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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
马蹄声一阵阵的，踏碎了地上的积雪，溅在大地上，顿时雪白的身子便换了个模样，混乱不堪，脏乱不已，没了半点美丽模样。
这空中总是带着点小雪，不大不小的，落在人的发上，宛如白了少年头。
雪是不大，可风却是不小，正是这般，在风的诱惑拉扯之下，雪儿也变得不那么正经，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端是动人心弦，美不胜收……
“老王，你说这文人骚客为何喜欢冬天？又为何对这雪情有独钟？”一个青衣少年身骑白马，背负双剑，腰间还有着一个朱红色的酒壶，虽是有些许脱漆掉色，可是却多了几分厚重感。
老王闷闷不乐地骑着一匹黄马，马看上去有点老迈，起码步子是不快的，这老马的性子与老王却是有的一拼，懒散散的，若非是马上还有一个懒人，估摸着老马便当场躺着等死了。
马是老王自己挑的，当然，老王是一个不委屈自己的人，太烈的马不适合他了，他觉得那是年轻人的事儿，他已经老了。
见老王闷闷不乐地裹在羊皮裘里，板着脸，青衣少年自顾自地笑了笑，道，“马是你自己选的，这衣服也是你抢来的，这酒也被你喝完了，如今空空如也的酒壶悬在我的腰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王自然不满意，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人物，起码这些年走南闯北别人遇着自己都是供着的，咋如今到了这小子这里就成这般了？
穷？
所以让老王我骑马？老王我是要坐马车的人。
衣服？
这也好意思说，他可是亲眼所见，那肥的和猪一般无二的客栈老板堆着笑脸塞给了少年百万两银票。
老王很是不忿，可奈何毫无半点办法，所以只好闷闷不乐。
李宁然叹了口气，笑了笑，道，“不如到时候到了清水城我请你喝酒吧！”
老王不屑地看了一眼，道，“臭小子，你糊弄谁呢，你当我老王傻是吧，清水城可是出了名的茶都，喝酒？切……”
“清水城没有酒，但是总有一个地方有酒的是吧……”
李宁然笑道。
老王似是想起来了什么，道，“陆家的酒？”
李宁然眯着眼笑着点点头。
老王乐呵呵地笑着，毫无形象。
虽是换上了一身素净，可是人却依旧，放浪形骸。
马蹄声中，二人一路北上。
此处距离风云客栈已远，离威远镖局自然也是。尽管赵九州很想邀请李宁然到南河城威远镖局做客，可是他也知晓这断然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存了私心，这一路上北去南河城怕是不太平。
只是这些都是赵九州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李宁然有他要去的地方，至于北离乱不乱那是拓跋家的事。
至于那个“蜀中雁”李宁然倒是略感意外，因为唐雁秋走的匆忙，让李宁然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半夜便离开了，不知是防着李宁然对其下黑手亦或是还有着其他原因。
清水城，琳琅街上，雪落了一地。
李宁然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神色有些奇怪。
李宁然身后是老王，老王手中牵着老马。
李宁然叹了口气，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人头攒动，忽然之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接近年关，外出的游子也思乡归来，家里还有着年迈的父母以及贤惠的妻子，这样的生活夫复何求。
“哦哟，咱们李公子还感伤上来了，咋啦，此前老王我劝你回了大楚，你死活要来这破地儿一趟，如今到了这里后悔了，还是说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去看你那小媳妇儿，啊，哈哈……”
老王揶揄地调侃着少年，只是少年也不在乎。
少年沉默了一阵，还是抬步上山。
老王紧随其后，只是摇了摇头，笑了笑，他自然看出少年那点小心思。
李宁然没有过多耽误，步子很快，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所念。
陆家剑冢，四季阁。
门前两个青衣护卫，哈着气，神情懒散，若非是此处落雪天寒了几分，怕是更懒了。两个护卫闲谈着，看着天色，估摸着要交班了。交了班儿，回去喝点小酒，备上几个小菜，那日子叫一个舒畅，比之行走江湖，餐风露宿来的快活了不知多少。
前方渐渐地露出来两个人影，两个护卫顿时神情肃穆，打起十二分精神。待人走近，二人惊讶了几分。
“李公子？”
