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森林 4

　　十五年前的夜晚，浮云簇拥着冉冉上升的皓月，冰冷的月华像是银色的轻纱般披在静谧的森林上空。音爆声打破宁静的一切，一颗颗如流星般璀璨的不明飞行物划过静谧森林的上空。飞行物所带来的猛烈气压将森林上空的气流搅乱，风声瞬间变得像厉鬼在吼叫，这股动静足足持续将近十多分钟。
　　年仅二十二的石克惊醒，他慌张、焦急地穿上衣服，想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他伫立在月华倾洒的铁窗前，发现黑夜亮如白昼，他看到一个个蓝色的“星辰”，华丽的轨迹带着炽蓝色火焰最终悬驻在森林的上空，那般绚丽，神秘，就像上帝降落在人间。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仿佛一千个太阳在燃烧。虽然他不清楚它们要做什么，但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他飞快地跑出了古堡，朝着心中的那个太阳奔去，直至来到山崖之巅。
　　高山之巅是另一方景象，那里围聚了一部分同样怀抱好奇心的布鲁克人，他在那里看到心目中的星辰。巨大的不明飞行物的尾部闪耀银白色的光芒，它们在天空中编绕成一个圆形，圆形的直径不断扩大，直至分别在东南西北的方向缓缓降落，静止如森严古堡般屹立。谁也不知道它们降落在这座森林的目的。石克没有心思去观望东南方的动静，他一心盯着离海岸最近的不明飞行物，身处在西北位的布鲁克人只能远远眺望。
　　那天夜晚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极端异变后的大海。黑色的海洋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汽化的海水涌向天空，炽热的海风中带着一股恶臭。海水就像正在沸腾的血液，无比通红，眼看着就要喷出滚烫的岩浆。海岸那头的不明飞行物忽然亮起刺眼的灯光，巨大的光束淹没整片沙滩。他在这股近似白昼的光芒中看到海面上浮起的生物，那些怪物仿佛从地狱深处归来，极具怪诞、丑陋的画面无法用言语去描述。他无法想象这些怪物上岸后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当时，巨大的飞行物的两侧飞射出一颗颗精确的导弹，对着近海疯狂地轰炸。爆炸声响彻天际，那些浮出水面的怪物像是遇到克星，它们裸死在海面上，一些见机潜入水底，随着轰炸面积不断地铺张，海怪的数量越变越少，直到消失殆尽。等到海怪的消失后，滚烫、火红的海面逐渐恢复成了原样。布鲁克人在不远处的高山上眺望这一场盛大的神罚表演，他们心中满是恐惧。可年轻的石克不同，他知道那是比猎鹰还值得信仰的强大存在，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复仇的火焰重新燃起，他看到致死迷人的权与力，这股力量强大到毫无逻辑而言。
　　一夜之后，石克无法正常入眠，脑海里一直回绕着巨大不明飞行物的影子，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等待。
　　“红土人到来前，大海发生过这样的异变嘛？”石露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不清楚，学士说过红海的异变运动具有周期性的特质，但我可以肯定祖辈们所经历的世界劫难对于现在的极端海洋来说，不过就是一道开胃菜。”
　　“那为什么强大如神明的红土人会选择与当时最为弱小的布鲁克合作，而不是森林内最为强大的雅地干部落？”这问题让她有些绕脑。
　　石克皱着眉头，“我并不觉得当时布鲁克有多差，当然你也算问到了一个重点。”
　　“红土人的科技水平足以碾压森林众族，但他们却没有因此骄傲，他们谦虚、仁爱，看上去就像神明的柔光。”他顿了顿，“可在我眼中，那不过就是一种虚伪表象，人强大时总会对弱小的事物不屑一顾，神是不屑与蝼蚁争抢食物。但运气好的人总会被神所眷顾，所以我才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那晚过后，巨大的银色飞行物就一直停留在降落地，静谧的星空下再也没有燥人的音爆声。但石克总会在午夜醒来，独自离开古堡，徒步至高山之巅，那儿成了他失眠后必去一个基地。他会在那眺望静止的银色飞行物，尽管那庞大的错觉让他多少有些精神错乱，可他总觉得神明就居住在里头。
