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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春雷惊百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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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九至九,雷声大响。
  一方名叫福羊镇的地界上,黑云盖顶。今岁的九九数的似乎是慢了一些,惊蛰已经去了三天,百姓方才数到九九。镇上万物似乎才从那个极寒的白色中缓过劲来,便被一声雷公打下来的震耳声音给惊走了魂魄。
  唯独那牵羊少年不一样。
  他依照是那双闪亮的眸子看着这个缓慢运行在今日黑云下的小镇,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攥着那根不粗不细的布绳,绳子的另一头牵着一匹年岁不大的山羊。山羊静眯眯跟在少年的身后,四只蹄子有节奏地在泥地里踩出声音来。
  少年已经在山上割了一天的草,这是他赖以维生的活计;将这种有着长宽形状的草拿到家里,然后筛选一番出给羊吃的之后,便将其余稍好一些的挑拣出来,编织成草娄或草鞋。少年的手法很娴熟,做活也细致,已经不消得有多少年头了。
  只是从他手上得厚重茧子便看得出来,便是不少年了。
  这个住在福羊镇尾尾巴一个筒子巷最里面院子的牵羊少年,姓得是小镇上唯一一户余姓。爹娘死得早,邻家一个读书人给起了个名叫长安。寓意是一个人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
  余长安走到筒子巷门口。
  一个穿着青袍的小哥瞅见他脸上出了个笑脸,忙走上来询问他道:“怎么样,看见了没?”
  余长安摇了摇头,对这个大了他两岁,叫柴施的小哥摇了摇头说:“没看见你说的什么,泛着青紫色纹路的石头。我从石桥西边,一路看到林子边,也没看到。”
  柴施这便叹了口气,端起那副读书人的酸调子摇起头来喃喃道:“莫非。真是我柴施与那梦中仙子无缘?”
  一旁看着的牵羊少年便没在理睬这酸溜溜的读书人,牵着羊,羊驮着草,一人一羊向着筒子巷深处走去。
  酸溜溜气正冒了一半等人接茬的读书人见牵羊少年这般走了过去,忙不迭走上去一只手摸住羊角,边走边酸溜溜问:“你就不好奇,那仙子是何种模样,居然叫我流连忘返,深陷其中?”
  牵羊少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了院子门。
  院子里当真是寒酸的很,除了一扇门挡着的偏屋,和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正屋之外,便只剩下一口水井,一摊堆着的草鞋草娄,和一把长条凳子。
  那柴施见少年实在是没有一谈风流的趣味,便没有跟进来。
  牵羊少年松开了牵羊的布绳,拉过长条凳子坐下来。编制草娄和草鞋其实是有讲究的,要选清晨头茬不沾露水的草来编草娄,只有这样的草编制来的草娄才能禁的住使用,不至于没多久便破烂开来。而其次的,还要选筋脉长的,方便编制,而且编制来的也稍作大一些,好卖一些。
  剩余的,再去挑选边缘顺滑的,不毛茶的。再去细细将草尖抹去,然后揉搓一番,等到草叶柔软却不至于软烂,再来当作编制草鞋的部分。再然后就是挑选那些硬的,一般稍长的用来编制草娄的底子,稍短的用来编制草鞋的底子。
  一般这样的个把时辰挑选下来,便只剩下一些破烂不全的,又或者是质地不合适的草叶。这样的草叶,便用随身携带的柴刀给粗糙切碎,用作喂山羊的口粮草。
  少年停了下来,看着山羊咀嚼草叶。这般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四年,而今,即将就是要第十五个年岁了。抬头望望天空,黑云密布,雷声渐起。
  外面飞进来几个铜板。
  和那读书人的爽朗声音:“念你太可怜,一辈子也见不到仙子模样。便给你几个铜板,过日子去吧。”
  牵羊的少年仍还是看着羊吃草,手里编着草叶。
  住在隔壁的读书人家境殷实的很,据说他老爹在他出生后一年,升作朝中三品大员。担心仕途鸿运冲撞到这个命薄的孩子,便给他留了一个侍女和黄金百两,等到其何时气数中实,何时便去皇城寻亲。留下个柴施的名字,和一个叫碧鲻的侍女,这三品大员便离开了这小小福羊镇,自此再无音讯。说来也好,柴施有这黄金百两,还无人管教,生的逍遥快活,乐得其所。
  不过,柴施并未生的顽劣。反而整日与四书五经为伴,上可九天揽月,纵占星之术。下可五洋捉鳖,横地理之才。张口闭口满是连那侍女碧鲻都听不懂的儒生大道理。这股子书生意气,在柴施身上露的淋漓尽致。
  少年并不恼火飞进来的几枚铜板多么不礼,旁人想叫那柴施这般‘无礼’还叫得不来。
  隔壁得院子里,柴施倒躺在那椅子里,左手开着一本《讲礼》眼睛却不在开,而是脑子里在想着那《讲礼》中得礼,是为何物。
  所谓“礼而为君子而礼下士,下士而更下士而为更礼。是谓礼而为君子而不为下士。则何为下士?何有而为君子?则何为礼而为君子而礼下士?”
