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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威猛先生还没怎么醒，现在最多只是脱离了睡眠状态而已。就像是被佐伊E中了之后圈圈转完的催眠状态一样。
“快点醒醒……有人来了……”我尽量把声音控制在一个只有他和我能听到的范围内。我又怕他醒不过来，又不敢把音量放大。
“人……人！？”他马上条件反射一样地要跳坐起来，我赶忙把手伸到他的胸口上，想把他按住。
“既然醒了那就出来吧——什么都不许拿，慢慢地走出来。”车外离我们十步左右的人喊一声。
我没能拦住威猛先生，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被车外面把路拦住的人们看到了。威猛先生斜眼看我，“你应该还没被他们发现，你往后备箱看，那里有我的猎鹿刀和一把指虎刀，慢慢够过去，就在自热米饭前面一点点，拿到之后藏好了下车来我旁边。”
“嗯……柳青怎么办？”明明随时有可能会被抢劫，但我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柳青。好吧，我还得再摊牌，我就是柳青和威猛先生口中的“用下体思考的loser”，我不知道如果柳青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一个让我一看就鸡动且似乎没那么讨厌我的小姐姐。
“她已经醒了。”威猛先生看着柳青的车，“记着，两把刀，一定要藏好。”说完，威猛先生往后弄弄头发，推门出去。
“今天天气不错哈，这位帅大叔？”我听着威猛先生的话，在不把自己暴露到SUV中央那段没有任何东西做掩体的范围中——对了，提醒一下，为了避免醒过来就被太阳刺到眼睛，威猛先生把挡光板拉下来了。而且因为丧尸的存在，威猛先生还用遮光布遮住了我这边的挡风玻璃——他觉得我胆子小，醒过来看到丧尸在车外面跟我“阿巴阿巴阿巴”的话会被吓成傻子。
“是不错，只是没太休息好——请问几位有何贵干？”
“啊，该怎么说呢，你们有两台车，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另一个人还在我车上，他胆子小，晚上得跟我在一起才睡得着。”
“我不是让你们都，下，来，吗——？好，让他下来。”
“温瑜，下车。”威猛先生喊一声，我刚刚够到他说的两把刀。慌慌张张地把它们别到我的屁包里，把车门打开，走到威猛先生身边，“好了，我们都在了，说吧，要干什么。”
可能的确是因为我的长相和气质问题，威猛先生撒的谎马上就被和我们隔了十来步的，看起来应该是属于酒保、网管、KTV服务员等的五六个人相信了——我这句话绝对没有贬低在这些场所工作的人的意思，仅仅只是因为我见过太多的以为自己很是回事的村伙大多从事这种工作而已。
一直在跟我们说话的那个男人留着典型的精神小伙刘海，即使在这样的末世里也不忘在胳膊上套个丝袜，精神小伙必备的勒蛋裤以及豆豆鞋也穿在他身上。一种“我在末世看抖音”的既视感涌上来，我忽然想笑，但我不敢。
“帅大叔，你看我们这啥都没有的，你们既然是两个人，车上肯定带了吃的喝的吧？这样，分给我们一半，我们就走，怎么样——车也分给我们一台，就那张，保时捷，怎么样？”
“这是，拦路抢劫？”威猛先生挑一下另外半边的眉毛，“这才刚刚灾变呢，文明和法律就已经不管用了？”
“啊，才不是拦路抢劫，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嘛，那帮人一忙，救人一命——我们六个人，你这就是造了四十二级浮屠啊。”精神小伙继续说着，举止投足之夸张欠揍已经让威猛先生脸上本来和善的微笑慢慢向核善转变，“而且，你们不给，我们就不让，撞死人了的话，你们还要被我们告，自己选咯，要么大家一起被丧尸弄死，要么就分给我们一半。”
“温瑜，上车。”威猛先生想了十多秒，拍拍我的肩，在我转身的时候又拉住我的皮带，牛仔裤瞬间变成了勒蛋裤，“东西呢？”
“你轻点；屁包里。”
“你先上车，我带他们去开你的车。”我不知道他拿了哪把刀——但如果要我推测的话，像是车钥匙的应该是那把猎鹿刀。把刀拿到手之后，他把我已经被他拉成勒蛋裤的裤子还原，“你们，谁来提车？”
“当然我咯。”精神小伙走上来，我估计他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温瑜，把车发好，车钥匙在上面呢。”威猛先生再叫一声，我觉得我应该会到了他的意思。