　　一个月过去，停留在西北方的飞行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石克万分焦虑，他甚至怀疑其他部落已经联系过飞行物内的神明。
　　某天下午，趁着夕阳的光辉还未远去，石克将飞鹰战士分派到距离古茵族、雅地干地界的不远处去收集所谓的情报，时时刻刻监视另外两个部落的一举一动。
　　终于，翌日清晨，神秘的神明表露出他们的样貌。他们身穿华丽、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一行人出现在东南方的一处森林腹地内，那是它们首次离开庞大的飞行物内部。石克从探子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既兴奋又苦恼，兴奋是源于神明的样貌与人类相似，而苦恼就在于它们首先拜访是雅地干部落。
　　“那一天，红土人率领团队进入了雅地干所在的地界，在恒露湖的附近被雅地干人所发现。”他说，“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拜访一个部落，就像做一次访谈。虽然这只是一项任务，但保险起见他们都会进行一场录音，以确保真实回馈给上层。”
　　石露点点头，“确实符合老师们的做派。”
　　“当时，在恒露湖进行生产任务的雅地干人率先将不明人物探访的的消息传递到了部落。”他笑了笑，“双方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争斗，聪明的红土人也没有展示出任何侵略性的武器，它们表现地异常友善，当储干赶到恒露湖的一刻，红土人甚至亲切宣称自己是友好的使者，是同为这个星球上的人类。”
　　“我想那个夜晚所造成的巨大动静应该已经足够震撼另两个部落。”他补充道。
　　“双方之间陷入了静默，但红土人很快就抓住了节奏，语调变得更加亲切，他们等待储干的表达。当时的储干确实皱着眉头，看上去对外来人一副排斥的表情，可最终还是邀请这几位友好的使者前去雅地干的大本营，在那里他们展开的对话。”
　　石克走向侧方的石台，用力抽出铁柜子下的暗格，老旧的暗格抖落一小部分的微尘，然后他从中拿出某件蓝绿色的小方块物件，轻轻地用手擦拭了几下，最后按下上面的按钮，声源由小渐大，画面投射在石壁上。
　　“你好，我们来自于红土大陆，也就是这个星球上的另一个大陆。”一名红土人率先开口。
　　“你好。”储干淡淡道。
　　“请问你们见识过那天晚上的情景嘛，那火红色、滚烫的大海。”
　　储干点点头，他已经通过族人的口述了解到那晚的情况。
　　“这个星球正在加剧恶化。”另一名红土人冷冷道。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异变的大海，那不像是全球变暖的结果。”储干有些不太相信当晚发生的情形，那异变的大海仿佛就像一场戏码。
　　“你们在美轮美奂的森林内生存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这个星球上还存在该死的劫难。”红土人笑着解释，听上去有些讽刺。
　　“当人类文明体系开始崩塌之后，鲜少有人能看到这个星球的全部面目。”另一名红土人缓和道。
　　“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带给你们重要消息，其次是帮助你们对付异变的大海，当然在基于这个目的前提下，我希望双方之间能展开合作。”
　　“合作？”储干纹丝不动。
　　“是的，一场关于守护未来的合作。”
　　“那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是什么造就那片红色的海洋？”储干面无表情地问。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们很久，说实话，以目前的科技力量也无法找到最真实的原因。”红土人顿了顿，“因为这已经不再是全球变暖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也无法找到其本质的原因，那你们所提出的合作岂不是毫无用处？”储干冷冷道。
　　“不，红色的海洋只是一种异变的表现，但关键在于海洋下的怪物，它们很有可能会爬上这片森林，到时候你的族人就会受到攻击。”红土人解释道。
　　“这事情听上去有些蹊跷，红海变化的时间与你们的到来刚好吻合，让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场精心安排。”储干笑了笑。
