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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徐徐，天晴云淡，斜阳普照。
迭飞骑着车子，拐进了小巷，停在了一家门前。
下了车，轻轻地扣打大门。
“大哥，我是迭飞，在家吗”？
迭飞喊到。
“唉！迭飞，迭飞呀，来了”。
话到人也到，开了门。
“啊，嫂子在家呢，我大哥呢”？
迭飞问到。
“快进来，你大哥在家呢，快进”。
女人忙招呼道，微笑而热情。
迭飞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门。
“快进来，快给迭飞拿把椅子，拿盆水，洗洗，天太热了，我
给菜浇点水啊！马上就好”。
一个男人在菜地里说道。
“迭飞，先坐着，我给你打盆水，凉快凉快”。
女人忙着说道。
“不用了，嫂子，不用忙了”。
迭飞忙劝阻。但女人已经进了屋。
“迭飞，快洗把脸”。
女人已经把水打过来殷勤地说。
“谢谢！谢谢嫂子”！
迭飞边说边洗了几把脸，擦了擦，从车上拿下了塑料袋。
“嫂子，给大哥买点水果，让大哥尝尝”。
迭飞边说边递给了女人。
“哎呀！迭飞，嫂子不告诉过你了，来可以，不许买东西，总是破费，你大哥心里也过意不去啊！来一次，买一次，嫂子可真告诉你了，再拿东西来，嫂子不让你进门了”。
女人一脸责怪的说。
“嫂子，我大哥有病，吃点水果对身体好着呢，再说了，我跟我大哥谁跟谁呀，看看我大哥，应该的”。
迭飞笑脸说道。
“迭飞，你嫂子说的对，再来看你大哥，可以，再买，你嫂子让进，我也把你哄出去，太破费了，水果挺贵的，就这一次啊！下次，下不为例的”。
大哥从菜园里走出来，边擦手别说道。
“行！行！大哥，下次再说下次了”。
迭飞愉快地接受着指责。
“大哥，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身体还好吧”？
迭飞问道。
“没事，死不了，放心，大哥没事”。
大哥挺着胸拍打了几下胸脯说道。
“嗯，哈哈！身体好就好”。
迭飞高兴的应和道。
“迭飞，这几天，可把你大哥，高兴坏了，自从咱们运动队取得第二名，你大哥精神状态也都变了，可有精神头了，也愿意溜达了，有时还哼哼小曲，那家伙跟孩子似的，好长时间，没看见你大哥这么高兴了。运动会那几天，天天晚上守在电视机旁啊！看新闻，开幕式那天，那场面，迭飞，你带领运动队出现时，天还下着雨，场上唯一咱们队没打伞，你们没有打伞，走的那个精神，我都看哭了，你大哥，更别提了，那眼泪哗哗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大哥哭成那个样子，哎呀！那家伙哭的”。
女人慢条斯理的，眼里有些红晕地讲述着，比划着。
“就那事，还跟迭飞学，丢人不”。
大哥打断了女人的话语，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嗨！大哥，这有什么丢人的，运动队，是你一手练成的，有你的心血和汗水呀”！
迭飞夸奖到。
“哎！惭愧啊！惭愧，这一年多，我也没帮你干啥，你是功臣，头等功臣”。
大哥连连夸道。
“那可不行，谁要是说我大哥，没有功劳，我都不干”。
迭飞硬气的说道。
“还站着干啥？快点，给俺哥俩弄点菜，喝两盅，快点啊”！
大哥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催促大嫂。
“好，好，马上！迭飞，你哥俩先聊着，我准备一下”。
嫂子边说边向房门走去。
“大嫂，我不在这吃的，您别忙活了”。
迭飞边说边上前阻拦。
“哎呀，迭飞，到大哥家了，你外道啥，陪大哥聊聊，喝点，你大哥这些天高兴，来，坐”。
大哥招呼，和迭飞坐到了椅子上。
院子里清静，透析着淡淡的秧苗味。
高高的豆角架，爬爬的黄瓜秧，累累的紫茄子，串串的青柿子，一棵大果树繁叶茂盛，留下了片片阴影。
大哥将桌子，支在了大树下，将泡好茶的茶壶，放到了桌子上。给迭飞，给自己倒了一杯。
