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下终试

　　煌国帝都，京墨城。
　　皇家冒险者学院。
　　雪。
　　今年的初雪来得有点突然。
　　明明昨日还是晴空万里，结果生活在帝都的人们今天一觉醒来，就发现窗外的世界只余满目的银白。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学院上空满布着层层的灰色云，仿佛在宣告这一场雪暂无休止。
　　雪落，无声。
　　只是，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上。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学院训练场中间对峙的两人身上。
　　皇家冒险者学院，乃煌国建国之初就已设立的全国最高级别的冒险者学府。
　　今天，正是学院入学试的终试。
　　而如今，压轴的最后一场战斗，正在训练场中间临时搭设的擂台上进行着，只是看上去已经接近尾声。
　　慕容楚珩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刺骨的寒气直击他的肺部。
　　肺部冰冷的刺痛感仿佛时刻在提醒他，这副身体马上就到极限了。
　　大雪落满了他周身，然而他完全顾及不上。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对手，右手用力握紧了还没出鞘的佩剑剑柄。
　　相比起他的满身狼狈，他的对手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此刻，作为他这场战斗的对手的那个男子只是朝着慕容楚珩跪立的地方，远远地、静静地立在原地。
　　然而，男子的眼睛却是紧闭着的，就连看都没有看慕容楚珩一眼。
　　更不说男子身着的那一袭青衣整洁无瑕片雪不沾。
　　远远看去，这男子超凡入圣得半点都不像是世俗之人。
　　孰胜孰负，似乎早已一目了然。
　　围观这场战斗的人群把擂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唯独在最前排却有那么一小片地方，它的周边都特意地空了一点点出来，可以看出是所有围观的群众都刻意地在和这片地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此时在这片地方上站着的，是两名有着绝色容颜的少女。
　　其中一名少女正默默地打着一把伞，似是试图为另外一名少女挡去头顶的飞雪。
　　这两名少女都是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只是如果要做对比的话，负责撑伞的少女比起伞下的少女，却显得逊色了好几分。
　　因为伞下的少女，正是当今煌国皇帝的亲妹妹，被誉为煌国第一美人的长公主夏浅染。
　　煌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位长公主只是往那里轻轻一站，漫天的银白仿佛都黯然了。
　　只是如果是细心的人就会不难发现，即便没有这把伞，飞雪也断不会落在两名少女的身上。
　　因为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到伞上就全都化为齑粉。
　　是的，齑粉。
　　两名少女周身的气流不知何时全都凝成了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就像是在默默保护这两人一样。
　　但凡有想试图靠近她们的存在，想必都会如同雪花一样瞬间就被粉碎。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做到的，不过能围观这场战斗的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人，很容易就能猜测到这一切都是负责撑伞的少女所为，自然也就知趣地跟两名少女远远地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朵朵，我知道你是奉了皇兄的命令来保护我。但是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你看我们都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伞下的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长公主殿下，你就将就一下吧。我这已经是把雪刃的范围压缩到极致了。坦白说，我都怀疑这到底能不能挡下猝然发难的一击。要不是你说不想过于疏远民众，我是真的不想就做这么简单的防备。”
　　名为朵朵的少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无奈。
　　“哎，你看慕容家那公子哥的样子，是不是快不行了？”
　　“那都是他自找的吧？想出名想疯了吧？居然指名剑帝做对手。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吗。我还以为难得可以看到剑帝出手，还特意一大早就过来占个好位置。谁能想到这个慕容公子居然弱成这样，折腾了半天连让剑帝动一下都做不到，更不说还想让剑帝出手了。我看啊，这慕容公子多半会先把自己给累死了吧？”
　　“就是就是，在那台上跟耍杂技一样胡乱挥了半天，我都看困了。”
　　“还别说，我是没想到慕容家的嫡长子自出生就背负了断缺经脉的传言居然是真的。他体内的经脉都啥玩意啊，全是裂痕，这怕不是凝气期都没过吧。反正我找半天都没找着他的气海。”
　　“还凝气期没过呢？我看他连凝气期都没到好吗？你这第一天来观赛吧？我可是入学试开始就在看了。不要怀疑，那就是个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的公子哥。前面他的考试成绩除了莫名其妙的满分文试以外，其余全部都惨不忍睹的。都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去挑战剑帝。”
　　“这还真不一定是自信，说不定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如果不能在终试上打败十圣其中一名成员或者接下十圣随意一人的三招，考试就铁定过不了了。然而就他这点实力，挑战十圣哪个成员还不是一个结果。那还不如干脆挑战剑帝，起码还能趁机出下名，指不定还能拿个同情分。”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指不定他想的就是反正谁都打不过剑帝，输了不冤。这波自我安慰我直呼内行。”
　　然而，两名少女的声音很快就被四周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片讥讽声所淹没。
　　讥讽的对象，自然是擂台上那个看上去连站立都困难的白衣少年。
　　“你还不肯拔剑吗？”
　　青衣的剑帝并未理会台下的喧闹，只是对着少年询问道，声音虽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讥讽。
　　“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拔剑了我也不可能打败你的。”
　　慕容楚珩苦笑道。
　　“没错。”剑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是他却并没有丝毫看不起少年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然后结束这场考试吧。”
　　不待少年回答，剑帝手腕一翻，手上顿时多了一把火红的剑。
　　“火剑朱雀？剑帝居然要用四圣剑？”
　　“不会吧不会吧？对付这样的弱鸡，剑帝居然还要用四圣剑？”
　　“依我说毕竟这是慕容家的大公子，说不定剑帝只是为了给足慕容家面子才这么做的。既然朱雀剑都用上了，这时候选择投降也不丢人。”
　　“你说的倒有道理，不过看那慕容公子的架势，不会真打算接下剑帝的朱雀剑吧？”
　　“哈哈哈哈，我看他是想出名想魔怔了吧。还不投降，莫非真想寻死？”
　　“他不会是赌剑帝不敢全力出招然后妄想真的接下三招拿上一半终试分数吧？”
　　“怎么可能，剑帝就算放了一整个无极海的水，这慕容公子也接不下三招吧。”
　　“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尽是一片无情的笑声。
　　“你要就此弃权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剑帝依旧对台下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认真地问着面前的少年。
　　“请务必全力出手。”
　　慕容楚珩回以一笑，眼里没有丝毫畏惧。
　　剑帝点点头，用朱雀剑直指少年，缓缓地说：“一剑。”
　　无名的火焰在他头顶不远处汇聚成另外一把红色的火剑，外表看上去竟与朱雀剑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