　　“你认为是我们安排这场异变的戏码，好让你们信服嘛？”
　　“不好意思，恕我实在没法答应你们的请求。”储干微笑地说，“我们雅地干自给自足惯了，可能不太需要别人的帮助，更何况我还不是非常信任你们。”
　　木屋里的气氛像是皑皑白雪化开般异常的刺骨、湿冷。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了。”红土人始终礼貌性地微笑。
　　那天，血一般红稠的太阳在海面上发出耀人眼睛的广阔光波，从海洋的边际直伸沙滩边沿。当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雾气，一缕缕地洒满西泽大地时，朝阳而开的花就像血迹般残暴、浓重。
　　红土人离开了雅地干所在的部落。他们决定去拜访森林内另一个强大的部落，古茵族。他们于午阳之中徒步，在日暮时分穿行，所有人的速度如同薇草拂风般走走停停。
　　“老大，此处的森林结构在大灾乱前应该数不胜数吧。”一名学士轻巧地在土地中滑行，双手总会不经意间摩挲高矮的藤蔓，心中带着一种缅怀的情感。
　　“历史上确实出现过许多类似的热带雨林，怎么了？”老大在滑行的队伍中转过头，“你不喜欢红土大陆上人工养殖的花园吗？”
　　“奇特啊，如此的星球环境居然能够诞生真实的森林。”发问的学士惊讶道，先是拿出修正的摄像头捕捉着画面，然后有意无意地捡起落在土地上的各色树叶，将其收纳进包裹中。
　　他们在狂河流域分叉口看到流向西南方的支流，水流迅疾，不停地冲刷直面挡路的岩石，飘零的落叶、青苔仿佛在澎湃的水流中激荡、沉沦。
　　那一刻，人类的污秽仿佛会随水流逝去。
　　“再过去就是古茵族的境地，他们可能没有之前的部落友善，我们需要小心一些。”老大淡淡道。
　　“没事，我们还有两次机会。”女学士平静地说。
　　“古茵族人好战，我相信他们会需要我们的力量。”
　　“那个族群非常排外。”说着，老大拿出包裹中的一件黑色物品，那是一只银白色、闪着光点的手套，其余人也同时效仿起他的动作。
　　红土人一身白净装束在绿野茫茫的天地间显得独树一帜，驻守在前线的小豹子很快就意识到了外来人的存在。他们还未踏足古茵族的寨子，西方就响起了号角声，雄厚嘹亮的声响仿佛雷鸣。寨子内瞬间涌动人潮，所有人有序地聚集在狂河支流的对岸。红土人一见来者不善便大肆高喊，宣称他们是生活在另一片大陆的人类，对于这座森林内部的部落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一次是特意来拜访古茵族。
　　摄像机定格在强壮却独臂的塔所尔，看着他在人群中拔高出头。
　　“什么人？”他问。
　　“我们是红土大陆的学士，希望能跟古茵族进行一场友好的访谈。”老大微笑道。
　　一时间人潮内声海翻涌，如同掀起无形的浪花。
　　“之前海面上的动静就是你们搞出来?”塔所尔面露凝重之色，提高音量，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丝颤栗。
　　“那是个威胁，需要我们共同解决问题。”学士正声道，“我们希望能与你们共同面对。”
　　场面沸腾，犹如群峰归巢，看似杂乱却暗藏有序。
　　“过来吧。”塔所尔左右思量间还是答应红土人的请求。
　　对岸，数千名豹子有序地分成两侧，规避出空旷的道路，气氛莫名的压抑。
　　古寨建立在狂河南部支流的侧方，水流往下走就会形成高矮的瀑布最终汇入海洋。红土人一边观澜激流，一边绕过密集的人群，他们被邀请到橡木古寨的二层，琳琅满目的墙壁上均是动物死去的骷头，一些还泛着脆亮的油光，中央处放置一张老旧的藤桌，上面摆放着各色果实。塔所尔拍了拍藤椅，示意红土人坐下，随即口令几名年轻的豹子守卫在门外。
　　阳光从窗前穿过，栩栩如生的麋鹿头看上去像是某件艺术品。
　　“森林内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繁花所结的花果。”塔所尔忽然客气，“喜欢就尝尝。”
　　那名喜欢拾取树叶当作标本的学士没什么顾忌，他轻轻拿起木桌上的果实，放在嘴里咬了咬，自顾自地品尝起来，塔所尔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说说情况吧。”塔所尔问。
　　“了解红海的情况？”学士淡淡道。
　　“我不了解，但族人间总是流言纷纷，有人宣传新的末日就要来了。”塔所尔笑了笑。“不过我挺好奇天空中那玩意，是你们的武器嘛？”
