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抓小偷

　　螃蟹，从古至今都是吃货饕餮们喜爱的美味之一。连一代诗仙李白（非刺客李白）都有诗云: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T市地处江淮之间、S省中部的里下河腹部，自古以来水产资源丰富，尤其是这红膏大闸蟹，脂膏丰满纯正、肉质玉白爽嫩、蟹黄晶红油润、入口鲜香溢甜，按品质和味道来说，丝毫不亚于世人皆知的“阳澄湖大闸蟹”。只是这红膏大闸蟹起步晚，品牌影响力不够，很多人尚不知晓。因此，T市政府花了很大的力气来building这红膏大闸蟹的金字招聘，而一年一度的“红膏大闸蟹节”便是当中最为热闹隆重的活动。
　　自然，和全国各地各色各样，鱼龙混杂的冠以“xx美食节”的活动一样，T市的“红膏大闸蟹节”也免不了成为各种地摊小吃和庙会游戏的大杂烩:广东人卖的昆明玉器，东北人整的新疆羊肉串，河南吆喝的陕西肉夹馍，虽然山寨气息浓厚，倒也是观者如潮，人山人海。
　　倘若是平时，心气高傲的冷艳自然不会来凑这种热闹。偏偏学校接到了上级部门的指示，要求全体师生都要利用周末时间去为“大闸蟹节”撑撑场子，壮壮人气。因此，从初一到高三，每个学生都领了一份“参观红膏大闸蟹节并写一篇不低于800字的观后感”的“圣旨”，蜂拥而去。
　　在高三繁重的学习中，难得能打着学校的幌子，公然出来浪，徐晓迪自然是甘之如饴。周六一大早便拉着四弟徐晓迅，飞奔到现场。徐晓迪先撸了两串山东汉子经营的土耳其皇家烤肉，饮了杯原产地安徽的英国伯爵奶茶，吃喝正欢，突然又对旁边的打气球起了兴趣。正要交钱拿枪，一把被徐晓迅拉住:
　　“老三，这种打气枪都是坑人的，不记得咱小时候被爷爷罚站的事情了?”
　　记得，记得。这种血泪史，徐晓迪自然是铭记于心。大约七八年前，两人还是上小学的年纪，有一次徐家大聚会，厨房里的醋用光了，一位婶娘便拿出一张十元大钞，让这小哥俩去大路口的超市买瓶五六块钱的镇江恒顺老香醋，余下的钱算作跑腿费。徐晓迪徐晓迅领了钱，欢欢喜喜地出去了。半途看到一群熊孩子围在一个打气球的摊子边上，一块钱打十次，打破五个气球以上就有奖品，打破十个奖励一辆玩具四驱赛车!
　　枪口离挂着的气球堆也就两三米的距离。小哥俩一琢磨，觉得也不难，于是一人来了十枪试试手气。“砰砰砰”!一梭子弹打完，但听得枪响，却不见气球破。
　　“老板，你这枪坏的吧?根本打不准撒。”小哥俩摇摇头，拿了两只圆珠笔的纪念奖，正欲离开。但见摊主老头诡异一笑，随手抓起一把气枪，单膝跪地，斜视，瞄准，“砰砰砰!”十连发，十连中!
　　哦!原来是姿势不对嘛。小哥俩恍然大悟，同样单膝跪地来了十发，十发之后又十发……直到最后拿了十只圆珠笔才想起醋还没有买。
　　回忆起后来被爷爷呵斥在寒风中站立一个小时的惩罚，徐晓迅依旧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徐晓迪倒是不以为然，目光看到气枪的一瞬间，那股熟悉的兴奋感又陡然升起。
　　“老板，连中十枪奖品是那个最大的维尼熊吧?”徐晓迪拿起抢，随口问了句。
　　“对，对!”长着一对八角胡子的老板乐呵呵地接过十块钱，麻利地装入腰包，“只要能十连发，这儿所有的毛绒玩具随便拿，当然，维尼熊肯定是最贵的啦。告诉你，这个是上海迪斯尼的限量版，外面要卖380的嘞!”
