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摩天之巅

　　子时，敢死队准时出发。
　　一共二百——不，准确的说是二百又四位——壮士，人类和马族各占一半。夜色如墨，这支肩负重要使命的精锐打击力量风驰电掣般奔赴摩天岭天险——那是西北荒蛮进入中原大地的必经门户！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截然不同，只隔着细细地的一条线！
　　没有任何声响，任凭清脆而节律的马蹄声声，固执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其实，大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因为除了项羽和吕布，所有人清一色地没有骑乘过马匹——更不用说在如此神速的行进之中了！大家只能按照出发时接收到的命令，双手紧紧抱住马颈，将整个身体尽量贴在马背上。
　　但是，事实证明，所有的恐惧都是多余的；马族的精锐之师纪律严明，行动稳健，完全没有我们想象之中的剧烈颠簸，甚至都没有让任何一位毫无经验的骑手感觉到哪怕一点眩晕。
　　一开始，虽然项羽和吕布齐头并进，却没有任何交流；二人各怀心事，思绪万千。
　　终于，随着黑暗无奈地退场，光明一如既往地感染着生机勃勃的大地之时，飞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大家的思想也随之开阔；从脱口而出的自言自语到偶尔无头绪的对话，甚至欢声笑语也开始零星出现，终于连成一片，舒展了项羽和吕布紧皱的眉头。
　　因为昨晚会议的参与者仅限于人类的头面人物，所以除了两位战神，百位壮士清一色地对于此行的凶险毫不知情；就像离开弓弦的箭矢，他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人生在世其实都是如此——一路前行，断没有回头再来的机会；除了尽量醉心于沿途的风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神州大地美轮美奂，气象万千；这群无所畏惧的勇士日夜奔袭，竟然在三天之内行进了两千里之遥；可谓神驹过百，万里等闲！但是，比这一壮举更加神奇的是，短短三十多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便难以置信地经历了四季的匆忙交替！神州大地的气候多样性，此时此刻，显露无遗……
　　从徜徉着春暖花开的原野到醉心于烈日灼心的河流，再到穿越枯叶如雨的森林，他们终于在漫天大雪之中抵达了摩天岭。
　　因为披着厚厚的兽皮，又顶盔贯甲全副武装；飞驰之中，一路之上，大家既没感觉到热，也不觉得冷；但是，来到了绝对的孤绝之地，真正的考验终于开始了！正是一朝心冷，彻骨生寒……
　　而千里之外，庞大的辎重大军正在全速行进，力图提供最丰富的支援；因为轻装奔袭的缘故，除了所有的武器，每个人只带了五天的口粮；而且，出于最坏打算的顾虑，再加上又不用消耗体力，按照命令，路上大家几乎只吃掉了半天的粮食。
　　但是，事实证明，尽管牛族大军不遗余力、一刻不休，他们还是太迟了！
　　因为兽族的狂飙是如此凶猛，那般强悍，不仅远远超出了人类首脑团的预期，也大大超出了马族的预期。
　　且让你我屏息以待，共同在这副缓慢展开却空前惨烈的史诗之战之画卷面前默默围观——
　　“大家略做休整，准备上岭！”眼看着矗立在昏暗的雪雾之中的高山峻岭，项羽有些拿不准，迅速和吕布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的，这就是兽族入侵中原的必经之路——摩天岭！”马族首领直接回答了他们的意思，“当初，我们的先祖们就是通过这里，在昆仑之墟登上天梯，最终问罪天阙的！”
　　“那、那摩天岭到底有多高呢？”眼看着大家纷纷席地而坐，开始整理战备，吕布低声问道。
　　“峰顶离地百丈有余，两侧悬崖万仞之深！”
　　“果然凶险！着实壮丽！狭路相逢勇者胜，此番必定有一场恶战！”项羽目射神光，双拳紧握。
　　“寸时寸金，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头马充满畏惧地看向模糊的半山腰，说道，“说不定，兽族的先遣部队已经先行抢占制高点了！”
　　“那还等什么？！”听闻此语，吕布急了；“霸王，我先领十几个兄弟摸上去；你率领大家，后续跟进！”
　　“不，奉先，还是我带人查看虚实；你们断后吧！”
　　“不，还是我去吧！”吕布也急了。
　　项羽还想争辩，但是头马却急切地打断了他:“霸王，别争了！也许就在我们如此无谓地浪费时间的时候，兽族已经捷足先登了！”
　　“好，那就以口哨声做暗号！”吕布的声音无法掩饰地有些得意，“安全吹一声，危险吹两下！”
　　“好，就这么办！”项羽回答道，“马族的朋友们留下休整，顺便看着弓弩箭矢；毕竟，这几天他们太累了！”
　　“我跟你们去！毕竟熟悉路径！”头马不由分说，当先开路，冲进了雪雾之中。
　　吕布和项羽敬佩地点了点头，温侯便率领十余位壮士，鱼贯跟进。
　　其余众人剑戟在手，成一字长蛇阵行进……
　　百丈之余，换算成今天的单位大约二百三十至二百四十米；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因为坡度陡峭，几乎呈四十五度，又遭逢恶劣天气，视线模糊；众人几乎是摸索着艰难行进；气氛陡然紧张，终于随着目标的逐渐接近而变得令人窒息……
　　但是，因为前锋轻装而后队负重，项羽一伙慢慢落在了后面，因为大雪封路，又湿又滑，甚至几度迷路……
　　但是，每一个人特别是项羽却直竖着耳朵，唯恐错过哪怕一丁点声响！万籁俱寂之中，只听见狂风裹挟着雪花，击打在各自甲胄之上发出的“沙沙”声……
　　“霸王，我们好像到峰顶了！”一个眼尖的手下突然伸出手指，低声对项羽说道。
　　一点没错！随着一片开阔的平地突然出现在面前，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摩天之巅。
　　目光所及，不足数丈；但是，地上密密麻麻的陌生脚印却让人心头一凉——和人类的战靴完全不同，那些靴印的前端是分开的！兽族的靴印极其新鲜，甚至鹅毛大雪还没有将它们完全覆盖……
　　但是，最令大家担心甚至恐慌的是——地面之上，竟然没有人类的脚印——哪怕只是一枚！
　　吕布他们呢？
　　这个惊悚的问题还没有从大家的脑海之中完全消退，右手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紧接着又是一声——
　　什么也不用说了！项羽一声雷霆般地怒吼，抢先弹射而出，手中的长戟‘铮铮’作响！
　　大家嘶吼连连，争先恐后地冲向事发地！
　　而不远处，刺耳的锐器碰撞之声夹杂着怒吼叫骂以及接踵而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冲击着大家的耳膜，澎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