　　“那是一种飞行装置，传统意义上来说算不上致命武器，不过你的族人倒是有点危机意识。”红土学士说。
　　“这么说，这座西泽森林是真要完蛋了？”塔所尔紧盯学士的眼睛，他快人快语，同时也希望这名陌生人最好不是在撒谎。
　　“还有救，但前提是你们要配合我们。”学士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个配合法？”
　　“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可以在这里建筑军事基地，用于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
　　“保护需要什么代价？”
　　“谈不上代价，只能说是某种意义上的互助，我们需要征用你们的领地用以维持科学研究。”
　　“那不成殖民地了。”塔所尔讲地很随意，但表情看上去非常不自然，就像一座还未死寂的火山。
　　“您把我们想的太过于侵略性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学士急忙解释道。
　　“也是，如果我拥有你们这般科技力量或许就不会心平气和坐下来访谈。”塔所尔恢复了神情。
　　“您的意思？”
　　“我会直接用科技力量把这座森林的资源全部占为己有。”塔所尔冷冷道。
　　“那会违背我们的初衷，而且这个星球上仅剩的花园经不起这般摧残。”学士黯然道。
　　“那你们可能来错地方了。”塔所尔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品尝果实的学士，他起身来到木窗前，拿起了那只麋鹿头颅。
　　金色的夕阳下，栩栩如生的头颈部映衬出血色的划痕，一道完美的切口，那是一刀致命的结果。塔所尔突然笑了，他朝着在场的学士冷冷道：“如果不能帮助我抢夺这座森林的资源，那我们的合作还有什么意义，至于什么保护森林的想法，你们还是去找那个最仁义的雅地干。”
　　“请你们离开。”
　　暖和的阳光在这一刻失去热度，那些稀薄的灰青色云团仿佛又重回人间。
　　“他们还是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同时也意识不到红海会给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女学士冷冷道。
　　“要不要请求上级，直接通过武力夺取这座森林。”一名学士轻声道，声音如蚊蝇般，但这句话溜入学士们耳中时，其余学士全部瞪了过来，带着一股鄙夷，就像在看一个白痴，那目光甚至能将人杀死。
　　“走吧，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人心的成见永远是一座大山。”那名咬着果实的学士淡淡道。
　　在离开古茵族的时刻，那群桀骜的豹子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隆重地站成两侧，因为他们从塔所尔的话里得知，古茵族并不需要红土人的帮助，他们是最骄傲的。
　　那天的夕阳失去耀眼的光芒。它通红通红的，上面好像压了块千斤重的钢板，逐步下坠了。
　　听到这，石英振荡器上的音源、画面就到此停止。
　　石克忍不住地狂笑，他仿佛在庆贺这段录音画面的真实性。
　　“他们的态度显然与我们布鲁克不同。”石露端坐身子朝着窗外望去。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石克的笑声停止，他用手摸了摸略微红润的眼眶。
　　“于是那天晚上，红土人拜访了我们？”
　　“没有，夕阳过后，他们就回到庞大的飞行物中。”石克摇摇头。“或许是因为两个愚蠢的部落伤害红土人心中的理想主义吧。”
　　那天之后，红土人在没有出现在森林内，如古堡般庞大的飞行物依旧伫立在西泽森林的不同方向，两次失败的访谈令红土人决心等待，他们期望森林部落内部的态度转变，可事与愿违，森林内最强大的两个部落还是没有任何想法以及行动上的支持，他们依旧自顾自地生活。后来的一个星期，驻守在山崖上的布鲁克人再一次发现红土人的踪迹，他们的目的地将是高山上那一座座砌石而成的古堡，那是石克人生中最兴奋、也是最忐忑不安的一天。
　　“对于红土人，布鲁克或许会是他们在西泽森林最后的希望，但我同样深知那也将是我们的希望。”石克微笑道。
　　“知道我为什么遵从红土人的意志以及计划嘛？”石克问她，石露摇头。
　　“因为我们的祖先有使用火药的习惯，那是来自科学的共鸣，这让我觉得自己本质上就是一个红土人。”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自信。