“来，迭飞，喝口茶，清凉，清凉”。
大哥边说便拿起茶杯，慢慢品。
“大哥，这菜园弄的不错啊！真用心啊”！
迭飞看着菜园夸叹
“迭飞，从小在农村长大，别的不说，侍弄园子，还是有点经验的”。
大哥自豪地说道。
“这些都是你整理的，嫂子也得帮你不少忙吧”？
迭飞问到。
“他会干啥？她要是能干，我得少受多大罪啊，少挨多少累啊！别提她，一提她我就来气”。
大哥语气立马变了，一副怒气的样子。迭飞想说啥被大哥打住了。
“迭飞，这一年多了，辛苦你了，你看我总犯病，也没上几天班，去年啊，，我一看，身体真有些吃不消了，我就跟老校长说，这组长得换人了，我这身体这样，会耽误这运动队的，我舍不得运动队呀”！
老哥无奈地说道。
“老校长说，让谁替你啊？我非常坚决地说，迭飞，迭飞，就用迭飞了。老校长还有些不放心，迭飞行是行，可毕竟年轻啊？！经验少，能胜任吗？老校长有些疑虑。我就对老校长说，老校长，我和迭飞合作好几年了，他行不行，我还不知道吗，你看那两个，是，年龄大点，经验多点，那俩是干事业的料吗？干点啥，老他妈费劲了，就拿训练来说吧，你看他俩，哪有一天早点到的，准时到的就算是好样的了，走的倒挺快，咱们俩还没训练完，他俩没影子了，那也叫训练，纯属瞎胡闹，不就他妈的为了点训练费吗！给吧，没好好练，不给吧，人家来了，真他妈气人啊”！
大哥一脸雾水地说道。
“我当兵的时候，要是有这样，早他妈撵家去了，要这玩意儿，麻的不麻的，坑人啊！我跟老校长说过多少次，换他俩，让他俩，离我越远越好，最好离我十万八千里，别让我看见，看见就心烦，可实在没人换，男老师还少，女老师谁也不愿意教”。
大哥毫不掩饰的说，脸上一脸的不满和不悦，既生气又无奈。
迭飞边喝茶边静静地听着。
“迭飞，兄弟你来了，把我乐坏了，我一看你就能行，接触了一段时间，我才觉得，我找到了真正的助手，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分担了，我很高兴，看你工作的认真劲儿，心里就有底了”。
大哥一下子换了副面孔，喜笑颜开，看着迭飞点头称道。
“大哥，刚来的时候，我也挺难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都不会，做学生和当老师，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想干，不知道怎么干。大哥，是你一把手一把手交给我了，怎么上课，怎么训练，大哥，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好笑，我那时候，怎么那么笨呢？现在觉得很容易的东西，放在当时，觉得老难了，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迭飞回想、自责。
“咋的？你是仙儿啊！坐下来，生下来，什么都会啊？什么，不都有一个学习过程，你看你大哥我，当兵回来又当老师，唉！也老难了！你说的不假，什么都不会呀！面对那些学生，我现在都不知道，第一堂课是怎么上的？手也不听使唤了，嘴也笨了，那表情一定很难看，哈哈，迭飞，谁都有第一次，慢慢习惯就好了”。
“老弟，我真佩服你呀！你干工作认真，细致，肯下苦功夫，这几年训练，你没少吃苦，经常参加县里、市里、教学比赛，奖项没少拿啊！家里离学校还挺远的，风里来，雨里去，冬去春来。咱们的训练，还得起早贪黑的，但你从来没有无故迟到，无故没来过，你看你抓的训练项目，真出成绩啊”！
大哥大加赞赏。
“你对学生要求严，我背后都问了，学生都怕你，我也奇了怪了，学生还都喜欢你？哈哈！迭飞，你真有两下，我服了，大哥，我服你了，咱们学校有你是幸事啊！哈哈”！
大哥爽爽快快地说着、笑着。
“大哥，你也笑话我，那两下子，还不是和大哥你学的，还不是大哥一点一点传授给我的，没有你的指点我会啥呀？大哥，兄弟得谢谢你呀”！
迭飞不好意思谢道。
“迭飞，看你哥俩，聊的多开心啊！迭飞，你就是你大哥话筒子，他呀，有什么话，都想和你说说，跟我却没那么多话呀，您哥俩高兴就好，快吃吧，边吃边聊，你大哥再喝点酒，那话可就捂不住了”。
