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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场上铺的青石板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在坑洞上，一个中年人幽然而现。而后，他向着尊首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长发散乱，半低着头，长发掩住了他半张脸。双目阴鸷，脸色惨白。一身黑袍很宽大，但也很单薄。他赤足立在空中，黑气缭绕。从他身上，透着一股阴冷之气。不似这雪天的冷，他这冷，冷得令人心发慌，发寒。
“算一算，这应该是我们天外山一战后，第一次见面。”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这一转眼，就是四百多年了。”
尊首微笑着道，显得很亲和，淡然。
中年人没有作出任何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朝着尊首缓缓走来。
尊首看着浑身黑气浓郁，阴冷至极的中年人，略一沉默。
“四百多年未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尊首皱眉。
中年人听到这话，阴鸷冷血的双眼微微波动了下。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唉......”尊首叹息，充满了苦涩与无奈。眼前这个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自己推脱不了责任！
“四百多年了，你......过得还好吗？”尊首像是酝酿了很久，才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话。
时间说是无情也有情。无情在，它像是一块磨刀石，磨平了他们年少时的锋芒棱角；有情在，在这几百年后，让他们又有再见的机会！
中年人听到这话，身体一僵。
“你说呢？”中年人声音嘶哑，听起来让人感觉很僵硬。
他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煞白的脸。瞳孔死灰色，没一丝血色！头发披在双肩，像鬼魅一样，幽然可怕。
“你成魔了？”尊首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惊呼，带着骇然之意。他双目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你很惊讶？很奇怪？我这个废人就突然成魔了？”中年人嘴角一扬，很是不屑。
“你还是老样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尊首摇头。
“你说我还是老样子？那你呢？你还不是老子？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假装圣人，结果呢？结果呢！”中年听到尊首那句话，好似触及他的伤口一般。突然暴怒，额上青筋直冒，眼中似喷出怒火。
浓郁黑气在这刹那，向着夜空席卷，遮住了半边天！
尊首看着突然暴怒的中年人，眼中满是伤痛。
“你不是对我现在这个样子很惊诧吗？我告诉你，我现在的所有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吗？哈哈......”中年似疯魔了一般，声嘶力竭的吼着，死灰般的眼中滑过一道泪痕！
尊首沉默，看着眼前疯狂的中年人，一时间复杂至极。
眼前这个人，曾是他的至交好友，一生至交！为他疯魔为他狂！他们原本是两条相交线，交缠在一起便形影不离，可世事弄人，现在，他们只能是两条再也不能有交点的平行线了！
“当年之事，我......很抱歉。”尊首沉默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有些话他难以启齿，有些事他不堪回首！那段回忆，他宁愿深埋在记忆深处也不愿再提及。
“你一句抱歉就可以让时间倒退吗？就可以回到当初我们在李家的年少轻狂么？”中年人气极而笑，抬起手指着尊首，他手指也同样是煞白！
“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去天外山寻你那三个师弟和你的师姐，又怎会中了李桀那畜生得埋伏，又怎会遗落天外山五十年了无音讯？”
“我又何必为了找你而迷失在天外山的鬼谷？”
“我又怎会坠入魔道去找李桀报仇？又怎会被整个李家追杀，乃至仙海的截杀？”
尊首听着，这些话像刀一样，狠狠的一刀一刀的刺戳着他心！
“当年......当年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尊首叹息，满是痛苦。
“你闭嘴！你有什么难处？你就像个大好人，大圣人一样。在我入了魔道，与整个李家为敌时，你却出现了。明面上帮着他们讨伐我、斥骂我、唾弃我，背地里就跑来安慰我？劝我？”
“都那个时候了，你出来了还有用吗？没用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没法回头了！”中年突然出现在尊首面前，抓住尊首的领口，一顿厉声逼问，死灰的眼中充满了伤痛和恨！
他抓住尊首领口的那只手，拽得很紧，隐约都能听到衣服布与布之间摩擦的“沙沙”声。
四目相对，在这时，他们对视着，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竟生起了眷念与不忍！
“李立，都这么多年未见一面了，这一见就这样，也太不念及旧情了吧。”尊首看着对面那双毫无血色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淡然一笑，轻拍了下抓住他领口的那只手。
刺骨的冰冷让尊首感觉很不适应。李立并没有松手，他死死的盯着尊首满是沧桑的双眼，紧握着双手。
“放手吧，过去的，已经回不去了。”尊首见李立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低叹。
“你也知道回不去了，你也知道？哈哈......”李立手一推，尊首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脚。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这一切都是往事浮云，没了......”李立自语，双眼空洞。
“为什么？他们三人对你有这么重要吗？她真有这么重要吗？你为了他们，你付出了辈子！你值得吗？你又对得起我吗？”李立嘶吼，他抓住尊首的双肩，质问着。
尊首沉默，他对李立的确愧疚。李立入魔，自己是一大帮凶！
“他们三个，还有你和她，都欠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的！”
“真相看到你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居然是生死之别该是什么场面，不知道你庇护了半生的中明宗毁在我手里你又会是什么样子。真期待......”李立突然森然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本是愧疚的尊首听到这话，双目怒视李立。
“李立你敢！”
“樂樂......”李立诡异一笑，尊首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在发寒！
“有什么不敢？就凭现在的你？”李立嘴角一扬，不屑至极。
只见他右手升一道惨白的鬼火，在他掌中跳跃着。鬼火之中好似有人一般，发出凄厉的嘶叫。刺耳至极！李立看着在自己掌中跳跃的火焰，很满意也很期待！
“幽冥魂火？”尊首骇然。
“住手，李立！你可知道当初鬼谷之巅是谁将你唤醒了？你又可知在浮夜城为什么李桀会突然退走？”尊首突然厉喝。
“不用怀疑，都是他们四人做的！都是他们为了弥补你！”
“没有他们，你现在已经是白骨了！”
一字一句，旁人看来，不轻不重。但李立听得，似晴天霹雳轰鸣，似滔天巨浪冲打岸堤！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不信！”李立乱语，他眼露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