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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不祥气息与血腥气味的天空中,李扎凭空而立,他的脚下,大地寂然,偶尔才会响起几丝枪响与生气,接着,便是怪物的吼叫与利爪摩擦断壁残垣溅起的火花声。
蔚蓝的星,已大半被血染红。
那灰蒙,便似那死者的鬼魂不甘徘徊。
远方的海平面上,一朵似是盛开于彼岸的金刚莲花苞无声绽放,又在短短片刻后凋零。
长空骤响,雨丝微凉,一个头顶白色礼帽,身穿白色大衣的男子就这般静静出现在李扎面前,胡须微张,眼神沧桑。
他感慨而笑,“许久不见。”
李扎同样笑笑,“好久不见。”脸上第一次多出了些如释重负的笑容。
“没想到你这次居然能这么早就出来了啊。”
李扎看着远方袅袅升起的硝烟,眼神又作漠然。
“意外,”
那个男子看了一眼高空的光点,也是感慨万千,“如若不是如此,这次过后,诸天万界,大都便会把目光投向这里吧。”
“是啊,圣人之威,必然震惊万界,只可惜,也不知道圣人们是怎么打算的。”
李扎好奇地看了过去,却是什么都没发现,略带遗憾地叹息道。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无须多做什么,只须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便是。”
男人洒脱一笑,微微按斜了自己头上的帽子,似是有些畏惧那头顶苍白的阳光。
李扎也笑了,“是啊,既然如此,且让我们与他战上一战。”
共工摇头戏谑地笑笑,抛出一道光团来。
李扎顺手接过,静静抚摸着,脸上满是缅怀与战意,他轻声道:“来吧,混天绫,乾坤圈…”
话音刚落,红绫,乾坤圈,风火轮,火尖枪,斩妖剑,砍妖刀…
无数的法宝琳琅满目,反倒把一旁的共工都看呆,他苦笑道:“虽然知道你的法宝有些多,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是啊,”
李扎微笑点头,转身从光团里拿出了一节宛如玉做般晶莹剔透的莲藕,叱道:“莲花法身!”
一阵柔和的微光闪过,一个头扎冲天辫,身上仅仅穿着个肚兜的玉童便现了出来,既似萝莉般可爱,却又有正太的调皮,他睁开双眼,脸上却无任何生动表情,李扎见状,微微一笑,整个人化作一颗金色光珠,径直往那身躯里投了进去。
共工笑着贺道:“灵珠子道友,感觉如何?”
玉童哪吒仰头一笑,身上多了套莲花编织而成的战甲,眼神却异常淡然,毫无变化:“总算是舒畅多了,不然的话,倒是难受得很。”
…
…
并不那么炽烈的天光,顺着晶莹穹顶斜斜歪歪地渗入几分,又在历经几百米厚灰蒙蒙的尘雾后才爬过窗帘的碎影,映入那个无力颓废的人的眼中。
唐臧半睁着眼,眼中却一片混沌,丝毫看不出任何想法。
一旁的朱绛霞叹息,今天大概是她成鬼那么多年来叹息过最多次的日子了,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她还是开口了,“唐哥哥,”那软儒甜腻的语气很难想象与先前那个冷眼看世间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你且宽心,不论如何,这个世界的人的生命力可比你想象的顽强得多了。”
她微笑说道,然而语气却并不怎么能让人信服。
却见唐臧又一副见了鬼,不,本来就是见了鬼的表情看她。
唐臧一脸嫌弃地说道:“你别这样。”
朱绛霞嘴角上扬,说道:“怎么了?不可爱吗?”
唐臧一阵恶寒,摇头:“可爱个鬼啊。”
“可是人家本来就是鬼嘛。”
她伸出舌头来,舔了了舔嘴唇,神情妩媚,呵气如兰:“唐哥哥,我好像看上你了怎么办呢?”