嫂子端着菜走了过来，也说边放菜，一脸的乐悠悠。
“来，迭飞，我的好兄弟，大哥先敬你一杯，打了一场大胜仗啊！漂亮的大胜仗！你大哥高兴啊！来，干一个”。
大哥举起酒杯，心潮澎湃的说到。
“滋”！
一小杯酒入肚了。
“大哥，你可少喝一点啊，唉，你身体不好，慢点”。
迭飞忙劝道。
“没事，没事，没事，你放心，你大哥心里有数”。
便说便放下酒杯，夹了一口莱。
“你大哥，这一天可高兴了，特别那天晚上，运动会闭幕，公布成绩，咱们已经觉得，成绩不错不错的了，可真要公布成绩的时候，你大哥走到电视机跟前，再走一步，都快钻进电视了，我正忙着拿碗上菜呢，把他整烦了，要我别来回走，别整出动静来，别弄出响来，当听到第二名的时候，你大哥大喊一嗓子，把我在厨房，吓得一哆嗦，赶紧过来看，你大哥又是跺脚，又是挥拳，眼泪都下来了，我蒙了，迭飞，这么多年，我都没看见他这么哭过，这么流泪啊，那可真是啊，像个孩子似的，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嫂子便说便有些激动，也眼泪汪汪。
“对，你就把我那点能耐，抖抖吧，不怕迭飞笑话呀”。
大哥有些不好意思，也能看得出眼睛有些泪花。
“笑话啥呀，大哥，别说你了，那时候的我，也控制不住啊，还有那么多同事，同学呀，可我真控制不住了，那眼泪老方便了，我也想开了，流吧，尽情的流吧！耍什么形象，要什么面子，管它呢！我就坐在那儿啊，背对着师生，哭的一塌糊涂，过后我才知道，老师和学生们也哭了。什么样？据他们说，都挺狼狈的，老师说，老校长更是哭的老泪纵横啊”。
迭飞满含泪水地讲述着。
“嫂子，你也吃啊”。
迭飞忙招呼。
“迭飞，你哥俩吃吧，我还不饿呢，嫂子也没做些什么，吃好啊”。
嫂子谦让说道。
“去，去，去，该聊天聊天去，该玩牌玩牌去，俺哥俩，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
大哥头也不抬摆着手说道。
“好家伙，做完饭，不用我了，开撵了，迭飞，那我走了，出去溜达溜达”。
嫂子便说便向门外走去。
“嫂子，你……”迭飞站起来想要拦住，但被大哥制止了。
“迭飞不用管，来，喝酒”。
大哥边说边端起来酒杯。迭飞看着嫂子，难为情端起来酒杯。
“大哥，现在身体还好吧？这一年多，你没少请假呀！瘦多了”。迭飞喝了口酒说。
“哎，迭飞，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得的，是天长日久啊”！
“嫂子照顾你照顾的挺好的，你就好好养身体，慢慢地会好的”。迭飞安慰到。
“哎，迭飞，我拿你当兄弟，有什么话就想和你说说，可一说起来，话就长了，你说你嫂子好，你是真不知道啊，就拿刚才来说吧，你没敲门之前，我们俩还生气呢，谁也不理谁，都准备好了，又得一个星期不带说话，你一来，马上都改变了，你看看你嫂子，在生气吗？你看出你嫂子和我在发倔吗”？
大哥说着，问着。
“没有，大哥，真没看出来，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从表情上看，根本就没有生气呀”！
迭飞不解的问道。
“看不出来就对了，看出来就不是你嫂子了，那态度转变的，我都服了，服得五体投地啊！这么跟兄弟说吧，我们俩干仗，即使真的动枪动炮，只要谁一出现，立马休战，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笑迎待客，什么矛盾？什么生气？什么脾气？通通一扫而光，要不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认为，我们和平相处呢”。
风徐徐的吹着，酒慢慢的喝着，话长长的聊着。
“迭飞，你来咱们学校好几年了，给大哥的感觉，兄弟，你够朋友，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工作认真肯干，从来不躲躲藏藏的，非常主动，让你干工作，大哥我老放心啊！在人们面前，也不说三道四，不像有些人，工作干的不怎么地，东家长、西家短的，少不了他们的，我一看就烦，啥也不是那伙的。大哥我，老愿意和你在一起共事了，哈哈，来，兄弟，喝一口，今天老哥开心”！
