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吞天一斩

　　“哈哈，臭石头，怎么样，我就知道你这小石头见了天成肯定是要做过一场的，不如这样，咱们老胳膊老腿的也是打不动了，今日我们索性闲台高坐，看两个小辈切磋比试，你觉得如何？”
　　一旁的真行子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看着峨眉两人说道：“当然比试就要有点彩头，这样吧，我们就赌你怀里的那瓶蜀山青，要是你输了它就是我的，要是你赢了嘛，嘿嘿，那我就少喝一口，怎么样，你不吃亏吧？”
　　“哼哼，你这个老酒鬼，合着老夫怎么都要把这酒拿出来咯？”铁剑听了哭笑不得，只得说道：“罢了，此番你摩天顶是主，我们是客，而且中玉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同老夫一样，好武如痴，若是两人没能切磋交流，怕是能闷上一个月。”
　　说着铁剑看了看石中玉，又转向凤天成道：“不知凤小子有没有兴趣与我这徒儿切磋一下？”
　　凤天成看了看微微颔首的真行子，点头道：“既是前辈之言，晚辈自当从命。久闻蜀山道法神妙非常，晚辈这也想领教一下，石道友，请吧。”说罢凤天成后退两步，对着韩彤儿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便取出龙骧，捏了个诀。
　　“好，凤道友做事爽快，我喜欢。”石中玉冷冷吐出几个字，便“锵啷”一声拔出身后飞剑，但见剑上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看不真切，寒气逼人，周围温度似乎都有所下降。
　　“剑名霜月，上品法宝，凤道友，请了。”石中玉直言法宝品级，就是不愿在兵器上占有微末优势，若是凤天成直言法宝品级不如霜月，石中玉自会弃之不用，这一点也是像极了他的师父铁剑，身怀傲骨，不愿占丝毫便宜。
　　凤天成对此人好感多了几分，笑道：“龙骧，上品法宝，石道友，注意了”，这方话音才落，那厢已是蓄势至极，一剑刺出。
　　“臭石头，你这徒儿看起来很受你喜欢嘛，霜月，啧啧，这柄剑对你意味着什么我就不说了吧。”
　　一旁观战的两个老道此刻正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真行子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酒杯，把酒葫芦递给铁剑：“喏，先让你尝尝我的百花酿，免得你说我没喝过好酒。”
　　随后他又对着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凤天成的韩彤儿说道：“傻丫头，别为那小子担心，他有多少斤两你又不是不知道，瞧瞧，你都快把衣角捏破了。”
　　“哎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嗯，酒不错。”喝了一口百花酿的铁剑打了个嗝，说道：“你昆仑这‘琴公子’固然名声在外，但中玉这套‘浊浪翻云’也得了内中神髓，‘如波似浪，连绵不绝，回环往复，气定神闲’，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对吧，韩丫头？”
　　只是此时的韩彤儿早已听不到两个老道的吹牛打趣，她一双妙目直盯着凤天成，心下默默念叨：“天成哥，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凤天成此刻却并不好受，因为石中玉的“浊浪翻云”攻势连绵如雨，偏偏又内息稳定，攻了百余合丝毫不显乱象，他可以确定石中玉同自己一样是灵寂中期修为，但灵炁之雄厚却是略胜一筹。
　　两人交战间引得方坪附近古树纷纷落叶，石中玉余光扫到，攻势微微一滞，随后灵力吐发，霜月一挥，卷起四方落叶，一时间人随剑走，落叶凭风，竟卷起无边落木似潮水般向凤天成攻来。