那春风桃花的气息在唐臧的脖子顺流而下,弄得唐臧一阵颤抖。
“哦,人家明白了,”
朱绛霞笑吟吟地道,眼神带着些许奇异的笑意:“无非就是嫌弃奴家脸色过于惨白,不好看么,”
她瞟了旁边坐立不安的蓝澜一眼,指道:“那她怎么样?”
神色似笑非笑,恰如其分。
蓝澜听闻此言,神色一冷,银牙轻咬,面如寒霜,怒道:“休要羞辱于我,妖魔邪道!”
朱绛霞伸腰,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芊芊细指朝她一点,顿时,蓝澜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动弹不得。
朱绛霞这才乐道:“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
唐臧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脸色也变得沉重下来。
朱绛霞悠悠道:“放心吧,区区妖魔鬼怪,对你们还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唐臧想着前几天那些血流成河的场面,沉默不语。
朱绛霞叹声道:“顶多不过是伤筋动骨的事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反正,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本就有很多人在死去的,先前又不见你那么伤心难过,如今却又是为何?”
唐臧愣住了,片刻后,他咬牙切齿的道:“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倘若是你眼前见不得死人,那么,在新闻中你听到有人死了可曾伤心流泪?”
“那是灾难!”
“现下这便不是灾难么?”
“…可你们有能力阻止!”
“假如我们替你们挡了劫难,那么我们的劫难又由谁来替我们承过?”
唐臧又一次愣住了,片刻后,他支支吾吾地道:“便不能相互扶持吗?”
“这便是了,”
朱绛霞笑道,那笑容中满是嘲讽:“现下你们灾祸临头,在你眼中,就见不得苍生皆苦,倒是菩萨心肠,但是我们呢?又被你至于何地?你便单单知眼下这人族之难,却不知道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大难。”
看着唐臧无言以对的沉默面容,朱绛霞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些许火气,她这才真正动怒了,恨声道:“你总是这样,一叶障目却尤不知,自以为是便看轻世人。”
“你之所以这样想所当然,不过便是因为所谓的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便是我们这些神仙鬼怪,能力再大又和你们有甚关系?”
“你这人,不过是把救世担在嘴上,却把责任推给他们,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
唐臧哑口无言,恍惚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真的错了么?”
“是的,你错了,你错得彻彻底底。你更错的地方是,你并没有看清你所要我们保护的人的力量。”
朱绛霞掐决,往唐臧眼中一指,喝道:“开!”
顿时,唐臧眼中一幕幕情景浮现,那烽火中面对怪物的不屈的吼叫,那哒哒而出的火花枪流,以及虽然已被炮灰熏黑,被血污秽,却未曾绝望的战士的眼神。
唐臧的脑海里,忽然忆起古怪一幕,同样是他,身穿锦绣华衣,立于高峰,面向大海,朗声道:“虽死无悔,必为先卒,不求流芳百世,但求天下无忧。”
他忽然明了,唐臧低声自语:“我…不做那扛世之神,只做人中之人,不做那救世主,只做,那寻火者,至人者,不至于人之上,只须至人所能达之地便可。”
黯然天光中,熊熊天火重起,道道灵光冲天而起。
哪吒共工悚然一惊,随后两人的眼中不禁掠过一道复杂的光。
共工叹道:“竟然悟了。”
哪吒点头,“这才叫至境,虽还是不像样,但已比先前那虚浮之极的阴虚好多了,难怪会被称为阴虚阳实。”
共工眉头一皱,神识一扫,说道:“你竟暗中让他改了诸天万界之法修行。”
哪吒淡然道:“不然?便单单是他前世之因,就注定悟不了这至人境界,更何况,他所持的慈悲之心,又如何向道?”
共工默然,片刻后挥手一叹,“罢了,我其实也本来就没报多少希望的。”
哪吒仰头,看着天上流淌的碧海,轻轻笑道:“我们已经做到我们能做的了,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