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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对于施粥有些好奇，前世在电视上看过，今生也想去瞧瞧。
县衙后门，官兵林立，维持着秩序。一个简易的帐篷里发出阵阵粥香，杨浩舔了舔嘴唇，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杨浩的前面是一位衣衫滥褛，蓬头垢面的妇人。嘴唇干裂，泛着血丝。左手拄着一根老树根，树根黑黝黝的，就像被舔过一样，泛着寒光，右手端着一个三缺口破碗，哆哆嗦嗦的半蹲在杨浩身前。
“这位大哥，施粥时要自己带碗！”妇人转头看了看杨浩，犹豫好久，才轻声说道。
“额……我没有碗！”杨浩尴尬的说道。
妇人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碗递给杨浩，从怀里掏出一块瓦片，用衣角擦了擦，继续端着。
杨浩下意识的接住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妇人掏出瓦片，才明白了这一切。
多年沉寂的心，在这一刻被融化了，眼角有些湿润，此时无声胜有声。
施粥速度很慢，队伍本来就接近百米，轮到杨浩和妇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县令千金刚开始还在旁边微笑着亲自倒粥，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人影。杨浩只看到了背影，一身粉红色的衣服，个头大概165公分左右，其它没什么印象。
粥是陈年的谷子夹杂着薯片熬制而成。杨浩只领到了半勺，刚盖住碗底，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净，清香可口，碗底也舔了好几遍。
妇人看起来经验丰富，瓦片里的粥轻轻舔了几下，就藏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用袖口遮挡住，生怕别人看见。
“大哥，你怎么能一口喝完呢？留点晚上实在受不了，可以舔一舔！”妇人语气有些责备，声音有些虚弱，断断续续的。
“没事，我扛的住！”杨浩笑着说完，把碗递给妇人，妇人并没有接过，转身朝远处慢慢走去，伴随着咳嗽声。
杨浩看着妇人晃荡的背影，心中沉甸甸的，这种感觉好久都没有出现了。
杨浩远远跟随着妇人，伴随着月光，就像两个幽灵，在街道蠕动。
妇人来到护城河桥下，借助微弱的月光，在河边洗漱一番，爬进了桥洞。杨浩从远处看，桥洞并没有多大，只是能遮风挡雨。
杨浩轻轻的来到桥洞边缘，端坐下来，仰望星空，点点繁星，就像妈妈的眼睛，一闪一闪，给寂静的夜空，带来些许温暖。
不知何时杨浩端坐着睡着了，没有梦，睡得异常香甜。
“大哥，大哥！”妇人早上起来方便，发现了端坐在河边的杨浩，赶紧喊道，几乎用尽了力气。
杨浩睡得死沉，根本没有反应。妇人用手轻轻放到杨浩的鼻孔，发现有呼吸，才慢慢瘫坐下来。
休息一会后，妇人蹒跚到桥洞，拿出一张破旧的草席，把杨浩围起来，坐在一旁，慢慢打量起杨浩来。
长长的头发，浓眉大眼，胡子黝黑光亮，脸皮红润有光，衣服虽然有些破烂，但是质地柔软，不是凡物。胳膊和裸露的身体，肌肉高高隆起，看起来强壮有力，脚上没有穿鞋，脚底布满老茧，但是脚面却光亮，脚趾甲粗壮浑厚。
妇人细细看完，心中有诸多疑惑，根本就不搭配。
妇人缓缓起身，从桥洞里拿出半截陶罐，盛满清水，放在三块石头一旁。从周围捡来一些干草和枯枝，放在石头中间，从怀中掏出火石慢慢摩擦，火星四溅，不一会儿烟雾缭绕，火光奕奕，把陶罐放在石头上，固定好。长一口气后，慢慢来到河边草丛，从里边捞出一个竹笼，竹笼里三条小鱼活碰乱跳，妇人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直接把鱼扔进陶罐，趴在地上使劲吹火。
鱼香打断了杨浩的沉睡，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杨浩起身揉了揉眼睛，才向四周张望。
“大哥，醒了？赶紧洗把脸，喝鱼汤，今天难得有鱼？”妇人微笑着说道，眼神终于有了光彩。
杨浩笑了笑，跳到河边，胡乱抹了几下脸，来到妇人身前。
“多谢妇人招待！”杨浩躬身说道，脸上充满真挚之情。
“不用客气，都是落难之人，不分彼此，能活一天算一天！”妇人苦笑着说道。
妇人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把陶罐直接递给杨浩，轻声说道：“条件简陋，大哥就直接用陶罐吧！”
杨浩并没有客气，端起陶罐，直接狼吞虎咽，灼热的陶罐在杨浩的手中好像没有温度。
“大哥，小心烫着！”妇人提醒道。
杨浩笑了笑，毫不在乎，继续我行我素，妇人看杨浩确实没有事，就慢慢喝起了自己的鱼汤。
“妇人，哪里人，怎么沦落到如此境地？”杨浩喝完鱼汤，不解的问道。
“大哥，奴家疆州人，边界争端，家庭破灭，逃难至此，大哥呢？”妇人语气并没有悲伤，淡淡的说道。
“我是卧龙山人，山里太苦，下山讨个生活。我叫杨浩，妇人方便告知姓名吗？”杨浩苦笑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叫何云云。”妇人还是淡淡的说道，仿佛一切都不重要。
“何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杨浩轻声问道。
“没有什么打算，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无牵无挂，能活一天算一天！”妇人终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杨大哥有有何打算？”何云云随意问道。
“我想去，找个工作，天天乞讨不是个办法？”杨浩轻松的说道。
“杨大哥身强体壮，找个营生想来不难，奴家先在这里恭贺！”何云云起身微微一礼。
“何小姐，我们能不能搭伙生活？我一个大老爷们，除了一把力气，啥都不会，还希望何小姐不要拒绝。”杨浩紧张的问道，特别害怕何云云当场拒绝。
何云云细细的看着杨浩的脸庞，脸色一红，慢慢低下头来，最后长叹一口气，慢慢说道：“杨大哥不嫌弃我拖累你，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奴家怎么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