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乞丐看出赵玥儿心中疑惑，笑到：“我用了些手段，带着你来到这里，山洞周围，被我设置了阵法结界，所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就在此处修养，食物你不用担心，我会定期给你供给，毕竟你之前也没少给我吃的，虽然我并不需要，但那毕竟是你的一份心意。”
　　赵玥儿闻言满脸的难以置信，她觉得这个乞丐可能是脑子坏了，于是她迅速跑出山洞，确认真假，走出山洞，入眼是一处数丈断崖，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将断壁环抱。
　　而外界的景色却都看不真切，只见一层泛着古老图案的光层成椭圆状将天空山壁笼罩其中，似是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花草树木错综复杂，勃勃生机。
　　如果说赵玥儿之前觉得乞丐是在说胡话，那么在她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又变成坚信不疑。
　　这个地方，她非常的熟悉，小时候阿爸上凌云峰打猎，她经常路过此处，拖着阿爸在此处一同玩耍，而赵立瞧得女儿对这里的景像情有独钟，经常在这里一边抓鱼，一边照顾女儿。
　　对赵玥儿来说，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而凌云峰天气大变后，这里明明已经被摧残的满目疮痍，甚至大多洪水的来源，都是这湖中之水所造成，她本以为这里的美景已经一去不返。
　　她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看着满目的美景，不禁想起了自己生死未知的父亲，眼泪悄然滑落。
　　乞丐随着赵玥儿走出洞口，看着眼前黯然身伤的后者，眼中浮现一丝忧郁之色，低声叹息一声，久久无语。
　　“恩公，小女还不知您该如何称呼？”赵玥儿察觉到身后看向自己的乞丐，急忙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恭敬道。
　　“称呼…”乞丐闻言，侧过身摩挲着自己脏乱的胡须，似是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老夫曾经手执一剑，纵横江湖几十年，闯出了一个'剑无双'的称号，至于本名，老夫早已淡忘了，你若不建议，就叫我一声剑爷爷吧。”
　　“剑无双…”赵玥儿小手托着下把，斟酌了一下乞丐的名字，出声道：“一剑在手，天下无双，能在大千世界闯出如此响亮的名号，那想必剑爷爷一定是一个绝世高手了。”
　　“高手，只是相对于你们而言，大千世界强者无数，我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比我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剑无双释然一笑，解释道。
　　“剑爷爷武功盖世，却为何屈身于这小小的镇落，以乞讨为生呢？”赵玥儿不解道。
　　剑无双闻言仰天一笑，自嘲道：“厌烦了世间的尔虞我诈，自是想落个清净，无忧镇人虽说在别人看来贫穷愚昧，但在我看来，确是最为纯朴善良，人们安居乐业，平平凡凡，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惜…”剑无双一顿，一丝惆怅浮现脸庞，继续道：“没想到如此纯朴善良的镇民，在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时，不是团结一致，而是众叛亲离，这让我大失所望，或许，是我的见识还不够，也许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您要去哪？”赵玥儿闻言，急忙问道。
　　“去更远的地方，认识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情。”剑无双道。
　　“那我怎么办？我阿爸怎么办？萧不群那个恶魔那么坏，您又不是打不过他，为什么不去杀了他，为名除害？”赵玥儿咬牙切齿道，她实在不理解剑无双的所作所为。
　　剑无双闻言，淡淡道：“你想利用我，为你阿爸报仇吗？”
　　赵玥儿闻言心头一颤，牙关紧咬久久不能自己。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他害死你阿爸，你又想害死他，倘若他有远方亲属，不久之后，也同样会想害死你，这样循环往复，永不止境，意义何在呢？”剑无双并未生气，而是淡淡道。
　　“可是，他害死我阿爸，难道我阿爸就该死吗？我阿爸他有什么错？”赵玥儿继续不解道。
　　“何为对错呢？他害死你阿爸是错，难道你害死他就是对吗？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你阿爸已经死了？”
　　“我阿爸没死？”赵玥儿反问道。
　　瞧得剑无双并未答话，她继续说：“既然你不打算为我报仇，那你为何要救我？让我落入萧不群手中，任其宰割，岂不更好？如今把我救出来，却又将我困在这方寸之地，所谓何意？难道你也和萧不群一样，有所图谋？”赵玥儿顿时情绪失控，歇斯底里道。