大哥便说便和迭飞碰了一下，一口酒入肚了。
“哪里？哪里？大哥，您过奖了，我没像你说的那么好”。
迭飞便说便喝便摇了摇头。
“哎，迭飞，兄弟，有些话我也只能当你说说，当别人呀，都没法开口啊，甚至家里人，我都没说”。
大哥放下酒杯叹口气说。
“大哥，一个家不容易啊！只是一家不知道一家啊！
迭飞打着圆腔说到。
“哎，迭飞，你这个嫂子一辈子也没念几天书，没什么文化，我那时穷，也老难找个对象，阴阳差错，我们就结合了，那时找对象，简单，经人一介绍，双方一同意，就结合，双方性格啊，爱好，等等方面，一概不知，结婚后，全显露出来，唉！闪电婚姻，坑人、害人，贻害终身啊”！
大哥悔恨却无奈。
“迭飞，你看，和你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无聊了”？
大哥看着迭飞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大哥，有些话，说出来会好受的，闷在心里，也不得劲儿呀！说吧，大哥，心里能敞快些”
迭飞善解地说到。
“来，兄弟，别光听我说，来，喝酒”！
大哥便说便举起了酒杯。
“迭飞，自己的病，自己最知道了，我这病啊，都是跟你嫂子生气得的，人们不是说，气大伤身吗，真的，一点也不假啊！那些年，自己也感觉不舒服，上医院，大夫用听诊器听，就对我说了，同志，你这病都是自己找的，爱生气呀，并且气性挺大呢，以后，可不能这么生气了，这要命啊！什么事都放开，心别太计较太多，放开心胸。是，生气在所难免，在家里，在工作，哪有那些随心所欲的，学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控制好情绪，把身体比作“1”，其他都是“0”，只有“1”在，身体好，“0”才有意义，“1”不在了，全没了，多少个“0”都毫无意义了”。
“大夫的话，对我触动挺大的，孩子们也劝我，我妈也没上过学，他的言行，他的举止，他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积累，要想改变他的习惯，太难了，有时孩子还说她，但她说孩子和我是一伙的，合起来欺负她，习惯已经成自然了，我无法改变她，对我不但不热，那可是不一般的冷啊！冷的叫我寒心啊！甚至说凉透了，哎呀！跟他过几十年，眼中只有她自己，事不为己，高高挂起，这么多年，就我上班挣钱，维持这个家”。
大哥滔滔不绝，聊着家里事，说着心里话。
”早些年，这点工资，真供不起，这个家，我就利用业余时间，打零工，在工地上干过，哪有零活在哪干，那时候，年轻啊，拼体力，拼精力，总算不愁吃，不愁穿，那一天真累啊！回到家，进屋就想吃饭，可有时，真就没有吃的，你嫂子，自己吃完出去溜达去了，根本就不管你吃不吃，我边做饭边骂她，真他妈叫人，老爷们累死累活挣钱，回家连口饭都没有，说真的，我都想离1000次，可是，看看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放弃，无奈了，没招了，整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娘们，啥老爷们都气晕了”。
大哥涨红着脸，怒气汹汹，牙咬紧紧，狠狠地说到。
“大哥，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也真不容易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家庭，应该是安乐窝，舒心屋，得需要男人、女人共同经营啊！相向而行，人们常说：夫唱妇随吗”！
