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天晚上在犀牛路吃的散伙饭，好家伙咱不愧是贵族学校，直接把犀牛路最大的店包下了，场面那叫一个宏大！后来吃完才知道那店啊是隔壁班一个叫王伟的富二代家里开的。”
　　陈杰和向祺坐在一家大排档里，陈杰一边撸串一边绘声绘色的给向祺描述着毕业晚会那天的场景。
　　“那天大家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自己最得体的衣服，尤其是那王伟！那叫一个人模狗样！整了一身燕尾服，你别说还真像回事！”
　　向祺呆呆看着陈杰，眼前的烤串一根也没动，仿佛自己回到了那天晚上，王伟就站在他面前。
　　陈杰咕咚咕咚灌下一杯酒继续说到：
　　“那天我不没见着你吗？我就想你是不是去找董昀希了，我就四处看了看，董小姐那天打扮的，啧，那叫一个惊艳！黑色小天鹅裙加上恰到好处性感又不低俗的蕾丝抹胸，看的人心潮澎湃，平时以为她是一个文静温柔的书呆子，没想到打扮一下这么好看！”
　　向祺失神，他想象不出董昀希那副打扮的样子，脑海中只搜索到了第一次见董昀希，她穿着一席白色长裙独自坐草地上看书的样子，一切平静而又温柔。
　　“她胆子也是够大，大银幕放着同学照片呢，王伟作为东家拿着话筒在发表致贺，董昀希直接冲上去抢过话筒，就问王伟要不要她！”陈杰越说越激动，而向祺听到这里像是被重重一拳击中，胸口刺痛喘不过气来。
　　“我是真没想到董昀希能做出这事来！平时班上大气不敢出的女生，竟然当着全年级的面给别人表白！王伟也算是男人，当时二话不说直接抱住董昀希，两个人……”
　　向祺低头看着地面的砖块，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怎么也不敢相信故事里当着全年级表白的女生是自己朝朝暮暮日思夜想的董昀希。
　　“原来这才是……给我的惊喜吗。”
　　向祺傻笑起来，失败渐渐占据他的脑海，这一刻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陈杰见向祺这副模样不忍心再说下去，只好安慰道：“兄弟你别太难过，董小姐还是提到了你的。”
　　向祺抬起头双眼泛红。
　　陈杰扣了扣脸：“本来有一首诗是要你帮她念的，结果好像是她自己来念了，叫什么什么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缘的什么花。”
　　“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缘的凌霄花。”向祺有些哽咽的接到。
　　“诶对对对，老弟还是你念出来有感觉，我当时就听的恶心，好多女生还听哭了，真是理解不了。”
　　向祺颤抖着拿起一串烤牛肉，缓缓咬了下来，在口腔里咀嚼。
　　“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啊。”向祺站起身拍拍裤子：“谢谢兄弟，我现在好多了，不能每次都让你请，我刚刚已经把账付了，今天就到这里，我先回去了。”
　　不等陈杰反应向祺转身就走，身体僵硬的像一具木乃伊。
　　“你哪来的钱付账？你要走啦？还没吃完呢多浪费啊！诶诶诶，真走啦！”
　　身后传来陈杰的喊叫向祺快步离开没给他追上的机会，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向祺恨，恨的不是董昀希为什么选择王伟，也恨的不是自己没有能让董昀希喜欢。
　　他恨，恨董昀希喜欢王伟的程度好像超过了自己对她的喜欢。
　　一个大男生，流泪很丢人，所以他逃了，可接下来该去哪？要回到自己那只有一张板床的家吗？
　　很多负面的事情冲击着向祺的脑海，这些事情只要有董昀希在他通通都能忍受，可现在他的盔甲不在了，只剩下软肋。
　　向祺漫无目的走着，他穿过黄昏马路穿过公园走到河边，沿着河边他来到一片平整的草地。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是第一次见董昀希的草坪，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正好，温暖的橘色笼罩天地和其间渺小的一切，向祺提着两包薯片往学校宿舍走，董昀希就静静坐在草坪上，手捧一本书，周遭的人声狗吠仿佛都与她无关，仿佛一切都是透明的。
