解。
　　即便是影视节目中，各种血腥画面的“教育”，让人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但真正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活活打死，这样的情景，其中的共情，远非各种影视节目中道具化妆所制造的“死亡”与血腥所能相提并论。
　　孙闲微微颤抖的手，在硕大啤酒杯的遮掩下，并不能为人所察觉，至少，钢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孙闲的身上。
　　擂台上的早就没了生息的男人，被机械改造人警卫拖走，进了擂台后的漆黑大门之后。
　　血迹没有冲刷，赢了的男人，不断捶击着自己的健硕的胸口，大声吼叫，此刻的他，已经说不上是“人”，更像是一个嗜血的野兽。
　　“这位优胜者，你是否还要选择继续挑战，下一场挑战的奖励，是本场的五倍！”
　　台下的主持人充满艳羡和诱惑的声音，在台下响起，而刚才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和看客们，纷纷向着卖票券的柜台涌去，只等着台上的男人，同意接受下一场挑战。
　　钢铎突然回头，举起手中的酒杯，与孙闲碰了碰道：“你说，他会不会同意？”
　　孙闲沉吟片刻：“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对面的钢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放声大笑起来。
　　许久，才停下来。
　　“你的理由是什么？”
　　孙闲说道：“见好就收，后边的挑战，他肯定会死，不如见好就收，这才是最好的止损方法。”
　　钢铎冷笑：“你只说对了一半，他确实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但他不会见好就收，他只会注意后边的奖励！”
　　话音刚落，擂台上的男人，狂热的大吼：“同意！！”
　　台下的看客和赌徒，如同潮水般，向着售卖票券的柜台涌去，而早就到了柜台边的，疯狂的够买着票券，这是他们又一次发迹梦的开端。
　　人总是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许多不切实际，甚至于虚无缥缈的事上，能够脚踏实地，不断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并知行合一的，这叫做梦想；而像这些赌徒看客般，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豪赌之上来求富贵荣华的，这不是梦想，而是无端的幻想，到头来，只是梦幻空花，水中幻月。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如同彩虹，但却经不起考验，一旦戳破，留下的，只有满地的遗憾与潮湿。
　　钢铎厌恶的盯着擂台上的男人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上了擂台，就别想再下来，因为他们的心，早就被金钱给蒙蔽，想让他们清醒，只有死亡才能做到。”
　　孙闲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是个古惑仔的家伙，竟然还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
　　逼格刚立起来，钢铎便回头说道：“这是兵长说的，我觉得很对。”
　　孙闲险些开口吐槽，好家伙，不是你说的，装啥高深莫测，还冷笑，你笑个der！
　　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但同时，孙闲对那个相貌平平的兵长的好奇，也越来越浓厚。
　　拳厂中的疯狂，已经达到了高潮，台上台下的人，都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荣光与富贵在此一举。
　　擂台中央的巨大圆盘，缓缓打开，深不见底的隧道里，传来令人发毛的低声吼叫。
　　男人心中一凛，但为了不露怯，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但心中的危机感越发迫近。
　　与此同时，拳厂上层的包厢中，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细细品着手中水晶酒杯里的殷红酒水，饶有兴趣的俯视着擂台上的闹剧。
　　怪兽拳厂同样分上下，上层的，身在包厢，各种珍馐美味，各色名贵酒水，还有相貌身材皆一流的生化改造人，只有你想不到，但与之相匹配的，是巨额的消费，而怪兽拳厂的包厢，只接受包年，不接受一次性消费，而这些服务，针对的，从来都不是底层十三区的穷哈哈。
　　至于下层的，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戴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希望自己押注的拳手，能够把对方捶爆，让自己获得巨额的金钱。
　　二者的目的有本质不同，前者是为了娱乐，给枯燥无赖的生活，来点不一样的刺激的快乐，而后者，则是想着，从其中得到发达的机会。
　　“告诉阿媛，别玩得太过火，弄得满地都是碎屑，不文明，显得太没教养。”
　　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身边恭候的仆人，恭敬的递给他的主人只有一张纸薄厚的“手机”。
　　光幕弹出，一个扭曲狰狞的怪兽面孔，出现在光幕之中。
　　“阿媛，你不要玩的太过火，要不你妈妈以后就不会同意你过来了。”
　　光幕中的扭曲狰狞的怪兽面孔，做出了个怪异的笑容，戴着笑意和期待的女性声音响起：“放心啦，爸爸，我会注意的，爱你呦！”
　　中年男人宠溺的笑道：“那就行，这次的神经链接设备，是TR公司最新的，比你上次用的还要契合，好好发挥，不要让爸爸失望。”
　　“好！爸爸你放心好了。”
　　光幕消失，而擂台上的巨大圆盘缓缓关闭，一个身形巨大，形如恐龙，却有着独角的怪兽，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
　　男人的脸色苍白，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台下先是一阵静默，随后又爆发出更为疯狂的嘶吼。
　　独角怪兽脚步缓缓挪动，赤色的眼睛中，嗜血的光芒不断闪烁，肌肉发达的臂膊上，尖锐的骨刺突击，分开的手掌，也弹出了锐利的指甲。
　　男人脸色越发苍白，恐惧渐渐吞没他的狂热，小腿颤抖，站立都有些不稳。
　　“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激动大喊，独角怪兽率先发难，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突进到了男人的面前。
　　弹出尖刺的手掌，猛然挥向男人的头颅，生死之间，男人也顾不得恐惧，急忙矮身躲避，一记重拳，向着怪兽的腹部递出。
　　“嘭！”
　　血肉碰撞的闷响，在擂台上响起，台下的看客越来越激动：“打死他！！！”
　　嗜血的情绪，如同传染病般，在人群之中肆意传播，没有人能够免疫，就连钢铎，他的呼吸也开始渐渐粗重。
　　人首先是动物，其次才是人，动物本能一直都烙印在人的潜意识深处，只不过被文明和法律压制在底线之中，但拳厂之中，早就没了文明与法律，动物的兽性，才是这里的主场。
　　男人乘胜追击，一发发重拳，如同雨点般落在怪兽的柔软的小腹上，拳拳到肉的嘭嘭闷响，不绝于耳，男人发狠的拳头，近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但还没等他给予面前的怪兽致命重击，就被一个巨大的布满尖刺的手掌，紧紧握住了男人的肩膀，霎时间，尖刺如骨的疼痛，将男人最后的反抗之力直接淹没。
　　怪兽随手一拍，便将男人狠狠的砸在了擂台上，血肉横飞，男人口鼻之中，鲜血涌出。
　　此刻，男人眼前的所有，都已经模糊，台下的高声叫骂和气急败坏的呵斥，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呓语。
　　怪兽并不打算就此罢手，狰狞扭曲的脸上，露出残忍嗜血的笑，两只大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头和脚，如同抻面般，将男人拎起，双手反方向开始扭曲，男人眼前的模糊，骤然被痛苦所取代。
　　而见男人已经清醒，怪兽脸上的嗜血笑容，越发浓厚，骇人的骨骼碎裂声，开始缓缓响起，令人牙酸，但台下的观众，却依旧狂热。
　　身躯扭曲，骨骼碎裂，人此刻就一如面团般，任由着怪兽任意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