迭飞也无可奈何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谁家两口子没有矛盾，谁家两口子没有瞪眼，谁家两口子没有冲突，过后消消气，就完事了呗，你嫂子这个人，可不那么想的，有点摩擦，那可就不得了，甚至就因为点鸡毛蒜皮，上来那个劲，不管谁的错，你必须赔不是，高兴了，她接受了，就算过去了。不高兴，那可就妥妥的了，不管谁的错，不赔不是，十天，半个月，不带和你说一句话的”。
“哎呀！真能忍，把我憋的，都不行不行的了，你脚前跟她说，不行，你脚后跟她说不行，他要不过来那个劲儿，你就给她上老虎凳，他都不跟说你说一个字。哎呀！一回家，死气沉沉的，真的，精、气、神，当时就没有了，不理你、不说话、不做饭，自己在一个屋里睡。有时感觉，都把人逼疯了，唉，那滋味，五味杂陈啊”！
大哥一仰脖一口酒倒进了嘴里。
“哎，迭飞，大哥跟你说这么多家里事，烦了吧”？
大哥头也没抬，有些醉意问到。
“没有，大哥，你没把兄弟当成别人，这么多年，支撑这个家，真不容易啊！说出来心里好受点”。
迭飞不介意的说道。
“这么多年，打打骂骂，喊喊叫叫，就这么过来了。原来，孩子们，对我一点也不理解，都把矛头指向了我，说我：事儿是我惹的，话是我说的，仗是我打的，一句话，把屎盆的，全扣在我身上了。唉！我讲也讲不清，说也说不明啊，哎呀！这黑锅，一背就是几十年啊，在孩子们的印象里，我，唉，我就是个土匪呀”！
“孩子们，慢慢的大了，懂事了，成家了，立业了，渐渐的，渐渐的，孩子们，似乎明白了事情，终于有一天，孩子们说：老爸，有些时候，我们错怪你了。一句迟来的，迟来的理解，深深的暖了我的心，几十年了，我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一刻，我的心热乎了”。
“这些年，岁数也大了，也不跟你嫂子那么去计较，你看你嫂子，也有优点，这饭菜做的，怎么样啊，迭飞”？
“嗯，好，好吃！嫂子的手艺真不错啊！”
“是啊，别看你嫂子，脾气挺大，但饭菜做的是有滋有味的，可是，那一来脾气，也真够呛啊！十天半个月，不给你做一顿饭呢！他自己做点儿，吃完就拉倒，哎呀，那时候，让人瞅的，眼睛都发青啊！眼睛都发蓝呢！干完活，先歇一歇，想吃点饭，真饿了，一看锅里，啥也没有啊！真没有啊！都累够呛，也都饿够呛，你说，没有饭，自己去做，啥滋味儿啊？！哎呀！这心里，哎呀，酸溜溜的，苦不拉叽的，真让人憋口气啊。这年龄也大了，我转变了，你嫂子也转变了，也是在儿女的劝导下，也许开点窍儿了，哎呀，太难了，几十年了，才开窍啊！哎呀，教这样的学生，能他妈，把老师气死！累死！憋屈死啊”！
大哥，边用手点着，别瞪着眼睛，看着迭飞，质问道。
“迭飞呀，啥也别说了，一说呀，哎呀，满肚子苦水，都说不完呐！道不尽啊”！
“迭飞，你看，哎呀，你大哥，喝点酒，啥话都跟你说，别见怪啊，别见怪。这么说吧，你大哥呀，对那些亲兄弟啊，都没说过这些事儿啊！你大哥，没把你当成外人，我的好兄弟。唉，别见笑”。
大哥有些难为情，摆手说道。
“哪里，哪里，大哥，跟小弟还见外吗？把心里话，说出来，心里敞亮”。
“唉！人这一辈子，家庭，家庭是第一位呀，没有一个好的家庭，真的，你干什么，似乎都没有劲儿啊？！似乎，总像一座山，压在你的后背上啊！唉！让你有劲，使不出来，让你有话，喊不出来呀！那难受劲儿，甭提了。唉！
“是啊，家里的事，从来没跟别人说起，甚至她们娘家，自己没处理好，跟谁说呀，是自己无能啊”！
大哥摇着头没招地说到。
“大哥，我看孩子对你还挺好的，很关心你的，我看见你和孩子说话，那态度和嫂子说话就是不一样，大哥，你对孩子真好”。
迭飞话题一转，赞叹。
“嗯，不错，孩子对我不错，真的不错，有啥大事，孩子都愿意和我说，让我拿主意，你嫂子总吃醋。常对孩子说，得得，你爸是亲的，你妈是后的，是不是，行，行，有一天，我离开你们，我可不看你们的脸。我就说了，别说亲的，后的，谁分析的对，谁观察的明白，谁有说服力，就听谁的。孩子问你，你能给孩子说明白啊，你能给孩子出什么招，孩子心里没数啊！我也气她。啊，那你就全对啊？我说，那倒不一定，但至少有一定说服力，你看你出那招，鼠目寸光的，就看眼前，知道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了吧，孩子是最公正的裁判员，总是不服，还不服，别不服了，你就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从认识你那天，你就这样”。
