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进化

　　艉楼上只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一支玻璃杯，杯子中星光汇聚、异彩缤纷。林越的目光被紧紧吸引，眼睛里看不到别的。
　　西乡雅子使劲抓住林越的胳膊，斥道：“林君，你疯了吗？你上来干什么？”
　　林越这才看到她，笑道：“雅子小姐，我想试试。”
　　“会死的。”
　　“也许会死，可我更想活的灿烂。”
　　“不是也许是一定，你一定会死的，赶紧下去。”西乡雅子着急催促。
　　林越无奈，问道：“我脸上就写着点背吗？一半的概率呀，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干嘛我就非要死呢？”
　　“谁跟你说的？”西乡雅子气急，手指点着林越胸口，说：“百分之五十的意思是，百分之百的种子进化成功，还有就是百分之百的普通人失败死亡，加一起百分之五十。”
　　操！是这么算的吗？林越用眼睛去找禹龙，这孙子！这孙子没找到便与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对上。
　　余梁的外表看上去很普通，身高仅有一米五左右，裹着一件破旧长衫，稀疏花白长发用簪子挽在脑后，枯黄的脸上老人斑很明显，唯有奇异就是眼睛，格外明亮，看到林越后，眼光更亮几分，招手道：“来，来，来。”
　　林越一阵恍惚再清醒时已经走到余梁面前。
　　余梁伸手点在林越眉心，嘴里念叨：“奇也怪哉，居然没被分解，小子，你最近可有发觉自己精神异常，脑海中多出些没经历过的记忆？”
　　“没……”林越说着想起宿醉醒来后，脑子里多出的画面，被人用枪爆头，不由道：“好像有但很不清晰。”
　　“是了，穿过世界迷雾，残留的应该不多。”
　　“我没事吧？”林越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担心自己的状况。
　　余梁摇头，道：“无事，你还是你，我们世界规则等级很高，偶有外来灵魂到来也会被世界迷雾层层筛选化为纯粹的养分，这灵魂不知何故没有被分解干净，但意识已经消散。”说完，收手，随意道：“你来试试？”
　　“试什么？”
　　余梁招手从玻璃杯中引出一颗星弧，道：“吃了它。”
　　“我……”林越有些犹豫了，若百分百死亡自己还试个什么劲啊？
　　余梁不等林越说完直接将星弧送进林越嘴中。
　　轰。
　　一片空白。
　　林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天无地，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空荡荡的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
　　“感觉如何？”余梁的声音响起。
　　林越睁开眼睛，茫然了一会，道：“没有感觉。”
　　余梁再次伸手点在林越眉心，奇道：“消失了？没有融合吗？你自身有什么变化吗？”
　　林越握拳又跳了几下，寻思着说：“还是个人吧？”
　　余梁挠了挠头又伸手去捋胡子，可光秃秃的下巴上一根毛都没有，想到老友故去前最后的要求是居然是让自己刮光胡子，意兴阑珊地挥手，道：“你下去吧。”
　　林越很想说要不再给我几颗试试，没好意思张口，转身吓了一跳，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估计是跟他一样的普通人都尝试失败，我好歹还活着，又有什么不满足呢？普通人又怎么样？未必不能活的精彩。熟悉的人都在身后不远处看着，林越点头示意，慢慢走过去。
　　禹龙不知从哪找来个沙滩裤穿上，单手拍了拍胸膛，一脸骄傲。
　　林越没好气的说：“收获如何？”
　　“体能超人。”
　　“就是能在床上挺的时间更长了呗。”林越吐槽。
　　禹龙惊讶：“我发现你比之前更幽默了，莫非你进化的是舌头？”
　　冷锋凑过来安慰：“我国的十二年义务教育非常全面，虽然不能说把每个人的潜力都挖掘出来，但大体上总会有些特长，星弧恰恰是针对专项的进化，普通人失败的最根本原因是自身的均衡，星弧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无限的全方位进化，那些人是被撑死的，你挺了过来你的身体肯定不再普通，回去后我帮你做个测试。”
　　林越洒脱摇头：“没必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冷锋哑然。
　　禹龙推了推冷锋的胳膊，小声道：“你发现没有林哥有点变化，我说不出来，总之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有些不同。”