  想书的读书人摇了摇头,身旁穿一身绿色绸子面衣服的侍女轻轻倒了杯茶,递上来。读书人却是没接过来,伸手指了指门口,开口道:“有客人来了。”
  读书人的话音刚落,大门便被外人一把强硬推开,撞在门栏上砰砰直响。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锦衣少年,和一个粗布大袍子的络腮胡汉子。
  竟是这般不讲礼。
  读书人一下便知何为所谓《讲礼》之君子与下士。
  锦衣少年端看向读书人,又看向那端茶侍女,手中的漆木折扇指向那侍女,语气玩味道:“你这侍女,卖不卖?”
  读书人半坐起来,歪着头看着长自己五岁的侍女,尤其是那两团端起藏在衣服下却仍是汹涌的物件晃晃脑袋爽快道:“卖!”
  折扇一拍,锦衣少年只问价钱,似乎只要读书人开了价,他便一口答应,绝不还口。
  这便站了起来,从侍女手中端过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眼锦衣少年,的确不像是说大话的空虚公子,看那一身富贵的锦衣貂裘红袍,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读书人顿了顿,细细道:“这侍女从我十七年有余,胸前有肉十八斤又九两五钱。顶上有发丝八千余,我管你要一万两,如何?”
  锦衣少年一口答应。
  读书人吃惊地‘哦?’了一声,忙改口道:“我说的可是,一万两黄金!”
  锦衣少年仍是一口答应。
  读书人这下子慌神了,他慌忙改口道:“不卖了!多少两黄金白银都不卖!”
  面对这小镇上这读书人的这般的抬价造势出尔反尔,那锦衣少年不但没恼没怒,反而仍是满面春光带笑道:“你当真是不卖?便是十万两黄金,也不卖?”
  读书人这次不再犹豫,将那一本《讲礼》放下,向前进了一步似乎是要撵客出门般对那锦衣少年斩钉截铁道:“不卖就是不卖,便是百万两黄金,也不卖。”
  锦衣少年转身便离去。只是那身后的大袍子汉子有些发愤,略带着转身时候卷起脚底尘土给了读书人几分威力,但也只是扬了些尘土到读书人的身上。对于这些尘土,这读书人倒是满不在乎。是因为自己一看就招惹不起那锦衣少年身后的大袍子汉子;也更是因为,比起身上这一身的尘土来说,身旁的侍女碧鲻更多的是自己无法割舍开身边的人。
  当然,对侍女动心这种荒唐如纸上荒诞故事的狗屁逻辑,如他这般整日将诸如《讲礼》《文书》《大学》《常博》等书放在手边时刻研读的读书人来说,是断不可能发生的。而是这读书人已经将这侍女视作这福羊镇家中的一份子。自小独身伴着黄金百两和侍女一人生活长大的柴施,早便将这侍女当作家人般来看作了。
  侍女碧鲻静静站在一旁,面上不笑,心里微微笑笑。
  黑云盖顶,春雷先行,春雨未至。
  小镇的入口处,说是入口,小镇上的人也的确是设置了一个关隘。可这个仅由两根圆木穿插了几根方木做的关隘实真是挡不住什么想要闯入的流氓强盗,寒酸的不是样子。就这说是入口处的关隘旁,有一个须发皆白的破羊皮裘老叟坐在那么一块青石头上。老叟身旁围着几个半大孩子,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便宜吃食眼巴巴盯着老叟。
  这老叟是个来自别处的说书人,半个月前来到福羊镇,便一直在这村口处和一些半大孩子讲一些百千年前的故事,从凉州大马一直讲到那座高不可攀的东海千古白帝城,再到江南符幽之远,北上北境之苦;讲过西处荒凉,言过东海浩荡。每每都能将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小镇孩子的心勾的死死的。
  有一个叫冯硕的鼻涕虫,用力地抽了一下鼻涕,手里拿捏着一块淡黄色的鹅卵石,瞪着那双浑圆的眼睛看着说书的老叟问:“说书爷爷,这桥头下面,真有一把剑吗?”
