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汉宫往事 第五章 巫蛊之祸

　　第五章巫蛊之祸
　　宫门前，宋贵人手下侍女出宫，按例要做检查。
　　侍女一脸不屑：我是宋娘娘宫中的，现在要去宋国丈家传话，若是耽误了时辰，你有几个脑袋？
　　宋贵人虽不如窦皇后受宠，但毕竟是太子生母，日后更是有可能成为太后、变成后宫之主，宫内自是无人敢攫其锋锐。
　　宫门守卫当即对该侍女唯唯诺诺，当即放行，
　　近日来，宋贵人常派人出宫，与娘家联系频繁，手下人自恃宋贵人的权势也是气焰熏天，
　　这一切，都被蔡伦安排盯梢的小黄门看在眼里，
　　蔡伦：虽然宋贵人已经失宠，但太子依旧是太子，只要不出意外，总有一天会长大登上皇位，那时宋贵人就成了宋太后，若是她再知道媚药之事，娘娘您…
　　窦皇后一脸忧虑：如之奈何？
　　媚药之事后，由于宋贵人是太子生母，章帝并没有责罚宋贵人，但宋贵人明显被疏远了，
　　身为太子生母，立储大典之后，章帝再也没有踏入她的寝宫一步，
　　窦皇后反而恩宠日盛。
　　但窦皇后却并没有恃宠而骄，依然如履薄冰，
　　此时的密室中，窦皇后正与蔡伦密议下一步计划，
　　蔡伦：要想永保圣宠，就绝不可心慈手软！
　　窦皇后：计安将出？
　　蔡伦一笑：太子自是太子，但如果太子生母获罪，太子还能保住尊位么？
　　窦皇后：你是说，先从宋贵人下手？
　　蔡伦胸有成竹：宋贵人如今只是失宠，如果我们再添一把火，让她获罪，而且必须是重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别说宋贵人，就算是太子别想置身事外…那么娘娘你的位子就稳住了。
　　窦皇后沉吟：宋贵人虽是性格有些轻狂，但倒是个懂规矩的，平素也从不违法度，想让她获罪只怕不太容易…
　　蔡伦笑道：今日宋贵人与家中联系频繁。不是她自己有事就是她家里有事。她在宫中不违法度，不代表她的家人在宫外不违法度。在外，娘娘你有兄弟四人，可以搜集她娘家的过错，虽小过失也不遗漏；在内，我们可以侦探她的得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双管齐下，迟早会让咱们抓住把柄…
　　窦皇后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对内如何侦探她的得失呢？
　　蔡伦：这段时日，我已将宋贵人身边的人排查了一遍。宋贵人身边的侍从女官最得信任的有两位。一个叫周凝露，一个叫宁筱兰。周凝露家贫，宁筱兰懦弱。娘娘以后宫女主之威，对此二人或重金收买、或威逼利诱，还怕她俩不乖乖的为娘娘通风报信么？
　　窦皇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窦皇后之兄窦宪任虎贲中郎将。其弟窦笃任黄门侍郎。兄弟二人，同蒙亲幸，并侍宫省，宠贵日盛，王公侧目。
　　此时得了窦皇后授意，兄弟二人心领神会，派出人马，专伺宋贵人之父宋扬过失。
　　一日窦皇后接到窦宪密报，近日发现宋贵人家中大量搜集药品。
　　窦皇后找来蔡伦商议。
　　蔡伦：机会可能要来了…
　　掖庭门，一个宫女出来，悄悄求见蔡伦。
　　此人正是周凝露，宋贵人身边的女官，此时已被窦皇后重金收买。
　　周凝露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宋贵人让我送回家去的。
　　‘…欲用生菟为药饵，特致书母亲大人，请于宫外大量购置，儿翘首以盼…’
　　窦皇后看信后很不以为然：这封信只是嘱咐母亲购买生菟而已。宋贵人近日里常与家中联系，也许就是身体不适，想让家中帮忙买些药材，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
　　蔡伦隐秘一笑：能不能说明什么并不在于宋贵人、而在于我们…
