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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神璧山半山腰崖洞中的火光亮了起来。
中年男人陆象山和名叫李天蜀的小家伙围在一个火光升腾的火堆前。
火堆上烤着一只面皮金黄的兔子,滋滋油光正从兔肉上缓缓溢出滴入火堆之中,火堆中的火光随即猛烈,崖洞中的景象顿时清晰了几分。
中年男人面容刚毅,身材魁梧。
他从火堆上取下兔肉,伸手从上面扯下一块肉送入嘴中,似乎是觉得味道有些清淡,又从一旁拿出装盐的竹筒子在兔肉上方抖了几下,雪白的盐粒从竹筒末端细小的孔洞中洒落。
兔肉又在火堆中炙烤了几个呼吸,等到表面的盐粒尽数融入金黄兔肉的油光之中,他这才递给了一旁的小小身影。
小孩儿年纪约摸七八岁,顶着一头略显杂乱蓬松的头发,稚嫩的小脸被火光印照的红彤彤。
从兔肉被烤得金黄那刻开始,小家伙嘴角那道银线就没断过,直到男人将兔子递到他的身前,他才闪动着那双大眼睛如梦方醒般擦了擦嘴角的银线。
“天蜀,吃了这只兔子,就该睡觉了,我待会儿还得去后山那边忙活,炉子里的火可熄不得。”
男人挥手拒绝小家伙递来的兔肉,用满是茧子的手理了理小家伙额前的头发,随即起身,向崖洞外走去。
“先生,我今晚……想去小木屋……”
身后传来小家伙的声音,男人身形我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向外走去。
“去吧。”
满脸油光的小家伙脸上笑意仿佛要溢出来。
崖洞外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今夜会下雨,明日崖下的水会比平时大些,是锻炼体魄的大好机会,明日早些到。”
崖洞里的小家伙闻言,顿时苦着一张小脸跌坐在地上,嘴里油光水滑、烤得恰到好处的兔肉顿时少了几分滋味。
借着月色,小家伙带着自己的小背篓一路下到了山谷深处。
一路上月色通明,哪里有半分要下雨的样子。
山谷底部,有一条涓长清澈的溪流,缘水处是低矮的灌木丛,此时夜已至,皓月当空,有无数的萤虫从溪流两岸升腾而起,被山间的风一吹,便在人高的青草野花间升腾。
小家伙蹑手蹑脚走入,用掌心托起一只只萤虫,朵朵荧光印照在他的眼眸中,像是颗颗闪耀沉浮的星辰。
半山腰上,本该去了后山的中年男人站在峰口处,身上衣服在山风中烈烈作响,看着山谷中那道奔来跑去的小小身影。
良久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
半夜里,果然夜幕遮星,倾盆大雨。
山谷中奔来跑去的小家伙自然没能躲过,逃也似的回了溪旁高处的小木屋,即便他速度足够快,但还是免不了一身湿漉。
小家伙在小木屋点上了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端了一条小凳子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木屋外的廊道里。
原本四野里荧光无数的场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昏黄烛光从小木屋的窗户中透出,小家伙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道道雨帘一直蔓延到远处。
似乎是心有所感,小家伙从凳子上起身,走进小木屋中吹灭了油灯。
再次回到廊道上坐下,这一次木屋外的夜似乎有了几分不同。
那些躲藏在野花垂荫处的夜之精灵再次显现出来,小家伙开心地笑着,又在廊道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困意来袭,才回到小木屋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微微亮。
小家伙关好小木屋的门,背着小背篓沿着山路向后山行去。
越过前山和山后的那道山缺,便已经能听到后山崖下那道声震大地的瀑布声。
临近瀑布的崖坪上,建有一座石头房子,石头房子的前方,有一张粗犷的石桌,两条石凳。
只是现在石屋外没有人。
离石屋越近,也就越能感受到那飞流直下的滔天威势,白色水雾自崖坪下升腾而起,却始终无法靠近石坪,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石屋和外界阻隔起来。
随着李天蜀走进那处石坪,一道道熟悉的锤炼声从石屋中传出。