  这鼻涕虫所说的桥,是福羊镇外的一座青石板桥,据说是大柱王朝开国先帝登基之时开国几大诏令之一所建。据传当时福羊镇也是出过正二品大员的福泽之地,不过似乎自从那正二品大员之后,这方福羊镇的全部气运便被那正二品大员给带走了,整个镇子便一蹶不振。直至今日,福羊镇已是破败衰微的不得样子,只剩下哪一座还刻着开国先帝所谕‘福泽元地,羊马群来。“的青石板桥还能看出来一些昔日的光彩样子。
  这座桥,按照如今大柱王朝二十多位皇帝传位至今的年头来算,风吹雨打也已经有了三百余年历史,青石板上原本雕刻的云纹山石,飞禽走兽也早已经被风化水侵的不见痕迹,模模糊糊。但这座桥仍还是坚屹的立在这里,渡河二十五米远,可并两辆八驾马车同行而过。
  老叟听着鼻涕虫的话,慢慢直起身来,遥遥地看向那座青石板桥,默不作声。
  远处,突然传来几个妇女的呼喊声,大概就是叫喊着天阴雨将来,不过几刻钟的时间,那一圈围绕着老叟的半大孩子便都被各自娘亲给领回了家门。
  九九,也是惊蛰后的第三天。
  这座福羊镇,总算是打响了今年的第一声春雷。
  风雨欲来。
  说书老叟静静端坐,看着远处的青石板桥,张开了那张不剩下几颗牙的嘴巴念叨起来:“雷生雨欲来,雨生财欲来。财生贼欲来,贼生官欲来。雷已生,雨已至,财已生,贼已至,官也至。”
  走到近处,那红袍的锦衣少年轻轻将一杆金雕花手把短棍抛起又接住,对那老叟询问了一个和那鼻涕虫一样的问题:“这青石板桥地下,真有一把剑?”
  那张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竟是开始生长出牙齿来,那垂垂老矣恰似风中残烛的老叟竟开始返老还童般的变化,他声音变得清朗有力他说道:“一方福泽之地,必有大气运伴生。或为生物,或为死物。福羊二字,乃是昔年武当山大掌教,当世道统飞升大真人所给。
  你可知否?八十年前,吉州大水,水淹九郡,民不聊生。传闻每当发水之时,便是中原十三州水路贯通。所谓蛇五百年成蚺,蚺五百年成蛟,蛟五百年生鳞,鳞蛟五百年生须,再五百年生爪,再五百年生角。便兴风作浪,贯通中原十三州水路,过长陵江龙门而成龙。”
  锦衣少年点点头。
  此时已作得和四十岁壮汉无异的说书老叟他目光如炬看向那青石板桥道:“福羊镇前羊生河,河内有一生鳞生须生爪生角之蛟,且早已修满五百年。可每当其兴风作浪时,所按水头早早高过九丈,却只得在这石板桥前,按水而下桥面三尺二寸。次次起浪,次次不得入。”
  吉州风草郡福羊镇有蛟龙,起风雨不得过。百年次次欲入江,却次次入不得。
  那福羊镇外,那青石板桥下,悬着一柄乌青宝剑,剑长三尺二寸,剑尖斩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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