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酷刑

　　从未有人觉得慧格家的三小姐是废柴，毕竟世人只见过慧格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具是容貌绝佳，法术上等。作为五洲大陆五国一家中实力最强的慧格家，拥有凤凰后裔最为纯正的血统，其族人天生便拥有强悍的灵力，又怎会出废物？
　　然而这位三小姐却是实实在在被养成了废柴。从小长在深闺，除了慧格家的后院甚至连外面的天空都未见过，没有法术没有见识，空有一副精美绝伦的皮囊，还为此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碧月被人架在一盆炭火前，火光幽幽，映着她白瓷般莹透精美的脸仿若霞光中晶莹透白的露珠，摇摇欲坠中让人心生怜爱。
　　但身上却是血迹斑驳，衣服被扒得只剩里衣，却也早已被浸了盐水的鞭子抽得破烂不堪，一道道伤口在娇嫩的皮肤上如雨后绽放的红莲，绝美到让人惊艳。
　　便是已经伤的如此狼狈了，也依旧这般魅惑人心，果然留不得！
　　碧月面前的女子眼中闪着寒光，嘴角含着嗜血的笑，慢慢走到她跟前，捏着她的下巴，声音中透着狠绝道：“真是一张惊世绝俗的脸啊！皇后娘娘，您说若是让皇上看到您这张脸可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都要失宠！”
　　竟和景行宫中的那幅画那般像！
　　碧月因为疼痛，身体颤抖着，头发已经被汗湿，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无冤无仇！”甚至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
　　声音柔弱无力，更添了几分柔美。
　　其实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有时候一个人长得太美了便是错，有时候一个人哪怕是存在于世上就是错。
　　都道慧格家三小姐身有顽疾，需养到十六岁才能出门。却少有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慧格家的私生子，慧格老夫人不得已让她认祖归宗已是莫大的妥协，哪里还可能让她有好日子过。
　　身有顽疾是假，变相软禁是真。不杀她，不过因为慧格家这一辈女子少，需要她与云霍联姻罢了。
　　她一向谨小慎微，躲在慧格家的角落里，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努力的做着一个透明人，却终究还是逃不掉他们对她的算计。
　　到云霍的第一天，她甚至连她夫君——云霍皇帝霍子明的面都未见到，便因为不小心撞倒了他的宠妃怜嫔，害得她流产至从此都不能再有孕而被关入地牢。霍子明让淑贵妃与邱嫔来对她进行审讯。
　　可是审讯什么呢？分明都已经定好罪了，分明都认定她是故意的，是恶意的。如此审讯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那又怎样？”邱嫔红着眼看着碧月，“无冤无仇？这世上的仇怨一开始都是不存在的，总需要有人先开个头啊！”
　　说完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噼里啪啦一顿乱抽，手臂上、身上、腿上......皮肉破裂，鲜血喷涌，碧月咬牙承受着从未有过的酷刑，感受着既麻木又清晰的痛楚。原本裂开的伤口在浸了盐水的鞭子多次抽打之后，变得血肉模糊。
　　唯独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还好好的，邱嫔似乎有意避开了碧月的脸。但碧月知道，她绝不会是因为不忍心，或许还有更残酷的在等着她。
　　果然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邱嫔停了手，随即举起手中寒光熠熠的短刀，对着碧月的脸，狠狠刺了下去，然后从眼下一路划到下巴处。
　　“啊~~~”凄厉的惨叫惊得牢外站着的一众宫人握紧了双手，有几个新来的甚至开始颤抖了起来。
　　碧月脚下趴着的两名女子，满身鲜血，头发凌乱不堪，显然也是遭受了酷刑，原本已经晕过去了，此刻在碧月凄惨尖锐的叫声中醒来，看到碧月脸上鲜血淋漓，血肉翻飞，汗湿的头发紧紧地贴着额头，如鬼魅般垂着头，两人立刻挣扎着向碧月爬过去。
　　“小姐是皇后娘娘，是慧格家的小姐，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她？”
　　她们怎么敢这样对小姐？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她？小姐从小连慧格家的门都未出过，即便总是被二小姐欺负也从未想过要报复，总是过了就算了。平日里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苛责。
　　老夫人即便时常对小姐恶言恶语，甚至当着下人给小姐难看，但她依旧存着一颗孝敬的心，从未有过埋怨。
　　这样善良与世无争的小姐，到底哪里让她们不痛快了，竟要如此折磨她？这般让她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两人哭喊着去拉邱嫔的脚，拼命的想要护住碧月，却被邱嫔狠狠一脚踢翻在一旁，拿起一旁的鞭子，狠狠地抽了起来，鞭子如雨滴般落到两人的身上。
