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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初至,太阳升上了山头,阳光洒满了大地。
花儿更红,翠竹更绿。
群贤毕至的竹墨峰显得格外有诗情画意。
数百位参加画战的修行者分坐凉亭之中,研好墨,舔饱笔,铺就纸张,纷纷开始书画写意。
描春花秋月,绘往事云烟。
涂万千之色,染大好河山。
每个人所画的东西都不一样,一样的是都很美好。
但美好只该是画所呈现的一部分。
修行者的画作自是与凡人不同,虽没有某个心狠手辣的马姓放牛娃的神笔,但是同样可以让画“活”起来。
静水细流,徐徐冉冉。
终于有人作完了第一幅画,那人轻轻抬了抬手,画轴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向峰顶,飞到了那面长桌前。
有一便有二。
慢慢的,便形成了百年朝凤一样的场面。
数百卷画轴飘飞起来,越过山涧、穿过竹林,静悬于中空,各色流光围绕其间,甚是神奇。
今天的判官里多了一个男子。
其人长发飘飘,没有留胡须,一身布袍包裹下体态略显发福,以样貌看,大概中年模样,不过稍微想想就可以断定其也是像红拂女、纪云岚一样活了大几百年的老怪物。
付艳明,云游九州的一名闲散画师。
单就名气或身份来说,他不及吴道玄或者郎仕宁等宫廷供奉画师们声名显赫,所作之画作也并不多,但其有一幅前无古人的盖世神作——九州江山图。
遥想大周朝后期,正道仙人以汴凉为景作画《清明》,挥手画活了一座城,震惊九州。
付艳明却是以九州大地为背,挥毫泼墨,弹指创造了一个江山世界!
让整片天朝大陆为之叹服。
他把《九州江山图》赠予了朝廷,自己却只愿做个闲侠散士。数百年穿游学堂教画育人,无数次拒绝了皇室的重酬相邀,为人软硬不吃到视死如归。
即便当年太祖亲至,他也只是稍留颜面,请其吃酒喝茶,言谈间一句不接为朝廷效力的话口。
找这样一位人物来不为别的。
陈默已连拿三项榜首,纵使其实力斐然,也不免会存在非议,尤其众所周知他的判官姐姐坐在那里,如今让这样一位公认的画手大师来评判,总没人能说什么!
……
……
日暮西斜,不少完成画作的参赛者齐齐来到场间,等待着自己的大作被奇人审视。
纪云岚一笑道:“付老,还请赏教。”
付艳明没有起身,拿起一杆扁平的毛笔挥了挥,数百卷轴随之缓缓展开,一幕幕画面飘荡而出,于万里晴空下如梦似幻般活了过来。
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
有人写就宗门弟子勤学苦练。
有人画出男欢女爱美好甘甜。
有人描绘大好前程繁花似锦。
有人盛赞国富民强山河壮阔……
缤纷而华美,色彩亦斑斓。
总而言之一个字——俗!
忒俗!
当所有画作看完,付艳明摇摇头说道“还有吗?”
这……难道是都不满意的意思?
有人小声埋怨道:“您老眼光可真高啊……”
恍惚间,一卷画轴被随手扔了上来。
如此这般嚣张放肆的行为举动,不用想也知道会是哪位仁兄。
陈默的亭子就在峰顶,他懒得让画轴去飞,便选择了直接扔上去,并且是极不礼貌的背身后抛!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省下一些真元凝露造火,用来洁身净面,让自己显得更美……坏处是,若非纪云岚伸手接下,画轴怕是会直接呼在付艳明脸上。
身为绘画大师,付老当然不介意书生狂傲,伸手推开了卷轴。
……
……
寂寞的夜空中升起一轮圆圆的月亮。
一个忧郁的少年在月亮下面孤独歌唱。
冷清的房子开有一扇大窗。
窗边放着一张床。
绣着花边的被窝里却并没有躺着姑娘……
……
屋外有灶炉与柴火,
远处是绿岭和青坡。
一群鸟儿围着少年听着歌。
姑娘是有的,
她陪在离少年不远的身旁。
和他一起生来一起活着。
……
雨点儿在稻田上飘落。
平凡的日子安静而祥和。
雨过天晴,
天边有触手可及的一道彩虹。
夜幕再临,
抬头是浩渺无垠的不灭星空。
望而无尽的小路弯曲但平坦,尽头的人家已在梦乡呢喃。
……
屋外包裹着一层小院,院里有两座坟。
一座新坟,一座旧坟。
不知道哪个里面躺着劳累一生的父亲。
哪个里面是安详早逝的母亲。
……
灶旁堆着四季都不愁的粮食。
少年与姑娘从来没有过争执。
或许是因为,悠闲的人很少会有心事。
……
……
这些文字不是歌词,也不是某种压根儿算不上诗的所谓白话诗,而是陈默所画的那幅画。
整个画面基本由黑白灰构成,纵然点缀着彩色,也只是小小的花被边,或呈现于极远的地方的一些淡不可闻,一些浓墨重彩。
生活虽然祥和,但总显得孤独;明明有人陪着,却还是孤独。
一个人面对一个世界的孤独。
很多人无法理解。
十几岁的绝美少年、修行天才,为何会生出如此老态龙钟般的凡人心境?
看着天空中的画面,君莫问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觉得那小院有些熟悉。
一旁的陈十一突然很想哭泣。
很多少年散修的脸上也莫名涌现出了丝丝哀戚。
凡人想成仙就像俗世娶媳妇儿一样,有几个不需要倾家荡产!
有人会说先苦才能后甜,可总有些吃了一辈子苦的父母尝不到那份甜就去了。
总说大道无情,那只是针对活了几百年、熬死数代人的老妖精,年轻的修行者往往初离家门,谁又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就比如在最简单的男欢女爱面前,谪仙大人能做到灭情绝性么!
……
……
高台上付艳明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继续问道:“还有吗?”
很久都没有应答。
就在纪云岚以为又要宣布某人再拿画战第一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这幅画可以参赛吗?”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丫鬟的丫鬟。
秦轩然站在天虫身边,显得有些忐忑。
她只是个凡人,不曾修行,没有修为,无法运行真元让画轴起飞,没有足够的力气将其抛上去,更不要说让画里的内容实质般浮现出来。
来论道大会之前,她甚至从未想过琴棋书画还可以像这些人一样耍的风起云涌。
“不要怕!”
天虫安慰了一句,接过画卷抬手送了上去,说道:“这画不得第一,我家少爷都不会同意!”
众人心想,和你家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画卷展开,付艳明欣慰的笑了。
“还不错。”
一侧的纪云岚赞美了一声。
姬初尘直接抢过来说道:“老娘做主,你就是第一了!”
众人大为好奇,更多的是不服和质疑。
区区一个凡人,能画出怎样的惊世之作?
好奇心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姬初尘将画轴翻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人脸。
一张在场各位都很熟悉的、本来就像画出来的一样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