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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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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应天城一路向北,随处可见四分五裂的大地和躯体,破碎的石头夹杂着破碎的骨头,横流的血肉将战争的残酷与惨烈镀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惨色。
  狼烟千里乱葬岗。
  而对于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难民来说,更是饥寒交迫到苦不堪言。
  北军攻下应天城,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进而拿下凉州西北,而是在休整稳定后选择了立即返程。
  尽管大军在返程的路*应天国库里的余粮全都分发了下去,奈何这场战争纵跨冀、兖、青、徐、扬五州,数以百万计的难民又能得到多少恩泽?
  可再如何怨天尤人,也免不了听天由命。
  这,就是渺小!
  ……
  ……
  冀州靴城,北临燕京新都,南抵石门首府,实际却是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现如今,燕京正在极力建造紫极城作为新的皇廷,封龙书院也在为一年后重开论道大会做着准备,除了战败溃逃的散兵游勇和本地横行的土匪无赖,谁会在乎水深火热的靴城百姓?
  在靴城北地,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名字就叫小村。
  村如其名的巴掌大土地上零散坐落着约么几十户人家,小到像张绝户家公狗拱了李寡妇家母猪这类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可以在一顿饭的茶余传遍田间巷落。
  而这一天,村东头野地边一棵歪脖柳树下,两位不速之客方才姗姗来迟。
  “哎呀我滴天儿呀,破鞋露脚尖儿呀,少爷让我捶捶背呀我说等两天儿呀;
  没钱他光脚丫儿呀,可惜没雪花儿呀,小丫鬟我看着他是笑出俩酒窝儿呀;
  我是他的心肝儿呀,给他暖被窝儿呀,无名无分不主不仆不如个小三儿呀;
  如今他没了钱儿呀,也没有小娟儿呀,害滴丫鬟我一张饼掰成俩半边儿呀……”
  扬州应天到冀州靴城,翻山越岭跨江渡河,普通人要走一个多月,少年主仆走走停停未觉拖延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里,青衫少年总是随手将身上的金银财物施舍给路边难民,一路走来,竟是分文没有剩下,遭来某人不少埋怨。深知无法阻止某人聒噪的某人教会了某人一首记忆深处的歌谣,无奈某人读书不多,脑袋却灵光的很,硬生生编出无数个版本来调侃奚落某人。
  倒也少了路上的无聊多了些乐趣。
  时已近暮,青衫少年与调皮丫鬟在村边走完第三十六圈后,收起手里的书卷递到一旁,丫鬟熟练的拿出火折子将其点燃,这是《谪仙传》最后一卷附录——谪仙诗集。
  也是少年身上的最后一本书。
  眼前有一家土屋茅舍。
  少年再次左右看了看,确保位置相差无几,开口说道:“就是这儿了。”
  丫鬟傻傻的看了眼少年,似乎在想:还好少爷没变成哑巴——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听见少年说话了。
  脚步轻起,柴门轻叩。
  良久之后,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佝偻着腰,个子不高,约莫古稀年岁,眼角刻着些许皱纹,黝黑的皮肤映衬着略显稀疏的银发,洗的发白的粗布衫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谁啊?”
  皆叹夕阳无限好,可怜只是近黄昏。
  ——独居老人似乎无法视物。
  问无答声,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在少年身上摸了又摸,又伸进帷帽在其脸上摸了一通,最终带着一丝疑惑与盼望问道:“儿呀,是你回来了吗?”
  被一双满是老茧又不太美观的手掌随意*,任谁都不会情愿,更别说还被当成儿子,然而古井无波十六年的少年眼中却难得出现了闪烁,就像是当真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一般。
  片刻后,他坚定答道:“爹,孩儿回来了。”
  一旁丫鬟嘴巴张的老大,却来不及开口就被少年伸手拦下。
  老人问道:“还有别人?”
  少年给了丫鬟一个眼神。
  即便隔着帷帽,自幼服侍少年的丫鬟也能轻易读懂他的意思,委屈着幽怨道:“您儿媳妇呗……”
  老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颤颤巍巍转身说道:“好好好,都饿了吧,爹给你们做饭去。”
  茅屋很小,柴院却很大。
  随老人进院的主仆并没有看到他转身后那两行清苦的浊泪。
  ……
  ……
  战乱纷争寥寥收场的年月,恰遇荒年颗粒无收的村庄,能吃上一碗麦芽素面着实是件极其奢侈的事情……更何况是两碗。
  丫鬟早已囫囵起来,少年也并未拒绝。
  给人当儿子就要有当儿子的觉悟,哪怕老人自己只喝着一碗野菜糊糊,可试问天下哪个贫苦人家的父母不是苦着自己把最好的留给孩子呢?
