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白骨

　　琅环阁之大，并非一时一刻能够搜寻的完。当关与井青唯已经处处搜查了六个时辰，才仅仅将西阁查探了三成左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搜寻整个琅环阁，恐怕要半年之久。万一那勾引投影至此的灵宝能够主动趋吉避祸，岂不是难上加难。”井青唯轻叹：“要不，你将十二藏灵珠交给我，我在此镇压，你进入元点之路收纳了琅环阁的玄关？”
　　“不妥。”当关摇摇头：“你所修的功法杀伐过重，偏向五行之金，很难平衡十二藏灵珠的力量。稍有不慎，琅环阁失去掌控事小，若是伤及你之神魂，才是麻烦事。”
　　井青唯低下眉，不知道想着什么。十二塑像开始震动，两人所处的空间也缓缓震动。
　　“但是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那股天外投影之力越来越沉重锋利。已经在攻伐这十二藏灵珠了。”当关看向外界：“若是真正的定海神珠在此，以二十四诸天之法，定能挡下这道神力，可是这毕竟是借助十二相显化仿造的……”
　　井青唯摇摇头：“还是先仔细寻找那勾引天外投影的灵宝吧。”
　　当关颔首。悄然调度历史长河浮现在眼前。似乎自己现在所处的河道已经是某一条支流了。
　　瞬息只见，当关心中突然泛起另一道声音来，那声音不辨来源，不辨雄雌：“十二藏灵珠乃是十二相枢所温养，逆向推衍，便可以掌控十二相枢的神魂，借此之机，逆向推衍，完全掌控辰龙，让她成为你的奴婢，岂不美哉？”
　　当关心神一定，守住心念元神。一道灵炁波动悄然散开，满布琅环阁中，当关心中开口答道：“天外神念？是你勾连天外投影降下琅环阁中？”
　　“别这么见外，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分彼此？”心中声音大笑：“你也应当知道历史长河，我所说的道路，才是历史长河之正。万万莫要自误！”
　　当关将一道侵染心神的灵力驱散：“历史长河之正？莫非是掌控十二相枢，献祭玄关，将琅环阁炼成先天法宝玄关，驱动琅环阁之力，改换天地？”
　　“哦？莫非你早有此意？”
　　当关摇摇头：“试探于我，对你又有何好处呢？”
　　“不识好歹，自寻死路。”那声音笑着离开当关心神。
　　只见一道漆黑灵炁从当关玄关处涌出，透过当关身躯，往琅环阁之外飞去了。那漆黑灵炁周身环绕着丝丝历史长河的气息。
　　“师姐，拦住那道灵炁！”当关开口，十二藏灵珠的威力更胜一筹。种种灵炁从当关身上飞出，显化出无数模样类似当关的替身来。那替身穿过藏灵珠围起来的空间，向着琅环阁四周散开，大多数飞往东阁。
　　井青唯闻言身形闪烁，瞬息之间，已经有一发斩龙枪的灵弹飞出。随即，井青唯的身形也落在那道黑炁之前。
　　灵弹爆裂，一道青炁从中飞涌，粘连在那道黑炁的身上，黑炁慢了下来，逐渐化作一道人形。井青唯皱起眉头，看着这道黑炁所化的“当关”。
　　那“当关”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个立在地上的自己，拂袖道：“不愧是我。”
　　似乎还有几分自豪。
　　“当关，这是怎么回事？”井青唯身上的杀伐气息愈发浓烈。眼前“当关”身上那股诡异的邪魅之感，属实让她看上去很不舒服。
　　还是自家的师弟顺眼。
　　“青唯……”那“当关”微笑着看向井青唯。
　　井青唯听到“当关”的称呼，浑身发冷，杀气更甚：“用当关的样子叫的这么恶心，真是……有够恶心！”
　　长枪之上，煞炁翻涌，袭向“当关”，漫天枪影之中，夹杂着不知多少斩龙枪的灵弹。
　　“另一个我，你当真应将这暴躁的青唯调教一番，看我家那位，除了满心期待我宠幸，怎敢如此与我言语？”那“当关”随手一挥，将枪影扫去一片。
　　井青唯面色铁青，长枪刺得更快，枪影灵弹之间，二者已经拉近了不知多少身位。那“当关”连印法都被压制的无力施展，黑炁所化的身形被划破了不知多少。
　　想着那“当关”所言，当关心中惊叹：“难不成，是‘主河道’上的我？”
　　“主河道上的我，难不成黑化了？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们还会再见的，小青唯……还有，我自己！”那“当关”长笑一声，黑炁所化的身躯被无数枪影吞噬，当真是死的连渣都没有。
　　“糟了！”当关轻叹一声。
