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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三声，晨光初显，汴京城里炊烟早升，葛覃走在泰升街的路上，他搓了搓自己的双手，九月的早晨已经稍带冬寒。
“旺哥儿，来两个包子。”
葛覃站在包子铺前不停的搓着双手，这才九月而已，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哟，老弟，今儿怎么来晚了？”
说话的是包子铺的老板孙旺，也是汴京城本地人，两人的关系不错，当然，其中一大半的原因是葛覃每天都照顾他的生意。
“这不是天气变冷了么，总想躺在被窝里不出来。”
葛覃接过孙旺递过来的包子，一股暖意从掌心传来，顺着手臂直蔓延进了他的心里。
“哈哈，你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前几天还热得不行，这两天怎的就突然变冷了呢，要不是我那婆娘催命一样，我也一样起不来。”
葛覃听了嘿嘿一笑，心里不免对孙旺生出了一丝同情，孙旺的老婆可是这一条街有名的河东狮。
“得，你就笑话我吧，等你成了家，你就知道老哥的不容易了。”
孙旺给葛覃递过去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两人相识已久，他只凭表情便猜到了葛覃在想什么。
葛覃接过豆浆喝了一口，身上的冷意顿时消散了大半，“嗯，旺哥儿，你这豆浆可是越来越地道了啊，怎么磨出来的？”
孙旺听了脸上笑意盈盈，“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媳妇儿磨的，有空你来我这，我让她给你说道说道。”
葛覃闻言脑海里浮现出孙家娘子的画面，瘪了瘪嘴没有正面回应孙旺热情的邀请，而是另外说道：
“旺哥儿，你这豆浆这么口感不错，就没想过拿出来卖？”
“哈哈，你还真是懂我，我媳妇儿说了，等过段时间，这豆浆得卖两文钱一碗。”
孙旺一边说一边将蒸笼盖上，“不过，你我都相识这么久了，就不收你的钱了，照样给你免费。”
“得得得，看你被嫂子给调教成什么样儿了，句句不离媳妇儿几个字，唉，看来这婚姻还真是青春的坟墓啊！”
葛覃的这句话说到了孙旺的心坎儿里，他重复着葛覃的话语，“是啊，这婚姻还真是青春的坟墓啊！”
“驾，驾”
疾驰而过的奔马将两个沉浸在青春里的灵魂唤醒，视线齐齐聚在那人身上，只听孙旺疑惑不解的说道，“这人谁呀，大早上的，赶着投胎么？”
孙旺的话语才落，泰升街的那头又走来好大一批人，他们都穿着灰衣布袍，手中皆拿着钢刀木棍，一个浑身是伤的老头正被他们拖着游街示众。
葛覃见了眉头一皱，原因无他，被那些人拖着游街示众的老头正是钱寇望，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哎，老弟，那老头好像是你们铺子里的掌柜的？”
孙旺此时也看清了那老头的样子，“他怎么把海沙帮的人给得罪了？”
葛覃闻言双眼微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口中下意识的敷衍道，“不清楚，幸好我今天起晚了。”
“是啊，瞧他们的方向，正是从你们铺子那边过来的，老弟，你福缘不浅啊！”
葛覃看了几眼便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身坐下假装继续吃着自己的包子，此时海沙帮的众人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
孙旺见了也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去假装忙着自己的事情，心里暗自祈祷海沙帮的恶霸们不要注意到自己。
可孙旺显然是平时没怎么烧香，所以诸天神佛都没有保佑他的意思，海沙帮的一个拿着钢刀的魁梧大汉径直走到了他的摊子前。
“哎，老板，你这包子蒸了多少？”
孙旺不敢看魁梧大汉的眼睛，只低着头小声说道，“爷，小的蒸了十笼。”
“十笼？有多少包子，可够我们这些弟兄吃么？”
孙旺听了心里虽然知道自己蒸的包子肯定不够，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了一眼摊子前的众人，而后才对着魁梧大汉说道：
“爷，可能，可能不太够。”
“啪”
魁梧大汉直接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孙旺见了身子一抖，腿脚有些发软，正当他以为接下来会迎来大汉的含怒一击之时，却发现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孙旺再次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见葛覃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摊子前面，手中提着一柄钢刀，而刚才的魁梧大汉已经跌倒在地。
这，这是葛覃干的？孙旺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旁边的瘦削身影，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葛覃如此陌生。
“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动你爷爷我，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魁梧大汉一招不慎便被葛覃夺走了手中的钢刀，而且这个臭小子还把他踹倒在地，这对于他这个堂主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葛覃闻言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人群之中的钱寇望大声呼救道，“葛，葛老弟，快救我，快救救我啊！”
