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对一

　　“这就是皇宫里的屋子吗？”千语的目光四处乱飞，这个要看看，那个也想摸摸，“好奢华啊！”
　　“好了，快点睡吧，明天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事。”
　　凌时找到一块合适的墙脚根处，坐下来准备入睡。虽说原本那太监找了两间房给她们，但凌时执意只要一间房。
　　见到他又不能好好躺床上睡觉，千语也有些于心不忍了：“这床挺大的……要不你……还是上来睡吧？我……我不介意的啦……”
　　凌时挑起一只眼皮来斜视她，又说：“我都这么睡了一千多年，还会担心有床没床？”
　　“那你就更要好好睡吧？”
　　“是我说要守着你的，不能食言。”
　　“你在这个房间里就算是守着我了。”
　　“……”
　　凌时觉得拗不过她，就只好坐到床边。苏千语往边上腾出一块地方给他，但又背对着他，因为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虽然说是同睡一张床，但她可一件衣服都没脱，甚至连小头饰都没摘。
　　“好了睡吧。”他手一挥，圆桌上的烛台小火苗便灭了。
　　十分钟后，凌时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墙脚。如果是要在睡眠休息的同时又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那么给予自己些许不适感是个简单而有效的选择，长年的经验证明了这是可行的。
　　今晚就不出去了，让外边那几人熬个无用的夜吧。
　　第二天，清晨
　　微光透入纸窗，印在苏千语的半边脸，散开的长丝上泛着金色的小光芒，这些东西也告诉她该起床了。她慢慢拉开眼皮，起身往天举了个拳，尚还睡眼惺忪的她开始环顾起四周来。凌时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里，他没多久前就到外边的小空地上散步去了。
　　“日出东方，美人胜影啊！”
　　“曹丞相，”他向迎面走来的曹蒙瞒应了句话，“想好我的要求了吗？”
　　“吾允许了，二位可以随时离开。”
　　他向前一步，话题一转：“吾此次前来，是希望二位能让吾一开眼界。”
　　“唔？”
　　“敢问二位的武阶是？”
　　“这个啊……苏千语是武王初阶，我的……武帝中阶。”
　　“啊哈！”曹蒙瞒突然笑逐颜开，“那么又敢问二位姓名为何？芳龄几何？”
　　“……她是苏千语，十六岁左右；我叫凌时，十七岁。为什么曹丞相要问起此事？”
　　“二位真是年少有为啊！”
　　“过奖了。”
　　“如此实力，想必在战场上也能游刃有余吧？”
　　“这么一说，丞相你是要我们助战？”
　　“是啊，现在天下大势紧张，就算是只会舞刀弄剑的武徒吾都需要，更何况是像二位一般的武才呢？”曹蒙瞒侧退到一旁，手一伸，“吾已安排了一事给二位，请！”
　　“……请允许我先回去叫醒苏千语。”还没等他应答，凌时转身要走，却不想千语就在后头。
　　“既然二位都起身了，那么就请往这边走吧！”
　　曹蒙瞒让她们来到的是军中的演武场，而这里不知为何聚集了不少人，并且看起来都不像是等闲之辈。场的一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看起来有点矮，但丝毫不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大将之风。他叫乐谦，是曹蒙瞒手下的一员猛将。
　　“乐将军，你又要第一个请战吗？”曹蒙瞒远远地喝道。
　　一听见他的声音，乐谦就把手上玩弄着的长枪停了下来，扯开嗓子回答：“丞相，无论军中何事，末将都会自请身先士卒的！”
　　“凌时，这到底是要……？”苏千语看起来有点害怕一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聚于身上的场面。
　　“这应该是为了检验我们的实力而设的。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要的是一对一单挑。”他往前走一步，“你放心，我上场来解决这事，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就能直接跳过这个考验。”
　　“丞相，为何让女流之辈来作末将的对手？！”
　　凌时听着这话，也颇感不悦。
　　“诶乐将军，切勿小看当世女子啊。这美人虽言年纪尚小，却有着武帝阶的实力啊！乐将军不可轻视也！”曹蒙瞒略带玩笑似地反驳了他。
