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兵临城下

　　袁邵术的大军如期而至。
　　凌时和苏千语收到快马传信时，乐谦早已带兵前去皇河边抵抗进攻。
　　“你打算怎么做？”
　　“我带上主要兵力去支援他，”千语转头又问，“王军师，这样做可以吗？”
　　“无妨，但要多注意袁军动向。”
　　“我带上这几天临时训练的人去绕侧翼突击，顺便去做侦查工作。”
　　“敌众我寡，避免与袁军正面交锋。必要时采取边战边退的策略。”
　　“明白。”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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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谦远眺过去：黑压压的一片，还有数十杆书有“袁”字的大旗。此前他趁袁军正面渡河时，以小部队轮番突袭的方式试图阻挠他们渡河，但明显成效不大。现在，乐谦的军队已经从河岸后撤了五里，也就是陷阱区的前方不远处。
　　“乐将军，战况如何？”
　　“无法阻挡，而且数战后我军的损耗有些超乎想象。”
　　“那接下来……？”
　　“不错，引其深入，再借先前设下的陷阱反击……话说怎么只有苏姑娘你来了，凌校尉呢？”
　　“她带一小部分兵力绕到敌军侧面，准备和我们一起反攻。”
　　“哦？那她带了多少人？”
　　“也就四十多人。”
　　“……”
　　算了，她的实力我还是信得过的。敢如此作为，想必也有所预备。
　　远处战鼓声响起，音传直至千语耳内。
　　“他们要来了。”
　　乐谦又要与逼近的袁军战斗了。
　　“传令下去，全员坚守阵地！”
　　远方扬起一缕尘烟，有些小黑点正高速接近他们中。
　　“是敌军的骑兵！”
　　“……你们看见了没有？”
　　这是凌时的声音，千语立刻把别在腰上的一张传讯符拉出来。这玩意是凌时离开前交与她的东西，似乎并不便宜。
　　“敌人出动了一队骑兵，人数大概有三千左右，其余的正以步行缓慢向你们进军。另外，他们的侧面力量较为薄弱，需要我进去突袭不？”
　　“不用，你先盯紧后边大部队的动向，到时候我会让你在合适的时候再突击。”
　　乐谦一个挥手，对着前边的兵将喝声令道：“已经接近到合适的地方了，弓箭手，放箭！”
　　顷刻间，箭如雨下，灭掉了袁军骑兵队近三分之一的人马，但仍让剩下的冲了过来。此时两军间已经变成了白刃战，再放箭只会徒增误伤。
　　“弓箭手后退，其余人向前迎战！”
　　一时间，杀声四起，尸横遍野，刀枪剑戟交错之声不绝于耳。虽然人数上乐谦军的有些微量优势，但由于机动性上较差，因此即使成功击退了第一批敌军，他们也有着不少的战损。为尽可能减少伤亡，乐谦早早就提枪上阵了，苏千语也随其后来。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袁军的这一队骑兵被拦住于百马城的十里之外，逃回去的不过几十人。
　　“暂时安全了？”
　　“不，还没有。”乐谦远望那黑色洪流，也许他已经在开始预想最后一步了。
　　“注意了千语，敌军大部队开始加快行军速度了。”
　　“……凌时，一会他们触动陷阱的时候，你就从侧面突入，直取敌将。如果不行，就立刻撤退回来。”
　　“好。”
　　“……乐将军，请先坚持守住这里一会。”
　　“苏姑娘是有何妙计吗？”
　　“算不上什么妙计，但值得一试。”
　　乐谦再次把目光定回远方。她们对他而言，既是战友，也是要监视的人。虽说曹丞相要求他尽可能盯紧她们的一举一动，但当下如此局面，真要恕难从命了。
　　很快，这股黑色洪流涌到了面前，尚未等到乐谦发号施令，所有人就要搏命于中，拼杀声继而回响八方。
　　“喂！这样硬碰硬我们很快会全军覆没的！”
　　“差不多了，快让全部人后撤！记得避开陷阱！”
　　原来如此！
　　“全军后撤！！”
　　本要固守于此的人开始被逼后退了，进攻方也随之杀上去。忽然一声惨叫，好几个追兵瞬间没了影，而地面上则多了一个深坑。人们往里一看，那几人都在下头，身上都被几根尖头朝天的长竹刺穿。
　　“有陷阱！快后退！！”
　　“轰！！”
　　这句话明显说迟了，他们混乱的队形反而使得自己更容易踩中先前设好的各式陷阱。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真正的“重头戏”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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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已经开战了吗？”董烈踮脚望向主战场那边，然后问起来。
　　“嗯，接下来该我们上场了。”凌时越上马背，大喊：“全员突击！”
　　他一甩缰绳，就让马迅速向前奔袭，董烈也领着其他人驾马跟上。对面一定没有想到，他们会在侧边的小灌木丛里埋伏一支“尖刀队”。
　　“一会你带人把他们的防守破开一个缺口。”
　　“那你要怎么做？”
　　“我直接进去，干掉敌将。”
　　“这不行，你要多带几个人冲进去，这样才有机会活着出来。”
　　“你信不过我？”
　　“……不是。”
　　“那你就做好你的任务。”
　　敌人看见了他们，连忙就近抽调一批人来阻截，组起阵型，盾牌与枪尖排向外头。董烈带人先行冲锋，拉起马缰令之越过盾墙，再由鞍上跳下，脚一着地，回旋一斩杀掉数人，其他人亦与之冲锋陷阵，力破敌阵。