　　“好，竟能假借落叶之形壮剑波之势，以实木合虚水，剑出如龙好似浊浪排空，臭石头，你这徒弟真的不简单啊，灵寂中期便懂得借天地以蕴势，我看这几年后你峨眉的金顶论剑上，这小石头定有一剑之地。”真行子此时也放下了酒杯，朦胧醉眼中似有精光一闪。
　　“啊，爹爹，那天成哥岂不是危险了？”还没等铁剑说话，韩彤儿已是急得跳脚。
　　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铁剑接过话茬道：“那不一定，丫头，虽然中玉如今攻势正盛，可是我看你的天成哥并无败象，相反他这套身法倒是蛮有意思，咱们且看。”
　　听闻此言韩彤儿再看向两人，发现凤天成似乎身形越来越飘忽，仿佛化为一片落叶融进了剑气旋风之中，这正是昆仑顶级身法——逍遥游。
　　传闻古时有大能，抟扶摇而登碧落，御六气之辩而游于无穷，后人慕之便创此身法，意在以身合天地之势，游于逍遥无穷。此刻凤天成使来，只见他身形隐没，随石中玉落叶剑气而行，全无半分烟火气，倒颇具几分仙人神韵。
　　“这是什么身法”，方坪内石中玉心中郁闷，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剑法无法捕捉到凤天成，仿佛对着空气挥拳头，这让他极为难受。
　　心思一转，石中玉止住剑势，全身由极动变为极静，双脚不丁不八站定，手中霜月缓缓举过头顶。凤天成也止住身形，原本平静的脸上第一次皱了皱眉，因为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一头洪荒巨兽正在逐渐苏醒。手中龙骧略微颤动，似乎对石中玉接下来的一招极为戒备。
　　此刻场外的三人也感到周围灵力的波动，真行子攥紧了手里的酒葫芦，惊讶道：“吞天斩？臭石头你疯了吧，这招岂是他现在能催动的？”
　　“唔，半年前中玉踏入灵寂中期，老夫一时心喜便传了他这一手，本想着以他的修为灵寂后期方可催动起手式，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就能做到，老夫还是低估了他啊。”
　　铁剑目光闪烁，顿了顿说道：“不过老酒鬼你且放心，中玉用这一招想必是知道其他法诀也不能碰到凤小子半根汗毛，只有这吞天一斩才能逼得凤小子出手还击，不然没了天地借力，凤小子身法会大打折扣。中玉心思细致，他既然敢催动，自然有所依仗，你大可不必担心他，只是这凤小子该如何应对，老夫倒是十分好奇。”
　　“哼哼，你吞天斩虽然号称一剑吞天，乃是“峨眉四剑”之一，但是这剑势若成，须得凝成吞天兽异象，我看那小石头光是起手便已用尽全力，这一剑威力怕是也十不存一。”真行子说着握住韩彤儿右手，示意她放心便是，只是话虽如此，真行子也紧紧盯着方坪中央，眼底闪过担忧之色，毕竟吞天凶名赫赫，虽然威力十不存一，依然要小心才是。
　　吞天斩、万剑诀、元阳剑气和四灵剑典并称“峨眉四剑”，乃是百万年来峨眉不传之秘，除去只存于传说中的“诛仙剑诀”外，这四种剑道已是峨眉攻伐剑道之极致，施展开来有断山裂海，分天离地之能。只是这四剑练成难度极大，施术者修为心性无一不得是上上之选，故而多少年来能修成这四剑的大能极少，但一旦修成，必将成为一代天骄。
　　吞天斩顾名思义，乃是十万年前一峨眉异人突发奇想，于识海内观想吞天兽吞食天地之威象，以剑气外放凝成兽形，感应吞天之道，一旦感应成形，则剑锋指处，物不留痕，霸道至极。
　　此刻石中玉虽然尚未凝形，但气势已出，难怪场边诸人心中忧虑。只见方坪周围天地灵气不断向石中玉汇去，眨眼功夫他已是衣袍激荡，身后逐渐浮现一猛兽形态，虽朦朦胧胧尚未成型，但似乎可听见啸鸣之声，闻者无不心潮激荡，几欲奔走。
　　但见石中玉面色转为潮红，须发皆张，似是有些承受不住这一剑之重，他一声大吼，旋即后撤半步，向着凤天成一剑劈下，一时间“霜月”迸发耀眼光芒，虚幻兽影虽未成形，但仍向着凤天成直扑而来，势不可挡。
　　真可谓：一剑西来真风采，霜月吞天不二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