　　“胡闹！你若想死，我并不拦你，我救你，不过是念及你心地善良，不忍你遭此劫难，你若一心求死，现在也不晚！”剑无双闻言大怒，呵斥道。
　　赵玥儿心中悲愤、无助、委屈多重情绪互相交织，她本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但，此刻，却又化为虚无，她瞧着脚下的湖泊，纵身一跃，只听噗通一声，荡起一片水花，便再无涟漪。
　　“唉…”自赵玥儿跳入水中，剑无双身形没有丝毫动弹，他依旧负手而立，一双忧郁的双眸看向远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知睡了多久，赵玥儿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置于山洞内部，微弱的篝火旁，依然烤着一条油光锃亮的烤鱼，她走出山洞，却再无剑无双的身影。
　　她浑身布衣都已湿透，而她的身旁，居然有一条洁白无瑕的连衣长裙，以及一双漂亮的鞋子，长裙放在草席上，旁边整齐的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梳洗用品。
　　她拿起长裙端详了好一会儿，爱不释手的又放回草席上，唯恐粘染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灰尘。
　　这是她在小镇里最喜欢的衣服，但是一直没有钱买，她常常路过小镇的那家裁缝店，都会驻足观赏好一会儿那条洁白无瑕的的长裙，她幻想着有一天穿上它，和自己最爱的英雄走进洞房。
　　然而此时，这条她梦寐以求的长裙，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她的英雄还未出现，但她却还是感到莫名的幸福与满足。
　　她想了想，眼角落下感动的泪水，她对剑爷爷如此无礼，剑爷爷不仅不怪她，再次救了她一命，还送了她自己最喜欢的衣服。
　　此时，她对剑无双，只有愧疚与自责。
　　她又看了一会儿那天漂亮的长裙，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鬼鬼祟祟的跑出山洞，把周围都转了个遍，在确定没有人后，她立在洞口，缓缓褪下了身上臃肿破旧的布衣。
　　她浑身雪白的肌肤顿时在阵法玄妙的微光下暴露无遗，一双修长雪白的长腿显得尤为显目，她就着洞口上方潺潺流下的溪流缓缓的清洗着脏乱的发髻，一把精致的木梳不一会儿就梳出一片乌黑亮丽的青丝黑瀑，包裹住小巧玲珑的少女身躯。
　　她洗净了脸上的风霜，一双楚楚动人的杏眼不时的向四处张望，生怕来了生人被人瞧见。
　　挺翘精致的俏鼻下，一张樱桃小嘴红润清纯，她的五官尤其精致，似是散发出阵阵灵气，说不出的动人，她没有再理会扔在地上地上的粗布衣，而是径直走进洞内，小心翼翼的穿上了那套梦寐以求的雪白长裙，她又穿上鞋子，兴奋的在洞内蹦蹦跳跳起来。
　　在洞内篝火的映衬下，她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她蹦跳着跑出山洞，对着洞外的湖泊欣赏着自己动人的倩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妙龄少女，没有任何的烦恼和忧愁。
　　片刻后，她又换上了臃肿的粗布衣，恋恋不舍的把长裙放在草席上，轻轻抚摸着。
　　“剑叔叔，您又救了我一次…”
　　她低声呢喃道。
　　我不该这样的，剑叔叔救了我，我不仅没有感谢他，反而责怪他不帮助我杀了萧不群，我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关他的事，他没有理由帮我的，不过，他那么厉害，杀了萧不群应该非常简单吧？可是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要怎么才能为阿爸报仇呢？
　　赵玥儿心里想着，又再次沉沉睡去。
　　凌云峰某处，满目疮痍的树林内，剑无双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缓缓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玥儿看了，应该会更心疼吧？”
　　男人蓬头垢面，脏乱的发髻里长满虱子，邋遢的胡须粘满杂草，衣服却是光鲜亮丽，此时，他嘴里胡乱的说着些什么，但却听不真切。
　　“玥儿，我的小玥儿，阿爸在，阿爸在…”男人突然看着一棵树桩，一边癫狂的笑了起来，一边手舞足蹈表情痴狂的抱住树桩，不一会儿，又突然看着剑无双，表情痛苦，涕泪横流。
　　剑无双再次叹息一声，说道：“真是造孽啊，只是可怜了你的女儿。”
　　说完，身形一闪，便了无踪影。
　　剑无双缓缓走进山洞，瞧见洞内篝火旁安然熟睡的赵玥儿，微微笑了笑，她的脏乱发髻已经清洗的柔顺华丽，原本满是污垢的脸庞此时纤尘不染，楚楚动人。
　　“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怎么长的一点儿也不像她父亲？”剑无双疑惑道。
　　他此话一出，似是吵到了赵玥儿，后者缓缓睁开动人的杏目，秋水眸子睡眼惺忪的看向剑无双，只见后者一身素衣长袍，白发及腰，举止投足间，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