我先上到威猛先生的车上，把车发好看着威猛先生那边发生着什么。他左手搂住精神小伙的肩膀，右手开始悄悄地展开那把猎鹿刀，看来我没理解错，威猛先生是要杀人了。我不知道柳青在干什么，希望她也能快点反应过来。
“好，车钥匙给你了，”威猛先生拍拍精神小伙的肩膀，“一路顺风。”
说完，猎鹿刀的刀尖直接划过精神小伙的喉咙。我看到柳青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一切会发生。威猛先生猛力拉开车门，坐到曾经属于我的副驾驶座上，保时捷边躺着一个在抽搐的精神小伙，保时捷的发动机已经响了。
我？我傻了。我必须承认，我傻了。我想到威猛先生会杀人，但没想到亲眼目睹了昨晚跟我睡在一起的人杀人之后我会这么震惊。那是一种心有余悸，那是一种对同行之人手上沾了鲜血的畏惧。但我还是听了威猛先生的话，挂挡，踩油门。
精神小伙的同伴们也傻了，本来以为正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正在发生的一切——毕竟精神小伙已经说了什么都不准拿下来，而且我看着也的确就是那种随时准备就范的乖乖仔，但威猛先生一刀把正在发生的一切变成了另外一种正在发生的事情。下意识地躲过没有任何要减速的意思的保时捷，再下意识地躲过已经反应不过来要减速的奔驰，他们还留在原地。
“我以为你们的意思是要我动手。”在把车停下来之后，威猛先生领着灵魂出窍的我走到柳青面前。
“你一直在车上，没反应过来不是出大事？”威猛先生没有因为手上刚刚染了人血而有任何不对劲的样子，柳青也没有，“倒是小伙子，我觉得你是猜到我要干什么的了吧？怎么还这幅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威猛先生杀了人……我感觉他不安全，很不安全——“可能下一个就是我”的被害妄想马上占据了我的大脑。
“心理落差吧。”柳青一眼就看穿了我在想什么，“放心，他要敢对你动手我杀了他。”
“有的事情是必须做的，温瑜，”威猛先生把表情放得平缓些，看着我，“如果他们是要点口粮要点水，我可以给，我绝对不会做到这一步，但他们一来就要一半？哪有这种道理？我不是圣人，我不普度众生，我要我自己和我在乎的人活下去，别人的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缓缓吧。”柳青说完，不再看我，她转向威猛先生，“猫哥，我有点别的想法，可以聊聊吗？”
“你说。”
“如果的确东方像我们所知以及所想的那样的话，为什么在这里会有拦路抢劫的人呢？如果说凑巧，我不相信这么多人连包都不背，会不会……”
“而且他们的普通话口音似乎不太像本地人？”柳青这么一说，威猛先生也反应过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过来打工的，”柳青耸耸肩，“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在这呆上几天，再规划一下路线，顺便再观察观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说呢？”
“嗯……也是，如果东边的确安全的话，我们晚到几天也没什么所谓，但要是不安全的话，估计就得自力更生了。”威猛先生同意了柳青的提议，两人没有任何要问我的意思——我觉得如果我在见到威猛先生杀人的时候没有表现成那样的话威猛先生可能还会意思意思，让我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就算我持反对意见也没什么所谓，反正两人已经沟通好了。
柳青足够关照我的情绪，她让我上了她的车，并且答应我在我缓过来之前晚上可以跟她在一辆车上休息。这次，我没有想着要怎么才能把她睡到手，我对她产生了比之前更感激的感激。我知道她是在关心我、在帮我。因为的确，在目睹了威猛先生的所作所为之后短时间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敢跟威猛先生同床共寝的了。
“绕过去吧！”看着面前的一堆人头攒动，威猛先生喊一声。
柳青闪闪转向灯，跟在威猛先生的车后面。
我看到街道两边的建筑中偶尔会有几双眼睛往外看看，然后再赶紧藏回去。我知道，那些是这次丧尸病毒爆发后的余民。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十四万万人民。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