　　她是照在人间的白月光。
　　向祺回忆着董昀希的位置自顾自躺了下来，他看见董昀希身穿浅蓝色棉布裙，染了一头金发慢慢向自己走来，她越靠越近，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
　　“向同学？向同学！”
　　向祺吓得一激灵，摇摇头看见眼前的董昀希。
　　“向同学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声才听见。”董昀希微笑看着向祺：“这几天干嘛去啦，怎么都不联系我。”
　　见向祺完全没反应，董昀希静静坐在了向祺身旁的草地上。
　　向祺感到手脚麻木，连高考也没体验到这样紧张的感觉。
　　“我……我手机坏了。”向祺支支吾吾说到，他刚刚对董昀希思绪万千，怎么也想不到她本人会突然出现。
　　“唉，毕业那天晚上也没来，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董昀希望着黄昏：“那晚上我可干了件勇敢的大事，本来要叫你来帮我朗诵诗的。”
　　向祺大脑麻木，一时间全是董昀希和王伟在黑夜之中拥抱的画面。
　　“我知道的，你其实一向勇敢。”向祺用余光注意着董昀希：“我……我也祝你幸福。”
　　“哈哈我一直觉得你有时候比我那些所谓的朋友更加懂我。”董昀希轻笑道：“我会幸福的，谢谢向同学。”
　　最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向祺深吸一口气转过去看着董昀希，董昀希也看过来，两人对视，向祺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向祺看着董昀希的眼睛，摸了摸口袋里躺了大半个月的戒指。
　　：“昀希我……”
　　话到嘴边却又堵住。
　　“怎么了？向同学？”董昀希疑惑的看着便秘似的向祺。
　　“我……我觉得你穿这衣服真好看！”向祺憋红了脸，憋出一句屁话。
　　董昀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捂嘴笑着看了看向祺：“向同学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向祺呼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董昀希也陷入了沉默。
　　黄昏的天空，云朵沾染成可口的暖色，晚风吹过低草，又飞进高楼。
　　向祺什么也没想，只是一边看着天边，一边用余光小心翼翼欣赏着董昀希晚霞一样温柔的侧脸。
　　两人安安静静一起躺着看黄昏渐渐落幕，好久好久，直到第一颗星星开始眨眼。
　　“天色不早了呀，我记得向同学你不住这边吧。”董昀希问到。
　　“额，对哦，我该回去了。”向祺起身不舍地拍拍裤子，恨不得太阳就定格在那里，永远都不要落下。
　　可太阳不会因为一个普通男孩的小小心愿而停止转动。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呢，我可以在这里呆上一整天。”董昀希也站了起来：谢谢向同学陪我坐了这么久，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向祺摸摸头，心头一震：“原来，你还记得啊。”
　　董昀希轻笑看着向祺没有说话。
　　那天向祺拿着薯片，靠在灌木丛边装作不经意偷偷看了董昀希一下午，最后鼓起勇气坐到她身边，一句话没说，心却一直狂跳到黄昏。
　　向祺自以为没被发现，却没想到董昀希不仅发现了而且还记得清楚。
　　“向祺，我希望我们毕业之后还可以是很好的朋友。”董昀希真诚的看着向祺。
　　向祺麻木的点点头。
　　“所以后天我生日，王伟为我举办了生日晚会，你会来吧。”
　　“额，是又要我去朗诵诗歌吗？”
　　“哈哈哈，没有啦，我告诉王伟你在班上没什么朋友，他特地要求我必须邀请你到场哦。”董昀希眨眨眼，满怀期许。
　　听到董昀希的解释，向祺如噎在喉，庆幸的是他不必在类似酒吧的地方朗诵诗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