　　忽又现一奇女子，她借阵破之际，腾马直杀入阵心，弃马，跃翔起身，于空中由黑缝中取一蓝剑。剑锋劈地，震开四方甲兵，后又迅猛一旋，剑气横飞，腰斩十几人。见困势已破，她便向前奔走，再杀阻拦她的数十兵卒。敌军军心大乱，更有甚者见女子冲面来而退避开来，以逃一死。
　　敌军将领高声喊叫：“加派人手！拦住她！”
　　这是徒劳无功的。援军尚未至此，他便要与之兵刃交接。
　　铛铤！
　　两剑对撞，炸出强烈的金属声，风也逼得士兵难以近身围杀凌时。
　　“我不想杀谁，但你挡住我的路了。”
　　剑刃飞舞，连打数下，直让敌将撑几招便架不住了，再一扫，他的甲胄连同肉身一齐被斩破，人也随之倒地。凌时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原路返回，而且也没人敢拦他。
　　“敌将已除，撤退！”
　　听见这话，那些为他开出一条血路的兵也随之扬尘而去……
　　这是一次很成功的突击行动，干净利落地杀掉了敌方将领；但它也是失败的，因为凌时杀的只是袁军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用后门做了副将的纨绔子弟，对战争局势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不，作用还是有的，“白发魔女”给目击的敌军产生了恐惧，至少在士气上有所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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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阱应该用完了。”
　　“嗯，乐将军，该撤军回城了，不然接下来我们会变成劣势方的。你先把手上的兵全部集中百马城，专注于守城；我会带我的人回营地，以分散敌军兵力。”
　　“可苏姑娘你这么会很容易被袁军围杀歼灭的，为什么不与我一同守城？”
　　“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不过走前先给你些提醒：既要小心居高临下的箭雨压制，也要防着脚下的后方入敌。”
　　待到凌时领着那几十精兵归来时，苏千语正等着他。
　　“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啦……”凌时轻松地笑了笑，“不过我干掉了他们的将领，怎么好像没什么效果？”
　　“我也不知道，但接下来我们要分成两路撤了，你要跟谁？”
　　“肯定是你啊。”
　　“好，那么还请你一会再去多骚扰敌军几次，以吸引他们的主力来追赶我们。不过这样的话就要看你还能不能继续了。”
　　“我没问题，但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就是把他们部队分散拉远，以便让乐谦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凌时望了后边的队伍一眼，回头又说：“你带他们走吧，先给他们治下伤口，我一个人去打。”
　　“你这样未免太过冒险了？”
　　董烈也开始“抗议”起来：“我们还能打呢！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下场！”
　　“你们啊……”他呼出一口气，“我本想减少些伤亡率，怎么就没人懂呢？”
　　“你可是我们的最核心战力，要是有所差池就会满盘皆输啊。”
　　确实，无论客观地说，又或是站在谁的角度上来讲，凌时都是这一战里最为重要的人之一，是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的。即使苏千语很清楚他实力强得没边，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好吧，你们谁喜欢谁跟着好了。”
　　不只是原来随从凌时的人，苏千语也带了些兵力来支援他。至于营里防守撤退的事，就全交给王军师了。
　　在两天内数轮游击战后，他们成功拉走了不少敌军部队，但百马城依然要面对四万大军的围攻。最后他们冲破重重封锁后才回到了城里，还损失了几人。
　　“你的计谋就是把敌军拉去转悠一圈？！”乐谦一边让军医抹药，一边没点好气地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天袁军垒起土山，居高临下齐发万箭；还遁地而行，再从城里杀出，害得我们失去了将近三千人！如果凌姑娘能留下的话兴许能反转局势，但现在我真的没法守住这城了！”
　　“……好吧，我道歉，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千语低着头，她觉得自己当初真的不应该指挥军队。
　　“不，”凌时一说，便让她抬回了头，“你做的很好，至少拖到了足够的时间。”
　　“……啊，对啊，明天就是曹……！！”她又给捂紧了嘴。
　　“实不相瞒，我们在回来之前便写信请曹丞相领兵相救了。”。
　　“哦？”乐谦眼睛一亮，“如此的话我们就有所胜算了。”
　　凌时望向城下，外边已经给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城门前的兵力也较他们冲回来之前更多，一眼望去有若黑流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