　　“好!”话音刚落，徐晓迪左手持枪，右手食指叩击，“砰砰砰!”
　　“老三，你，你开挂了吧？”
　　徐晓迅瞪着眼前几乎“全军覆没”的气球板，惊讶得哑口无言。
　　“高，高手……”八角胡子也吃了一惊:刚刚那十发子弹，至少打中了十三四个气球。此人真乃枪神也!
　　“这个维尼熊两位小哥拿好，慢走，哈。”八角胡子抱着包裹着塑料膜的玩具熊，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急。您先把气球换下，我还要玩一次。”
　　“还，还要打?”
　　八角胡子这下倒是有点慌了:这只维尼熊虽然谈不上380一只，但成本价也是50块以上的。
　　“恩。再玩玩。”徐晓迪又甩出十块钱，“不过立射难度太小，这次换个姿势吧。”
　　“砰砰——”
　　“好险!”徐晓迪站起身，走上前数了数被击破的气球——刚刚好十只。
　　看来跪射果然不是朱启南（2004年雅典奥运会男子十米气步枪冠军）的强项，幸好最后一下切换成了杜丽（雅典奥运会女子十米气步枪冠军）。”
　　徐晓迪轻声自言自语了两句，正在估算气球板的高度，看看是不是能来个卧射，突然“哐当”一声响，外面一阵骚动。
　　“抓小偷!”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但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黑毡帽男子从眼前飞身越过，两三秒后，又跑过一个身着耐克运动套装，身材修长的小姑娘。
　　“抓，徐，快帮我抓小偷……”
　　一个扎着马尾辫，面容精致的女孩弯下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娜娜，你也来啦?”
　　对于女神的突然出现，徐晓迅显得猝不及防，慌忙将咬到一半的土耳其烤大腰子背在身后，还腾出油腻的手来还理了理头发，只不过嘴角周围的一圈胡椒和孜然，没来得及毁尸灭迹，赫然醒目地杵在那里。
　　“刚刚，刚刚那家伙抢了我的包包，冷艳去帮我追了，你去，你去帮帮她。我，我实在跑不动了。”欧阳娜娜弯着腰，摆了摆手说道。
　　“好!”徐晓迅话音未落，徐晓迪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
　　抬腿的一瞬间，徐晓迪的脑海中早就如放电影一般闪现过刘易斯、加特林、博尔特这些短跑名宿在田径场上飞奔竞技的画面!抬腿，抡臂，呼吸，徐晓迪的步伐和频率与脑海中的superstars保持完全的一致，在人群中呼啸而过，转眼间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冷艳。
　　从奔跑的姿势、专业的服装和能连续追击小偷的能力来看，冷艳绝对也是个练家子。因此在看到徐晓迪从自己身旁“超车”的一瞬间，冷艳那副百年不变的高傲的脸上闪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徐晓迪也非常应景地扭头做了个经典的耸肩的动作。
　　也就在徐晓迪扭头耸肩减速的同时，前方的黑毡帽突然猛拉了一把道路右侧一个服装摊子——瞬间，一个约一米多高的不锈钢货架横在了徐晓迪的身前!
　　徐晓迪本想减速停住，但加速度太快，似乎一个“撞车”不可避免。电光火石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起跨腿蹬地，摆动大腿继续向前，脚尖向前，腾空!
　　刘翔!
　　一个潇洒的跨栏落地，徐晓迪越过障碍物，继续向前追击。
　　黑毡帽扭头看到刚刚一幕，着实吃了一惊，慌乱之下左右开弓，连续拉倒了几个卖小首饰和水果的摊子。
　　左躲右跳，闪转腾挪。徐晓迪如超级玛丽般跳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正准备来个爱德华兹（世界三级跳远世界记录保持者）的超级跳远扑倒黑毡帽，突然迎面飞来一个旋转的黄色大菠萝!