还未临近石屋,便见石屋中一时光芒大作,一道红光自石屋中极速射出,没入飞流而下的瀑布之中。
李天蜀自然知道那道红芒是什么,他背着小背篓走进石屋,一眼便瞧见了正站在火炉前锤打的中年男人。
陆象山没有停下手中捶打的动作,而是继续有节奏的锤打手中的那柄剑胎,直到应有的锤打次数达到,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今日你的目标,是比往日多走三个身位,若是做不到,今晚就加练两个时辰。”陆象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先生,我一定可以做到。”李天蜀小脸坚定,放下小背篓,就要向石屋外去。
奇怪的是,明明一身匠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却被小家伙称中年男人为‘先生’。
一道白芒从瀑布中飞射而回,仅是刹那之间,便回到石屋之中,悬停于陆象山身前一尺处,通体雪亮,寒光彻人。
“若你能走出五个身位,坚持三息时间,我便给你一柄上好的剑胎。”
李天蜀急忙停住脚步,眼中炙热如火,兴奋至极道:“先生,你可是当真?!”
陆象山吹了吹剑身上残存的水珠,“不假!”
李天蜀五指攥成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小跑出了石屋,径直向崖下飞瀑而去。
石屋内,陆象山用手指轻弹剑身,“今日春尽夏至,便叫你‘春离’,如何?”
那剑剑身轻颤,发出清脆嗡鸣,似是回应。
“一步、两步、三……”
石坪靠近瀑布的一端,李天蜀一步步走入瀑布之中,口中默数着脚下的步数,每一步,便是一个相距一尺的青石石阶。
在此之前,他已经能在瀑布下前行六步,并坚持十息不倒,若是拼着耗尽体内灵气,他自信自己还可以前行一步。
但今日他必须必须在瀑布中前行至第十一步,才能赢得先生许诺的那柄上好的剑胎。
从第一步踏出,便有白练迎面而来,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抗拒,好在他早已熟悉此间水流,故而还算应对得当。
但他明显能感受到,今日瀑布中的水流相较往日大了许多。
“先生算准了我无法走出十一步,但我偏要走过去,我才不要等到七年后才能得到那柄剑胎。”
以前,每当陆象山在山中御剑之时,李天蜀总会缠着他要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但每次都被陆象山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后来实在是搪塞不过去了,陆象山只好和李天蜀约定,等到他十五岁那年,就送他一柄剑胎。
这是他在这件事情上第一次松口,但前提便是他今日必须得走出第十一步,坚持上三息时间。
“四步、五步、六步、七……”
瀑布中的人影被水流冲下了石阶,落入下方的黑龙潭之中,声势震天的瀑布声掩盖了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多时,一个浑身湿漉的人影从石坪下方的石道上走了上来。
然后很快又是周而复始的跌落、攀爬、跌落、攀爬……
每跌落一次,李天蜀体内用来抵御水流冲击的灵气就减少几分,直到第三次跌落之时,他已经能勉强在第八步台阶上坚持三息时间。
他小心翼翼保留着体内蕴藏的灵气,准备在必要的时候一鼓作气,冲上第十一步石阶。
而今每一次跌落,都是为了熟悉每一步石阶上的水流速度和冲力,虽然耗时耗力,但结果总归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在走。
午后在石屋中吃过饭,又休息了几炷香时间,李天蜀再次站在瀑布之前。
不过这次,他打算积蓄体内四成的灵气,冲击第十步台阶。
石屋里,陆象山看着李天蜀的身影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第十步台阶对于李天蜀而言意味着什么。
若是他不能突破现有的修行境界,那将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在他看来,小家伙至少还需要用一年的时间去准备才行。
不过陆象山又对李天蜀充满期待,这些年来,小家伙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当然,以小家伙的天资,他也不可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