　　那天的天空也如今天般碧空如洗，虽然没有巨大的彩虹桥，可默契的友谊似乎重新铸起一座黑白色的桥梁，当红土人到达古堡的一刻，所有布鲁克人装束整齐，井然有序地迎接他们。
　　“我从一行人的神色察觉到一丝丝惊讶，或者是一种惊喜吧。当时，我真诚邀请他们进入古堡，用族人辛苦收集来的真露招待他们，就像礼待一群贵宾，虽然他们不清楚我们布鲁克的贫瘠，但真露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手的礼物。”石克说。
　　“那他们的态度呢？”
　　“很微妙，他们并不像其他部落所流传出来那么不堪，我反而觉得他们温文尔雅。”石克微笑道。
　　“不堪？...录音中的一字一句可并没有什么恶意。”石露嘘声道。
　　“这就是人性，最原始的人。”石克摆摆手。
　　“之后他们与我进行交谈，内容与之前录音所简述的要求相差无几，但你猜猜我为什么会答应他们？”石克打趣道。
　　“因为叔叔的死以及资源的问题？”石露脱口而出。
　　“不，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顿了顿，“因为知识，红土人答应我愿意共享知识以及我们所需要的生存科技，你要记住任何一个时代，知识才是最有力的武器，远比任何高科技都来得踏实。”
　　“可有的时候知识并不代表一切。”石露并不太相信这个理由。
　　“可知识奠定了一切。”他铁定道。
　　与红土人的沟通过程中，石克了解这帮神明的目的，他们想要找到森林内最和善的部落达成和平共识，然后共同守护这座花园。
　　交谈过程中，年轻的石克并没有过多涉及所需的利益平衡点，他把自己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坦诚公开给红土人，反倒是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中。
　　成功往往需要时机，石克与红土人之间没有废话，仿佛一拍即合。
　　“于是，我们成为了红土人在西泽森林的代理人？”少女喃喃道。
　　石克点点头表示赞同，他望向身旁十八岁的少女，后者面容微红，青涩的样子仿佛令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同样是懵懂中带着无限兴奋。
　　“可现在我有些不理解这帮高科技的人才，他们的想法始终让人琢磨不透。”石克苦笑。
　　“有什么问题吗？”
　　“以他们的能力以及武力完全可以直接抢夺西泽森林。”石克的眉头忽然紧皱。
　　“或许是你变了，而不是他们。”石露浅浅一笑。
　　“但愿他们不要触及我的利益底线。”石克松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石英振荡器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对他而言黑曜石般的装置宛如一件珍宝。
　　“我能问问关于合作的事项吗？”石露轻声说。
　　“都是些普通合作，例如出让土地用于红土人建造基础设施、以及保护我们还有森林的安全，再就是教导子民如何掌握高科技。”石克说，“但这六年里，合作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红土人在协议里面加入某项实验的实施，他们告诉我如果这项实验成功，星球就能恢复原样，届时族民也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我曾经目睹过西北腹地上空的云气变化，画面看上去就像上帝在吞云吐雾”
　　“那就是新的实验，红土人想要这座森林上空的水汽，这听上去十分平常。”他顿了顿，“我还要感谢这项计划，如果不是这项计划的条例，红土人也不会同意帮助训练我们的武装力量。”
　　“老师们总是含糊不清，称之为环保行动。”石露笑了笑。
　　“那工程听说叫.....叫天河计划，听上去十分宏伟。”石克说，“据说红土人每个月就会通过特质拦截装置收集森林上空的水汽，最后运送回红土大陆。”
　　“你怀疑过他们嘛？”
　　”没有，需求兑换才是彼此拥有完美关系的契机。”石克轻轻地拍拍手，天穹上的光束失去了动机，所有折射的光线渐渐淡去，只剩下塔楼内徐徐燃烧的烛光。
　　“至于几个月前的战争，我想你大致知道过程了。”他的眸子在幽暗之中仍灼灼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