　　那个“当关”与那道勾连天外投影的灵炁有很大的关联。只要他还存在，就能借助那一丝联系，顺藤摸瓜，找到勾连天外投影之力的源头所在。但那“当关”死的太快了，自己只能确定，那勾引天外投影降临的源头处于东阁之中。还差一点，才能找出确切所在的位置。
　　“师姐，你动手太快了，只差一点就能找到源头所在了……”
　　从空中落下来的井青唯冷冷的看向他：“怎么，向他讨教一下宠幸我的事情？”
　　当关轻咳一声，不敢看向井青唯。
　　“那个假身似乎察觉到你在推演寻找牵引源头所在，故意散去防守，撞在我的枪影之上。我来不及收力了。”井青唯言道：“找到多少？”
　　“只能确定在东阁，具体位置……没找到。”当关放松心神，将无数释放出去的灵炁收回体内。“但是，他明明隐藏起来就好了，偏偏现身出来，想要策反我，这是为何？”
　　井青唯看向当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身上有一种历史长河的气息，如果没错，他可能是某条历史长河支流……或者历史长河主干的……我，所显化的化身。”
　　“历史长河……”井青唯眉头紧锁，看向当关，目光不善，似乎在思索时不时要先把当关干掉以绝后患道：“难不成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当关愣了愣，赶忙低眉顺眼，不再开口。
　　井青唯突然轻笑一声：“若真有那么一天，还希望师弟莫要把我当作奴婢一般。”
　　当关只觉得全身上下寒毛竖起。这种温柔的井青唯真是从来都未曾见过。但是她现在似乎正在用如此温柔口气，说着一些奇怪的言语。
　　东阁近在眼前。
　　琅环阁除了十二相枢的十二阁意外，其内便是围绕着藏书楼的东南西北四阁，四阁往后，便是琅环阁主殿。
　　东阁是当关原本身在琅环阁时的房间所在。也是当关立刻想到要去的地方。
　　无他，只是感觉而已。
　　两人顺着楼阁行向当关所在房间的三层。这第三层，也是当关与邑菡被无数石虫所困的地方。如今，第三层走廊上的白玉石板已经自主修复的完整了。
　　当关与井青唯立在十二藏灵珠分割的空间内，缓缓行去。
　　自从那道漆黑灵炁所化的“当关”消散，连带十二藏灵珠受到的冲击都小了许多。
　　“若是化成灵物的东西牵引天外投影，这般有可能被逃掉啊。”井青唯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斩龙枪。里面被填装了一众丁昴炼制的特殊灵弹“封禁”，能够封锁乾坤宙宇。这也是仅有的一颗灵弹，是丁昴提取了一丝荒古道韵的灵炁构成运转方式，方才炼制而成的。整个琅环阁中仅有一颗。
　　比起来，琅环阁中若是论修为之强，丁昴自然不算。若是论对天下灵炁的理解，可能剩下二十八位大圣，都不一定比丁昴对天下灵炁的理解深刻。
　　“若是那道历史长河中的我盯上了这个琅环阁，只是解决掉牵投影还不够，我还是要进入元点之路，拿到琅环阁的玄关，真正执掌琅环阁才行。”当关轻叹。
　　“如今已经有了十二藏灵珠，元点之路应当不是很难走了。只要能找到元点之路玄关之门的位置所在就好了。”井青唯颔首：“你要去仙尘界了吗？”
　　“此间事了，便去往仙尘界。毕竟，师傅叫我送的信至今还未曾送到。顺便，也要想办法借用天道玉蝶探查一下众位师尊的下落。”
　　“也好。”
　　两人停在当关房间门前：“希望就在其中吧。”当关袖口之中，飞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竟然将整个东阁都包裹在其中。
　　井青唯见金光满布，抬手打开房门。
　　只见一副白骨身着仙衣，坐在书案之后，俯身写着什么东西。满布琅环阁的金光却没影响到东阁之内分毫。那白骨抬起头，看向当关与井青唯，白骨下颌开合间，一道声音传入当关与井青唯的耳中。
　　“你们来了？请坐。”
　　那声音宛如和风细雨。虽然也分不清雌雄男女。
　　当关很想说，这帮奇奇怪怪的家伙，怎么就这么怕被人认出性别呢？
　　“你是何人？”当关看向这副白骨。
　　那副白骨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是我牵引天外琅环阁投影于此，上次也是我驱动了‘斑甲’袭击了你与你的徒弟。”
　　他站起身，拱起白骨双手行礼道：“对不住了。”
　　当关与井青唯对视一眼，警惕丝毫不减，更多了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