李宁然没想到二人竟然认识自己，他不知道的是陆灵儿早已交代过了，陆家上下谁还不知道李宁然。
陆家就一个大小姐，陆剑主的掌上明珠啊。
李宁然笑了笑，拱手道，“劳烦二位小哥替我禀报一下你家小姐。”
二人相识一眼，有些为难道，“公子，这个……”
李宁然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道“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个少年道，“也不是为难，而是小姐她不在阁中。”
“不在吗？”
李宁然若有所思。
“那陆剑主在？”
“剑主也不在，前些日子剑主带上小姐一同去了北安城参加十大宗门之比去了，估摸着要明年才能回来了。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在阁中住下，待小姐回来公子便可以见到小姐了。”
少年笑道，对于这个在陆家剑冢把少宗主打了的人他们还是认识的。
“是这样的话，我便不叨扰了，有劳小哥替我带句话儿，就说等她回来我再陪她去观芍药。”
少年相视一眼笑道，“公子真是个痴情种子，我们一定转达小姐。”
说罢李宁然便要转身离去，只是被一个清脆女声叫住。
“公子还请缓些……”
李宁然有些意外地看着面红气喘的女子，道，“你是春兰姑娘？”
春兰缓了口气，道，“劳公子还记得贱婢。小姐走之前曾料到公子可能会回来，而恰巧她不在，因此早些准备好了冬衣，若是公子前来便给公子，我已差人前去取了，此处天寒，公子若无急事不如随我进去一同等候。”
李宁然没有意外春兰得知自己前来，毕竟堂堂陆家剑冢十大门派之一，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算不得北离的地头蛇了。
李宁然想了想还是算了，若是陆灵儿在此的话他定然会去，可是陆百川几人皆是不在，去与不去便没什么区别了，于是索性在此等着。
春兰也没有再劝，她知晓自家姑爷这个怪异的性子，于是也在一旁候着。不过来人很快，一个与春兰年纪相仿的姑娘带着几个丫鬟走来，春兰走上前去，接过秋菊手中的包袱，向李宁然递了过去，道，“公子，这便是小姐为你准备的冬衣以及一些其他的物件儿。”
李宁然接过包袱，没有细看，只是很小心地捧着，仿佛怕掉了。
春兰、秋菊见此不由抿嘴笑着，秋菊嫣然道，“看公子如此小心翼翼，以后家中定是小姐做主。”
秋菊比之春兰性子活泼的多，胆子也大的多，二人是陆灵儿的贴身丫鬟，只是此前秋菊替陆灵儿办事去了，李宁然便只见了春兰。
春兰伸出手阻止秋菊的说辞，正要向李宁然抱歉。倒是李宁然止住了她。
李宁然听见秋菊的调侃只好苦笑，他摸了摸鼻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唐琉璃这个习惯他倒是学得了八九分。
秋菊笑得更开心了，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只是身上多了一份野性。秋菊和春兰截然相反，春兰是那种温婉女子，秋菊则是身上更多了一分陆灵儿那种俏皮还有一份野性。
李宁然只好苦笑道，“二位姑娘可莫要调侃我了。”
春兰板着脸对秋菊道，“别闹了，当心小姐回来扒你的皮。”
话虽狠，可是从其温婉女子口中说出却是无半点叱骂意味，只是秋菊也没在继续调侃李宁然，对于春兰的话她一直都听的。
李宁然摆了摆手辞别了二女，带着老王下了山。
身后秋菊还是没忍住又笑了，道，“没想到咱们姑爷脸皮子薄啊……”
春兰无奈地看着这个貌似长不大的姑娘，扶了扶额头，转身离去。
“春兰你等等我啊……快说说咱们姑爷和小姐……”
“要是小姐知道了不得打断你的腿……”
……
李宁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老王咳了咳道，“你这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李宁然没说话，只是平静地走着。
老王闲聊着，道，“我最烦你们这些说话文邹邹的人了，看我老王说话多直接，多简单，看看你们，酸不溜秋的，说得老王我直起鸡皮疙瘩。”
“那是你没文化。”
“切，没文化，老王我要告诉你老王我也曾是学富五车的探花郎？”
李宁然故作惊讶，道，“那我真是失敬失敬。”
老王很是受用地点点头。
“没见着你想见的人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李宁然淡淡道。
老王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
怎么说呢，李宁然心中还是有些失落，毕竟跋涉千里，最后只是一场空欢喜，难免有些失落。不过此行若是不走，心中必定纠结不已，如今到了，该来来了，虽然事与愿违，但是不还有一件冬衣可穿？
风雪之中，少年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