“你嫂子姐妹也都这样，自认为自己是老二，没人敢称老大，一手遮天，出口就是圣旨，说话就是命令。违抗者轻者50大板，重则斩首示众”。
大哥恨恨夸奖大嫂及其姐妹。
“有一次，回你嫂子家，几个连桥，聚在一起，那就是喝酒，喝酒呗，酒也是多喝点，话也说多了，时间也是长了。她们姐几个，三番五次过来，告诉别喝了，少喝点。喝得多不多，真不太多，话说得多了，哥几个嗓门再大点，外人以为干起来了。好长时间，没聚聚了，哥几个再喝点，就说呗。说南道北，指西喊东，你们该唠嗑唠嗑，我们该喝酒喝酒，是不是。很多次是劝说无效的”。
“二大姨又来了，可能是，最后通谍，马上撒桌！哥几个谁也没听，谁也没理会，都好好说的，哥几个聚在一起，喝点酒，聊聊天，也都没喝多。无效的命令，二大姨的急眼了，二目圆睁，抬起双手，用足力气，一下子，就把桌子，给掀翻了，我们顿时傻了，没有这么玩儿的呀，我看老大，看看老二，老大眨眨眼睛想说咽回去，老二强挤出几字，你看，你……老二看看二大姨子，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再没敢多蹦出一个字。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腾的就站起来了，准备抡起拳头，给他一下，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我一转身，走了出去”。
“你看见没，迭飞，都老邪乎了，真掀桌子，真不给面子。老大也一样，也是在他们娘家，因为点事儿争论，他们两口子意见有些不太统一，争论半天。大姨子也不争论，上去就两巴掌，把老大打的眼睛直冒金星，真好使，当时就不争论了，老大连个屁都没放。你说，迭飞，你看看，给老爷们面子吗？！那是在娘家，又当着众人的面，哎呀！老爷们，啥心情？千不对，万不对，回家可以不？你是骂，又是打，怎么也得背个人儿吧，给老爷们留点面子吧”。
大哥愤愤地，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到。
“迭飞你看，尽听找瞎巴巴了，来，吃！喝”！
大哥忙招呼道。
“大哥，是够很的，真不留情面”。
迭飞听了也不禁叹道。
夕阳西下，洒下金辉片片。
“迭飞，不瞒你说，我对婚姻，凉的，透透的了，真有些，入盾空门的感觉。”
大哥吃了口菜，摇了摇头说道。
“以前，嫂子对你怎样啊？应该挺好吧”。
迭飞问道。
“哎！挺好，要是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能变成这样吗？这都是天长日久，生气、烦恼、无奈、挣扎的结果。原来，我们并不在这儿住的，在那，是真不好意思，在那儿再待下去了，才搬过来的。没搬过来的那些年啊，哎呀！一言难尽呐！这么跟你说吧，三天不打仗，七天早早的。轻则：动口、动手、动脚，重则：抄家伙，随手，有什么，拿什么，有刀拿刀，有枪拿枪，有炮拿炮，各显神威，互不示弱。从炕上，打到地下，从屋里，打到屋外，从院内，打到院外，从自己家，打到别人家，从这条街，打到那条街。一个人劝，两个人劝，有时整条街的人都来劝，不说服，能行吗？不打服，能行吗”？
“我们俩也是冤家对头，没有一个服软的，没有一个压事的。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我脾气爆点，点火就着，当时你忍一下，过后，你打我，骂我，踹我两脚我都默认了。你听她，怎么说，凭啥呀，让你总想欺负我，没门！反正是当老师的，你都不在乎，我更不在乎！我一个农家妇女，怕啥？整臭的还是你，骂老婆，打老婆，还当老师呢？就这么教育，你们那些孩子啊？狗屁”！