　　上林苑中，章帝与窦皇后赏花，只有管理花卉的匠人伺候在侧，侍卫等人远远围在四周。
　　此时正当春暖花开之际，上林苑中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章帝眼见美景美人，不由心中大乐，亲手摘下一朵鲜花给窦皇后戴上。
　　窦皇后躬身谢恩。
　　两人其乐融融。
　　此时蔡伦跑来：启禀陛下，宫门守卫在宋贵人侍女身上发现了一封书信。奴才身为黄门侍郎，在宫中主管文章传达，觉得此事蹊跷，不敢自专还请陛下决断。
　　章帝很好奇，仔细读信。
　　信上除了宋贵人要母亲购买生菟的内容外还多了首诗：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
　　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
　　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
　　章帝笑笑：此乃宋贵人私事，蔡侍郎尽忠职守，但也未免多虑了。
　　窦皇后好奇之下看了看信，突然花容失色、黯然神伤。
　　章帝奇怪：为何突然失色？可有什么心事，快讲给朕听听。
　　窦皇后：陛下明鉴，这首诗写着‘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陛下就在宫中，又何尝远离？这分明就是在抱怨陛下专宠臣妾。宋贵人上次用媚药，这次又要生菟，日思夜想、必欲为后，臣妾情愿将正宫位置，让与了她。
　　须知皇宫之中汇聚天下四方佳丽，皇帝只有一人，而且又是日理万机，所以不是每个嫔妃都有机会得蒙圣宠，有的佳丽甚至终身不能见到皇帝一面，只能在宫中郁郁寡欢，孤老一生，是以宫中怨妇颇多，此等怨望也是人之常情，章帝自小生于帝王之家，对此也是司空见惯，虽宠爱窦皇后，但对此事还是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于是想岔开话题。
　　章帝：这菟丝缠绕在其他草木之上，看来倒也缠绵柔弱。
　　蔡伦给花匠使个眼色。
　　花匠：陛下，臣有一言容禀。
　　章帝：讲。
　　花匠：菟丝子看似缠绵柔弱，却能血腥的绞杀，它那纤弱的茎丝其实是温柔的杀手，缠上谁，谁就注定要倒霉；胡麻、花生和大豆等常被菟丝缠绕，但被缠绕得越紧，离生命越远。陛下请看…
　　花匠碰上一盆有菟丝子缠绕的植物，章帝仔细观察。
　　只见菟丝细长金黄的藤蔓上星星点点地镶缀着几朵粉白的小花，小米粒一样，缠绕在植物的嫩茎上，迎着夏日的晨风飘荡，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花匠：这茎丝上伸出一个个的尖刺，刺入所攀附植物的体内，毫不留情地吸取养分，使被攀附的草木生长不良甚至死亡。
　　章帝若有所思。
　　蔡伦：陛下，奴才有一言…
　　章帝缓缓看向蔡伦。
　　蔡伦跪下：陛下为君父，娘娘即是天下之母。奴才怀疑娘娘实属大逆不道，但天下安危系于皇上一身，奴才不得不讲。
　　菟丝看似纤弱，必须攀附其他草木方可生存，但这柔弱却实可吞噬所依附之物…宋贵人索要此物，只怕…
　　章帝脸色有些变了：接着说。
　　蔡伦：只怕前朝巫蛊之祸再现矣！宋贵人分明是想作蛊道求鬼神降祸于君父，好让太子早登天位！
　　章帝面色变的铁青！
　　前朝武帝时期发生巫蛊之祸，以武帝之英明神武，也不免父子相残，一时长安城血流成河，无数人头落地…
　　难道今天，人伦惨剧又要重现么？
　　章帝震怒，拍案而起：传旨，将宋贵人打入天牢。蔡卿家，你忠心可鉴，就由你来审理此案。
　　章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此案涉及皇家体面，宜暗中进行，切勿张扬。
　　蔡伦：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