　　砰——
　　徐晓迪猝不及防，大菠萝正中胸口!
　　“啊!”
　　身后都徐晓迅和冷艳同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而徐晓迪本人，在这菠萝撞击的瞬间，却是跳起做了个“迎接”的动作!
　　跳起，胸部停住菠萝，在菠萝快落地的瞬间，徐晓迪抬头观察了下前方跑动的黑毡帽的位置，抬起左脚，抡起一脚势大力沉的“射门”!
　　罗伯特·卡洛斯（巴西球星，左脚大力任意球是其招牌动作）!
　　砰!
　　菠萝正中前方二十米开外的黑毡帽的脖子跟——黑毡帽闷声倒地。
　　“你丫的，让你跑!”徐晓迪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散了一地的水果笑着说道，“算你还有良知，没给我扔个榴莲。”
　　徐晓迪俯身正要捡起欧阳娜娜那只爱马仕的钱包，倒在地上的黑毡帽突然冲徐晓迪身后不停地比划着手势，似乎是“不要”的意思。
　　不好!
　　徐晓迪扭头的瞬间，赫然发现欧阳娜娜已被一个又黑又高的胖子狠狠勒住，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同时抵在脖子上。
　　“钱包，钱包扔过来，快!”
　　胖子左手死死勒住欧阳娜娜，右手恶狠狠地地挥舞着匕首。
　　居然尼玛还有同党……
　　“别激动，我马上把钱包，给你。”
　　徐晓迪缓缓蹲下身子，左手捡起钱包，右手佯装系了系鞋带，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笑着说道：“来，接着!”
　　在胖子反手拿刀，伸手向前接住钱包的一瞬间，徐晓迪右手大力掷出一个红色的小苹果!
　　咚!
　　小苹果带着强烈的旋转，狠狠地砸在胖子的面颊上!
　　Yes!Great葛瑞格·麦达克斯（美国棒球大联盟最伟大的投手之一）!
　　徐晓迪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在胖子捂脸倒地的瞬间，徐晓迅机警地一把拉过惊魂未定的欧阳娜娜，而冷艳也顺势一个飞脚，正中胖子的下身!
　　矮，矮油……
　　徐晓迪看着胖子痛苦地捂着下身倒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跆拳道前踢，这女人下脚也忒狠了吧?
　　“美女，你没事吧?”徐晓迪看着被保安五花大绑的两个毛贼，总算放松下来。
　　“我没事，谢谢你呀。你是晓迅的哥哥?”
　　欧阳娜娜搓着娇嫩的小手，一脸崇拜地看着徐晓迪说道。
　　“对，晓迅是我四弟。对了，他老提起你来着呢。”徐晓迪知道四弟对这个百花榜排名第一的同班美女爱慕已久。
　　“是嘛。她说我什么了呢？”欧阳娜娜蹦跳着往前一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这个，这个你直接问他好啦。”徐晓迪冲徐晓迅眨了眨眼——徐晓迅默契地点头会意。
　　“少侠，可别忘了两只维尼熊吆。”
　　目睹了刚刚徐晓迪神勇的表现，之前还正为客人忘了拿走奖品而暗自窃喜的八角胡子，赶紧主动抱出两只毛绒玩具，爽快地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咯，赶快拿走，带两个美女玩去吧！”
　　“好可爱的维尼熊，能给我一只嘛，欧巴?”
　　欧阳娜娜对着徐晓迪撒娇道。
　　“可，可以。”徐晓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徐晓迅说道：“刚好，你们一人一只好了嘛。”
　　“喂——”
　　冷艳突然一把抢过徐晓迅手中的维尼熊，依旧是板着一副高冷的扑克表情，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这个小熊不错，我也要一个。”
　　“好，好……”
　　徐晓迪想起刚刚那一下断子绝孙的跆拳道前踢，心中一阵悚然，慌忙点头答应：
　　“您看一只够么？要不，我再去给您打两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