“我最烦她说，当老师了，老师咋了，在学校里是老师，在家里我是丈夫，我是爹，角色是变的，你给我这个老师一点面子吗？一有冲突，非得让左邻右舍，前院后院，整条街道，都知道，我都怕跟她吵，跟她打呀，我也知道，还有个形象的问题呢！但有时，真是身不由己啊”！
大哥摇着头，叹了叹口气说道。
“大哥，就这个原因搬过来的”？
迭飞问道。
“是啊，人都有脸，像她说的，还是老师呢，闹得四邻不安，我过意不去呀！也爱面子呀，走吧！让邻居们安静安静吧，过点太平日子吧”！
大哥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月上墙头，虫儿小叫。
“你看，迭飞，我把家里这点烂事儿，都捣鼓出来了，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你也别笑话，丑事儿，家丑啊！但不说出来，憋在你大哥心里，难受啊”！
大哥歉意但又执着地说到。
“大哥，你也是没把兄弟当外人，没关系的，每个家庭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儿，有的，只不过是不说而已。家庭，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举一动，一说一笑，是是非非，打打闹闹，不瞪眼，不来气，不红脸，那可能吗？也许这就是家吧？！
迭飞理解说道。
“唉！迭飞，你说的也对，家，有时真想不清，讲不清，理不清啊”！你看，迭飞，你竟听我，瞎巴巴了，快，快吃，来。呵呵！大哥今天高兴，喝！喝”！
“如果……如果有来世，哎呦！我的天呐，他妈的，我就宁可不找媳妇儿，我也不受这活罪，我也不这么累，太累了。心累、身累、精神累呀！太累了！哎呀”！
大哥似乎背着一座山说到。
“人们都说，夫妻是前世的冤家，这话我信呐，我们两口子，就是他妈前世的冤家，冤家路窄呀，哎呀，跟他妈死对头似的。话不投机，恶语伤人，是我们的家常便饭。战场上打仗，还得排兵布阵呢，我们不用，我们那时候，说打，就操家伙，拿到啥，用到啥，什么笤帚，什么木头棒子，什么鸡毛掸子，什么苍蝇拍，只要能抓到的，只要能拿到的，随手就是武器。哎呀，那真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唉，我琢磨了几十年，我也没琢磨明白啊，我们怎么就能成为两口子呢？！我们怎么能就成为一家人呢？！如果是邻居，我立马就搬走；如果是朋友，我永远不再相见；如果是亲戚，我立马即刻断交。可是，恰恰是一家的，我无可奈何呀”！
大哥，似乎，要把这几十年恩恩怨怨，倾倒出来。大哥，似乎，要把这这几十年的苦苦痛痛，讲述出来，以解心头愤慨，以解胸中烦闷。
那双眼，显露着无奈；那额头，耕耘着酸楚；那鬓角，染满了沧桑；那双手，布满了岁月。
“你看，迭飞，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东西，唉”。
“唉，大哥，说出来，敞亮。这么多年，憋在心里了，说出来，多舒服啊，是不是，大哥？是啊，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家家都有难弹的琴呐。”
“迭飞，我挺佩服你，年轻人，就应该有干劲，猛劲，不服输。苦点、累点，不怕啥的，对于男子汉来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咱都不是那种，那种好吃懒做的人。什么苦啊，还是累啊，还是穷啊，真的压不垮我，击不败我，可是，这心累呀，真的彻底击垮我了。这不，这些年的身体，一直也不好，今天犯点病，明天犯点病的。不瞒你说，兄弟，都是气上得来的，你大哥我脾气爆，有点儿啥事儿，在心里憋的慌，气大伤身，这句话，真不假。真的，这些年，这病，哎呀，不是肚子不好，就是肝不好，就是胆不好的，没少折磨我呀，有时候啊，是忍着痛，上着班儿，忍着痛，干着家务活啊，哎呀！那滋味儿，别提了。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没招啊！真的是，一点招也没有啊！自己默默的忍受，自己默默的承担，不是你大哥无能啊，你大哥所做的决定，就是1000次离婚也有了。可是，细想想，还有几个孩子呢？没爹行吗？没妈行吗？找个后爹行吗？找个后妈行吗？不是我没考虑过，也许我考虑的太多了。缺爹少娘的孩子，容易吗？在心灵上，他们就是一种缺憾啊！