　　“好！！”乐谦将枪尾猛地一插地砖缝隙里，弯腰抱拳道歉：“方才乐某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罢了，”凌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从破开的裂缝中抽出剑来，“既然我要暂且效力于曹丞相，那么来到这里就总得展示一下实力的。这样吧乐将军，你我一战，点到即止，之前的话就算了，如何？”
　　“乐某求之不得！”他一脚踢起长枪，让它转了两圈便回到手上，枪头向前，作出战斗架势来。“请指教！”
　　乐谦只是武王上阶的人，但因其勇猛精进，经常能越阶杀败敌军将帅。这次他的对手只是一女子，对此他并不太将之放在眼里——即使曹蒙瞒已经报上了她的实力阶级。观战的诸多将领也认为乐谦能赢，包括曹蒙瞒自己，虽说设这局的确是为了试探那二人的实力。
　　凌时让剑尖一摇，便道：“请！”
　　“那就得罪了！”
　　乐谦执枪冲锋，但却不是以直线前突，而是以左右脚步交叉，身体虚晃着跑动。这是他的一个独门武技，名为“探枪鬼步”，此招能让使用者在移动时灵活性大大提升，在数次将帅间的决斗中他多用于先行试探对手。
　　眼看就要枪刺上去了，可凌时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一提剑，就让他的枪头磨着剑锋顺到一侧拐走了，而且刚好离凌时的右臂仅有数厘米。乐谦一惊，急抽枪而回，却让剑卡了枪刃口，进不可，退亦难。忽然他急生一智，双手向左扭起，令枪连着剑猛地一转，两者瞬间擦出剧烈的火花，也让其震开来。凌时见不可硬碰，便放开双手，随那剑被挑飞。乐谦见机，以力拔山河之势欲使长枪来个大回扫，却不想凌时速度过人，一跳极限闪避，还让他握回了剑，自己则因为扫空而无法及时稳住身体，于是更干脆直接回转一圈，枪也随后跟上。他本想趁凌时浮空时对天一个枪突终结战斗，此时他的眼神没有对上凌时，却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念头让他改了主意，整枪横起，而这一举动也救了他：凌时抓到剑，就要借着落势以剑背砸下，正中横架的枪杆。
　　乐谦被这一重击压制，脚下的砖也崩坏几片，飞了出来。待其反应过来，凌时也已然着地，让他费解的是，这女子不像一般战士一样直接用劲力强压上去，而是收了剑向后一跳。但他很快就知道为何了：她要一个短暂的蓄劲，凭以发动下一轮攻击，想到这时两人的兵刃也再次相接了。
　　连续数十回的高速近身打击，让操使长兵的乐谦明显处于下风，整条枪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他知道他踢上硬板了，但他不能轻易认输。毕竟，他可是“五子将”之一啊，要是就这样败在一个外人，一个女流之辈手里，那么不只是他，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蒙羞的吧？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凌时连好几张“底牌”都没祭出来，这人只是用着纯粹的剑术来跟他决斗，不过也好。
　　眼前的龙争虎斗让众人惊叹连连，曹蒙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叫好的。想到接下来跟袁邵术的战争中有此人相助，他就禁不住哼笑了一下。
　　“真是后生可畏啊！”乐谦连着后退到数十步开外，并开始弄起话题来，尝试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寻找她的破绽。
　　“承蒙过奖。”
　　“敢问姑娘用的是何种剑术？天下竟有如此迅疾而不失刚劲的剑术。”
　　“恕我不可言明，这只是很基础的剑术动作组合起来的。斩、劈、刺、挑、扫，若要再细分的话，就更难说清了。”
　　“好！真是让在下一涨见识了！”他抱了个拳，“那么，还请姑娘再多指点一二了！”
　　可惜他没能找到破绽。
　　两人相向而冲，继续纠缠在一起。兵刃相接之处，尽为证明实力的火花星点，铮锵作响的是以武为音的乐声。
　　凡事都有个结局，而这场决斗可能的胜利者一直都没有变过。
　　乐谦的体力几近消磨殆尽，挥枪的速度与力量也少了好几分。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败北了。。
　　“胜负已分，是在下败了。”
　　将近折断的长枪“铤铛”一声落在地上，而它的对手——那把飘散着亮蓝光的单刃剑却是一点伤痕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