　　“你们不如问问慧格家为何我们敢如此对她，问问皇上我们为何敢如此对她吧！”邱嫔似乎对折磨人颇有兴趣，越打越兴奋。挥了那么久的鞭子竟也不觉得累，那两名女子被打得已经是皮开肉绽仍不见她收手。
　　瑶碧漂浮在空中，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如此莫名其妙的地方，为何能够听到这些人心里的声音，她明明是在手术台上，等着她的未婚夫剖心的。
　　是的，剖心。
　　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从始至终要的都只是她的心脏，那颗对他青梅竹马来说万分合适的心脏。那些温柔，那些柔情，那些浪漫，那些呵护与关怀，都是对那颗即将成为别人的心脏，不是她！
　　可笑在一起三年，她竟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等着她心脏的青梅竹马。
　　在手术台上望着他如深潭般不可测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怜惜与愧疚的眼睛，瑶碧绝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断下坠，直至跌入冰窖，猛然醒来，她便成了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漂浮在空中，看着眼前极为残忍的一幕，却没有人看得见她，而她也动不了。
　　看着邱嫔如疯魔一般抽打着已经晕过去的两名女子，听着皮肉绽开，鲜血奔涌而出的声音，瑶碧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女人竟残忍至此，她分明是在往死里打呀！
　　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好了，再抽下去就真的死了。皇上说了，无论怎么审，但不能出了人命。”
　　鞭打声终于停了，邱嫔可怕到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两个贱婢死不足惜，不过皇后娘娘不用害怕，我接下来要的是您的脸，不是您的命。”
　　说着重新拿起短刀，竟是连气都不喘一下便径直向碧月走去。
　　“既然毁那便要毁彻底，只毁半张脸怎么够呢？”
　　她已经疯魔了，在血腥的刺激下，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兴奋。
　　“贵妃娘娘，她要晕过去了。”邱嫔划完碧月另一侧的脸，见她眼神涣散，意识似乎也开始模糊，赶紧向身后的淑贵妃寻求帮助。
　　瑶碧便见邱嫔身后锦衣华服，眉目清冷，脸上表情颇为不耐烦的女子走上前，轻轻抬手，一道青色的流光便从她手中缓缓流入碧月的身体里，碧月便再次意识清明地承受着剥皮削肉的痛苦。
　　白瓷瓶被人狠狠地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再也不动人了，却倔强的没有破碎。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血迹斑驳的衣服上，阴冷的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绚烂至极的红莲，在幽暗的地牢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碧月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笑了，这一笑让脸上破绽的血肉翻飞而出，看得瑶碧在一旁直打干呕。而后她听见碧月幽幽道：“想不到云霍的嫔妃竟也听命于慧格家，是母亲还是二姐姐让你们这么做的呢？真是可怜，堂堂云霍国嫔妃竟只能做慧格家的走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对待伤害她的人，不需要善良，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母亲恨她，因为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个五洲大陆最尊贵的女人，她的丈夫背叛了她。二姐姐恨她，因为她的存在让一向以美貌自持的慧格家二小姐不能心安理得接受五洲大陆第一美人的称号。
　　眼前的这些女人恨她，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轻易登上了她们拼死挣扎，机关算尽也未得到的后位。
　　可她有什么错呢？她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根本没得选择，也从未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凭什么如今要将所有的错都算到她身上？凭什么？
　　心中强烈的不甘让碧月眼中升腾出一股滔天的怒意，这股怒意仿如千万支蓄势待发的利箭，只待她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让眼前伤害她的两人穿心而死。
　　大概是被碧月的眼神吓到了，大概是因为碧月的话刺痛了她们的心，邱嫔竟握着手中的短刀，直直刺入了碧月的心口，正中心脏。
　　鲜血喷溅，红光乍现。瑶碧忽觉心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被掏了出来，一瞬间天旋地转，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