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这厮活了

　　令五常在村口石穷奇脚下，无聊的扔着石子玩，又低头找着蚂蚁，然后一脚踩死……嘴里还嘟哝一声，他娘的。
　　“五常……”
　　令五常听到人喊，转身就看见石吞云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他一看石吞云的样子，就知道银子没有着落。他把手一伸，石吞云嘿嘿一笑。
　　“五常，我改天给你，一定！”
　　“放屁！你今天都拿不出来，还改天给我。”
　　“我说话算话，你还不信我？”
　　令五常缩回手，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而嘴里倒是说的反话，“我信你个鬼。”
　　石吞云怕他想着石穷奇背上的银子，就说：“你知道我家请来的那个道士跟我爹说什么吗？”
　　“那个矮矬子？我那知道跟你爹说什么，他告我状？”
　　“没有，他倒没再说。我听他说，我们古兽村很古怪……什么不吉。”
　　“什么鬼话？我不听这个。”
　　“你不懂我给你讲。异象……就是这地方，什么道法都不灵。所以，我想我以后都不用学什么道法了，反正也不灵……”
　　令五常一听，眼里就放出光来。
　　“有这说法？那石穷奇能把人变小穷奇也是假的咯？”
　　“这个……我没听说。那个道人只是说，这古兽可能是妖孽。”
　　令五常拍着石穷奇粗壮的石腿，“就算它是妖孽，可也变不了啊？道法不是不灵吗？”
　　石吞云一时语塞，也一时分不清，妖孽和道法之间是什么个关系。
　　令五常拍拍他肩膀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了。现在天也快黑了，你先回家去吧……”
　　“你不回家？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管我，我一会就回去。”
　　“你别是还惦记着那背上的银子吧？”
　　令五常嫌他啰嗦，“你快滚，不然我拣石头扔你了。”
　　石吞云知道自己很难说服自己的朋友，“你真别爬那玩意，明天一大早，我保证给两锭银子你。”
　　令五常把石吞云骂走了，眼看夜幕降临下来。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别人家的大人呼喊着小孩，整个村落在喧闹中渐渐陷入安宁闲静。
　　令五常知道自己的娘一定还在纺着纱线，还顾不得给自己做饭。看着满天的星斗，他心里默念着，要是我爹真的是神仙就好了。
　　他想离开这个村子。
　　可是，他又害怕自己走后娘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留在村子。
　　他看着石穷奇黑嗦嗦高大的身影，那里可躺着一小块银子。如果拿到手，起码能让娘高兴好一阵子，或是做自己出门的盘缠。反正银子不是自己偷和抢来的，娘一定不会说什么。
　　而且这石疙瘩最近老是在自己梦里出现，一副活过来的样子。只是，在梦里它倒十分的老实，自己说什么它都照办，乖巧得很，可不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猛兽。
　　也许，它根本就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兴许，它就真只是个石疙瘩。
　　令五常心一横，他把藏在草丛中的绳子拿出来，然后挽上一个结，朝石穷奇背上扔去。
　　绳子很牢靠的套在了石穷奇一边的翅膀上。
　　令五常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他心里有一丝的不甘，自己要是爬上这石疙瘩，居然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村里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值当呢？
　　可真要有人，自己就真没有机会爬上去了。
　　套石疙瘩的翅膀，这一招自己都练了不知多少回才成功的。
　　令五常抓住绳子，开始兴奋起来。他心底也有点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小穷奇。
　　回想石吞云刚才的说法，他又把心横了下来。
　　令五常身手很矫健，爬石穷奇这数丈高的事，也就是一眨呀的功夫，蹭蹭蹭几下就上去了。而当他真的爬上石穷奇之时，那一刻，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石疙瘩的宽肩厚背上，的确躺着那块道士扔上来的银子，在哪里发着微光。令五常小心弯腰把它捡在手里。他没有立马下去，愣了有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在感受石疙瘩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静默中，石疙瘩纹丝不动，自己也没有什么动静，没有长出翅膀和虎头……
　　他咧嘴笑笑，那些什么变身的传说看来是假的。
　　他没有马上走，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在这上面留点什么。令五常从腰间抽出一把自己常揣着的匕首，这是令五常最宝贝的东西，几乎从不离身。
　　听娘说，这匕首还是爹留下来的东西。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匕首的刀刃上刻有一条精致的龙。这东西要是给有道行的人看，会看出绝非凡器。而令五常并不懂，他只当是爹留下的一个念想。平时，也用它削树枝、剥野兔皮什么的。
　　令五常用匕首刃尖就在石疙瘩背上开始刻字。他心想，这石疙瘩在村子里，被这些石姓人家如此看重，我今天偏偏就刻一个令五常所有。
　　刃尖划过石背，刺刺拉拉的声音在黑夜里分外刺耳。而刃尖所到之处，却如烧得通红的铁器一般，在黑夜里清晰可见。那石背被匕首划过时，如利刃划肉，居然毫无阻滞。
　　令五常没想到手里匕首在石头上如此好用。他转腕抖腕，一挥而就，“令五常所有”五个大字，就刻在了石背上。
　　他得意的收回自己的匕首，乐呵呵的看着。也就一霎，听到不知何处传来重重的一声喘息。而这一声喘息声里，带有几分痛苦的哀声，在黑夜的空旷之地特别的吓人。
　　他忙巡看四周，除了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猛然察觉，刚才这一声可不像是人的叹息声。
　　而就在此时，他脚下的石疙瘩开始动了一下。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错觉，以为自己没站稳。等他岔开脚才发现，这石疙瘩的背上变得软乎乎的，跟踩在什么肉上面一样，一起一伏……
　　石疙瘩竟然活起来了。
　　顿时，令五常汗毛乍起。刚才那一身重重的叹息，分明就是石穷奇发出的。这东西根本就是个活物，不是什么石疙瘩。
　　令五常吓得赶紧去附身抓绳子就准备往下溜。刚抓住绳子，那穷奇的头猛地就转了过来。
　　只见这猛兽，一颗大老虎头，足足有石碾盘那么大。两眼爆裂得通红，须发逼现，血盆大口，似乎有一腔的怒火。
　　令五常啊一声大叫，不知哪来的勇气，手里的匕首一下猛地投掷而出。匕首一下子就插在了猛兽的额间。猛兽猝不及防，还不及吼声出咙，就被刺了一刃。它不堪这一击，痛苦地又将头扭了回去。
　　令五常的匕首脱手，也顾不得许多，忙哧溜一下就溜下了穷奇的背，撒腿就跑。
　　也是这小子胆大，他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猛兽也不追自己。他回头去看，那猛兽仰头猛甩，突然呜嗷一声，石翅膀展开了，扑棱棱的煽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