“我有个酒肉朋友，喝酒时，也聊起家的事儿，孩子在外打拼十几年，小有成就，在外面回来看父母，那老风光了，亲戚朋友那一见他，前呼后拥，笑脸相陪，他也大方，请大伙吃吃喝喝，老人孩子有些困难了，都赞助一下，把大伙羡慕极了，老两口也老乐了，似乎身价一下子就上去了，老有面子了”。
“有一次，我们喝酒，看他们俩一脸不高兴样，愁云满面，我就问他咋的了，这不像喝酒的架势啊，他就说了，儿子在外拼打这么多年，也辛辛苦苦的积累了点钱，但让老两口没想到的是，儿媳妇拿钱跑了，跟别人过去了，当时就把两口子弄蒙圈了，好好的日子，怎么说散就散了呢？扔下丈夫和孩子跑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俩人打拼的时候，吃多少苦，挨多少累，却不离不弃的，这生活好了，条件改善，反倒妻离子散了，这都什么玩意呢？这不坑人吗？！俩人奋斗，俩人拼搏，让一个女人都给弄跑，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要，你说这女人真他妈的恨人”。
大哥讲述，带着气儿，带着怨儿。
“大哥，你还真别说，这类事情还真有，有的是女的，有的是男的，说走就走，拿钱就走啊！什么家呀？什么孩子？抛弃了九霄云外呀”！
迭飞补充道。
“是啊，真他妈够损的，谁挣钱都不容易，一下子全掠走了，想过家庭吗？想过孩子吗？哎！迭飞，别提了，更让我来气的是，我那朋友儿子的妻子，居然回来了，他儿子还接受了，我他妈的，我一听气就上了，就这玩意，还要她，就是找不到媳妇，也不要这样的，就没那自信。我那朋友也说了，和你一样想的，我们当时也都气炸了，说啥不接受，当时对儿子一顿臭骂”。
“儿子也耐心地解释，我的本意是绝不想让她再回来，甚至不愿意再看到她，可是，你们也应该想想我呀！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吧？我领孩子，既当爹又当妈，每当孩子提到她妈的时候，我就感觉，心里是那么的痛，她想妈妈，她念妈妈，我一看到孩子那眼神，我心就碎了！我无法抗拒！我无法选择！我无法放弃！把她留下，还是孩子说的：爸爸，爸爸，求求你！让妈妈留下吧！我不能没有妈妈，是，妈妈，大错特错，原谅她吧！毕竟是我妈呀！孩子的话，字字穿透他的心，唉，多难的选择”？！
大哥也无奈的说道。
“是啊，选择有时候是痛苦的，很多时候，孩子决定家庭”。
迭飞补充道。
“迭飞，也真是这样的，就拿我来说吧，我也曾跟孩子提起过，要跟你妈妈离婚，可孩子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反对，并且是坚决反对。孩子说：爸，妈你们俩，谁给我找个后爹，找个后妈，我都跟谁没完，我一定把你们闹得鸡犬不宁，我们宁可不要面子，我们可不是吓唬你们的。我就说了，这么多年，你们也看见了，我和你妈，是实实在在过不下去了，如此这么过下去，还不如趁早分手，各奔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就是做不通儿女的工作，我也想好了，先对付几年再说吧。”
“退休了，我必须远走高飞，哪怕找个小村落，住个草房，种点地、养点鸡、鸭、鹅、狗，我逍遥，我自在，我可脱离这苦海，跳出三界外，逃离这苦闷、烦恼、心酸的家呀”！
大哥畅响着明天的生活。
“哈哈！大哥，隐居啊，不管将来怎样，现在要把身体养好，身体好，我们才能做许多事情啊！我们才有美好的明天呢！
“来，大哥，祝愿你身体健康”！
迭飞边说边举起了杯子。
“好兄弟，谢了，也愿你事业有成，好好干，前途无量”！
干”！
“干”！
迭飞和大哥碰着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