“这个蠢货。”
孙旺在心里暗骂一声，而后又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己身旁的葛覃，眼下这个情形，葛覃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里，他又朝着街口望去，期冀着官府的衙役能够出来管管这帮法外之徒。
“哦，你就是葛覃，车马行的伙计？”
在两个小喽啰的搀扶下，魁梧大汉踉跄着站起身来，他叫田力，是海沙帮的一名堂主，也是一名九品武者。
他们知道我？什么意思？这是冲着我来的？葛覃不太明白田力的意思。
“他们是海沙帮的，嚷嚷着要找林老板。”
幸好，还有蠢货钱寇望为他解疑答惑。
冲着林老板去的？葛覃闻言眉头一皱，林老板何时得罪海沙帮这群疯子了，莫非……
想到这里，葛覃微眯双眼，打量了一眼海沙帮的众人，口中淡淡的说道，“给我滚蛋，老子现在不想理会你们。”
孙旺听到这话呆了一下，他不满的横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葛老弟，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田力不出意外的被葛覃的这句话激怒了，他自从当了海沙帮的堂主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便是海沙帮的几位副帮主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这便是九品武者的脸面。
他一把抢过旁边喽啰手中的钢刀，迈着步子便向着葛覃冲了过去，他虽然长的魁梧壮硕，可这影响不了他出刀的速度。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叫喊的自然是孙旺，他被田力的这一刀给吓懵了，他根本看不清田力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求救，希望自己的叫喊声能让田力感到害怕。
田力的确停下来了，他停在了葛覃的身前，手中的钢刀怎么也劈不下去。
田力之所以能够停下来，不是孙旺叫喊声的起了作用，他又不是言出法随的修者，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让田力停下来的自然是葛覃，不止如此，他还让田力飞出去了，这次两个喽啰也遭了池鱼之殃，被田力恐怖的后坐力给带翻在地。
“你，咳，咳咳，你是几品武者？”
田力挣扎着重新站起，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了葛覃的恐怖，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葛覃是怎样出手的。
葛覃走到田力的身边蹲了下来，旁边的两个喽啰下意识的后撤，只见他微笑的看着田力，右手轻轻拍了拍田力的脸颊，口中轻声说道：
“几品武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五年前，我就已经是九品武者了。”
田力一脸震惊望着自己身前的葛覃，这个野小子五年之前居然已经是九品武者了？
葛覃可不管田力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只听他继续对着田力说道，“所以说，没事别来惹我，现在，给老子滚蛋。”
葛覃说完便不再理会海沙帮的这群人，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的老板林千城怎么样了？
“给，这是包子钱。”
葛覃将四枚铜钱抛到了孙旺的摊子上，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众人的注视下安然无恙的离去。
孙旺怔怔的望着这一切，他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孙旺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少年往日的音容笑貌。
曾经的一切是那么熟悉，现在的葛覃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也许，这一别，他们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这一别，从此陌路。
……
修文坊，林千城住的那条没有名字的巷子。
空气中弥漫着腥味，青石地板上流淌着红色的血液，残尸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一群老鸦正在啄食着地上的碎肉血沫。
葛覃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葛覃冲进了巷口的一间宅子，他听到了女子的低泣。
这是一座很小的宅院，比葛覃住的地方还要小，声音是从西厢里发出来的，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很是凌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蜷缩在角落里，裸露的肌肤上有着道道红色的抓痕。
在她的身边还躺着两具尸体，一老一少，都是男子，老者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脖子处有一道明显的掐痕。年轻男子少了一只耳朵，一把匕首从后背插入他的心脏。
女子感受到葛覃的到来很是害怕，身子颤抖的同时对着他怒目而视。
葛覃见了不敢乱动，就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双手轻轻一掷，将它扔给了那个女子。
“小云，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