　　冷锋颇为赞同，点头正要说什么。
　　林越苦笑：“喂，我还在呢，我……”
　　许是所有人在这条船上格外安心，更或许是余梁在侧没有人认为这里不安全，大家的警惕心降至最低。一直游离在人群外面的歌莉娅，始终在观察着林越，此刻下定决心，单手挥出一道雷霆，眨眼即至。
　　林越的胸口被洞穿，整个人被轰出几米远，耳边听到余梁震怒喝道：“好胆！”眼看着西乡雅子沉没在她自己的影子里，再从歌莉娅的影子里冒出，一刀斩向歌莉娅头部，却被化为人形闪电的歌莉娅弹飞。
　　禹龙喊着林哥冲向自己。
　　冷锋勃然大怒，口中似有无形波纹辐射。
　　平静海面在余梁的喝声中骤起波澜，翻滚如渊，俩道海浪从海面冲起变成俩张巨手，十指对抵化为牢笼将木船禁锢在内。
　　歌莉娅脸色依旧平淡，只对着林越轻启红唇：“杀了你。”
　　西乡雅子的暴起让林越有些意外，这女人很在乎自己吗？说不通呀。冷锋和禹龙是可以发展成为交心的朋友。弥留之际，林越头脑冷静分析，余梁的震怒多半是因为有人挑衅他的尊严，歌莉娅真就是个疯子，其它人包括在人群中若无其事的金镇九，他们都以见鬼的眼神看自己，对了，自己！
　　林越低头，胸口多了一个洞，整个身体被电的焦黑、龟裂，只是一个低头动作的牵引，身体崩溃灰飞烟灭，一缕清尘，袅袅。
　　“这就死了？”林越当然不甘心，可死了就是死了，再不甘心又能怎样？等等！等等，等等，死了！我死了！我！想着抬头看大家，包括冲到一半突然愣住呆若木鸡般的禹龙，甚至就连余梁都是这样，所有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看自己。
　　林越下意识捂嘴，脑子里飞快琢磨：“我死了，我灰飞了，我还能想事儿，我连脑子都没了还特么能想事儿？他们能看见我，可我死了，身子刚刚成烟儿啦，他们看见的是什么？鬼吗？那我是什么？鬼？”
　　林越没法在鬼这个话题上再发挥下去，感觉自己随时就要融化，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必须躲藏！必须遮掩！他四下寻找看到了那几具尸体，急不可待的遵循本能扑倒其中一具上，这位生前是个黑人，体格硕大，林越在接触他的刹那便与他融合，尸体站了起来。
　　余梁惊喜莫名，指着站立起来的黑人尸体，道：“灵魂不灭体。”
　　黑人的尸体在站立起来后一阵扭曲，骨骼在缩小，肉体在向内浓缩，嘴中喷出许多人体组织，肤色逐渐变淡向着白皙的黄种人转变，光秃秃的头上生出毛发，林越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啪！”余梁拍手，说道：“不错！表里如一这正是灵魂不灭体的特征。”抬首对着天空呼唤：“老友，你可曾想到受你的余荫，这里诞生了一位初始就是第三阶段的天才，跳过了天赋进化、思维进化直达灵魂进化的天才，你该欣慰了，安心去吧！他日重聚，你我定当浮一大白。”
　　林越双手攥紧感受着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虽未尝试亦知道远超自己原本的躯体，也就是说自己继承了原主人的一切肉体能量，没有关于其它的记忆，我还是我，就像是我穿上一套新衣服。
　　“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林越的疑问，余梁耐心回答：“涉及灵魂的范畴我无法解释，只能大致告诉你，你的灵魂与来自异世或者平行宇宙的另一人的灵魂追缠到了一起，俩个灵魂的融合本来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可就在刚才你服用了星弧，星弧是这个宇宙赋予所有生灵最神奇的恩赐，它会整合、统计、排列生命体中所有的潜质，并将其中最强的一项进化，但你本身与所有普通人一样是均衡的，于是被星弧整合过后的灵魂反而成了最强，星弧进化了你的灵魂。”
　　林越似懂非懂，继续问：“那我会怎样？我的意思是我的灵魂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余梁摇头，叹道：“至少我不知道，老夫游历世间一个多世纪，也不过是勉强进入第二阶段思维进化，你的路只能你自己去摸索，这世间还从未出现过你这样的特例。”
　　林越弯身鞠躬，诚恳说：“谢谢您老指教。”
　　余梁点头，又道：“灵魂不灭体是灵魂进化的一个标志，顾名思义，只要灵魂还在你就不会死，可灵魂是会被消灭的。”说到这里，突然去看歌莉娅，斥道：“丫头，刚才那次我看在你先祖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你休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