  他能做的,只是把一枚淡青色泛着幽光的丹药碾碎小半,悄悄融进了行将就木的老人碗里。
  ……
  ……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
  贫穷的农家没有蜡烛,饭后强撑身子拉着少年郎唠了小半宿里短家长的老人沉沉睡去。
  少年搂着丫鬟躺在院内的竹椅上看着满天繁星,不时举起腰间的酒壶对月而酌。
  “少爷,你在想啥?”
  少年没有理她,三个月来,简单的两个字他回答过很多次。
  夏夜幽静,无垢星空很美,少年一眼都不愿错过,他怕某一次眨眼过后,满天星辰会被一种近似雾气的东西遮住,那样的话,空气也会变得不新鲜。
  竹椅并不宽大,好在丫鬟比较瘦小。
  入夜之后,少年摘下帷帽放在一旁,丫鬟拿着老人的蒲葵扇为其扇风纳凉。
  于是他搂着丫鬟看着星星,丫鬟侧卧在他怀里看着他的脸。
  “少爷,你长的真好看,比星星好看多了……”
  猩猩?
  少年觉得这句夸赞用词有些别扭,依然没有理她。
  “少爷,那半颗丹药,老爷子可能吃不消的。”
  少年心想我比你清楚,可试试总比过不了几天就要挖坑把老头埋了的好。
  见少年还是没有答话,丫鬟稍稍起身正色说道:“我刚刚看了看,院里种的麦穗已经收完,过几天萝卜和白菜再吃光,咱可就要断粮了。”
  断粮!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即便他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但老人和丫鬟怎么办?
  对于上有老下有小的贫酸农家来说,这真的是件麻烦事,而他真的很怕麻烦。
  有些烦闷的喝了口小酒,少年破天荒的轻声呢喃了句:“怎么办呢?”
  恰在此时,随着吱吖一声响动,本就关不牢的柴门被人强行推了开来,四五个黑衣蒙面人鱼贯涌入。领头者身材挺拔,手持一柄军中常用的宽背薄刃长马刀,一点寒芒让人胆栗。
  朦胧的星光下,几人竟是走了几步才发现院内还有别人。
  最前面的黑衣男子也不慌乱,举起手里的长刀淡定吐出两个字:“打劫!”
  正为粮食发愁的主仆悄悄对视了一眼。
  少年心想,这个主意……倒也可行。
  丫鬟则是高兴的脱口而出:“少爷,这真是个好主意!”
  好主意?
  什么主意?
  劫匪才不管这丫鬟嘴里的好主意是什么主意,反正他们哥儿几个看着水灵的丫鬟心里生出了另一个主意……
  “大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的劫匪操着公鸭嗓尖声说道,只闻其声,便不难想象那块黑布下此刻正挂着怎样贪婪猥琐的难看笑容。
  一种看不见也让人厌恶的笑容。
  另一边,竹椅上的小丫鬟已经半坐了起来,看着劫匪们手里拎着的山鸡野鸭,以及背后鼓囊囊的粮袋,忍不住说道:“是啊,还有意外收获。”
  劫匪愣了一愣,带着微怒诧异说道:“臭丫头,你竟然学老子?!”
  丫鬟没有理会他的愤怒,自顾自的对少年说道:“可惜没有土豆,不过少爷你要相信我的手艺,萝卜白菜也可以炖出很好的味道。”
  深感莫名其妙的劫匪怒极反笑,说道:“你这小妞儿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我们是打劫的哟!”
  丫鬟对少年说道:“少爷你要实在不喜,明天咱们可以去邻里家看看,兴许可以用萝卜白菜换些土豆回来……”
  三号劫匪心生疑惑,说道:“莫不是个傻子?”
  丫鬟对少年说道:“少爷你连眼神也不给一个,我怎么知道你想怎么吃?”
  四号劫匪疑惑更重,说道:“莫不是个哑巴?”
  都要被抓到山上开始满身大汉的幸福生活了,居然还在关心“好吃吗”和“吃嘛好”的问题?
  这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至于另一个不知道是聋子还是哑巴的所谓少爷,至今都没有起身求饶或落荒而逃的打算,估计也可能是个瘫子……
  五号劫匪心生怜悯,说道:“看来也是可怜人,待会儿下手轻些。”
  “算了算了,都是明天的事,只是少爷你要千万小心。”丫鬟对少年说道:“小心别都弄死了,万一以后没得吃该咋办……”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死一边去吧!”
  领头劫匪叹了口气,终于失去了继续听疯丫头胡言乱语的搞笑兴趣。
  收起长刀喊了声:“哥几个,上!”
  丫鬟重新趴到了少年怀里,说了句:“少爷,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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