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祖地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当朝阳方才印在初晨的露珠上时，莫十三和宁宁已经踏上了去太尘宗的路。
　　两人一边行着，莫十三一边向宁宁询问有关修行的事情，让莫十三对于修行和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譬如天地百族，人族独占东西南北以及中州五境。除了西境之外，每一境都是有着一个庞然大物管辖。中州及北境，乃是太古遗族中荣一脉立国之地。莫十三不清楚这太古遗族是什么意思，宁宁也没有给他讲这一点。
　　另外的两境则是在两个超然世外的修行宗派庇护一下。南境碧游宫，东境太尘宗。而他们现在，已经是在东境之内了。
　　莫十三道：“宁宁你知道这么多，你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宁宁走到前面，头也没回，道：“哪有什么身份，这些事你随便到一座城池打听打听都能知道。”
　　莫十三笑了笑，又问：“那你可知道太尘宗的山门在何处？”
　　“不知道。”
　　莫十三皱眉，道：“那我们这样没有方向的走，何时才能找到太尘宗的山门？”
　　“谁说我们没有方向了？”宁宁瞪了一眼莫十三，道，“翻过前面的两座山，就是东境最繁华的城池景阳城了。每十年太尘宗都会在景阳城进行入门初试，算一算大概还有七八日这一届的入门考核就开始了，我们只要在哪儿之前赶到景阳城就好了。
　　莫十三有些意外，道：“还有初试？”
　　宁宁笑道：“不然你以为人人都可以拜入太尘宗？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年龄不过十八，并且破入初境便算过试了。”
　　“那就好。”
　　莫十三松了一口气，他初出山野，对于这些事情委实不清楚。
　　宁宁笑道:“以我们的脚程，一日时间便可赶到景阳城了，倒也不必着急。”
　　此时​在距离莫十三他们数万里之遥的海外，有一座绵延千里，自海中拔起耸入云端的大山，这便是祖地。
　　莫寻虽是五境巅峰之境，却也还是奈何不得莫守义他们，最终被擒住。莫守义一行人兵分两路，莫怀忠带着莫寻回祖地，而莫守义则是继续追寻莫十三。
　　此刻，莫怀忠带着莫寻进入祖地一座辉煌的大殿中。一名藏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正等候在大殿的左侧的上位，神色间焦虑不已。这人乃是祖地族长之子，莫清河。
　　莫怀忠带着莫寻进入大殿后，莫清河急忙站起来，愣神盯着来人片刻后，快步走上前。
　　“大长老！怀忠，怎么能如此对待大长老，还不快给大长老松绑？”
　　莫怀忠面露难为之色。
　　莫寻笑了笑，道：“无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怎么变，清河。”
　　“这些年，大长老受苦了。”看着莫寻这张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莫清河心中五味成杂，便要着手给他松绑。
　　咳。
　　一声轻咳之声突然响起，莫清河呆了呆，转过身上，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人。
　　莫怀忠拜道：“族长。”
　　莫清河也是拜道：“爹。”
　　莫征，祖地一族的族长，莫清河的父亲。一身苍袍，虽然鹤发雪髯，却是满面容光，精神矍铄，和莫寻形成鲜明的对比。
　　莫征看着莫寻，道：“十六年未见，别来无恙，大长老。”
　　莫寻笑着，道：“托族长的福，这些年里东躲西藏，老了，不行了。”
　　莫征道：“若不是当年你走上歧途，你现在仍然是祖地的执法大长老。可惜啊，世事如棋，变化难料。”
　　莫寻大笑起来，言语中不无讥讽，“走上歧途，走上歧途？莫征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醒悟吗？当年若不是你愚朽不智，又岂会为祖地招至那一场横祸？”
　　莫征闻言失神片刻，然后冷然道：“老夫只是恪守祖训，是他莫镝锋，肆意妄为，藐视祖训，更是横刀向族人，他莫镝锋，是祖地的罪人。”
　　“罪人，罪人。哈哈哈哈……莫征，四十一岁，镝锋他四十一岁便破入恒心七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百年之内，他都有可能破入真仙之境。但是你，你亲手将这颗希望的火苗掐灭了，你才是祖地的罪人啊。”
　　莫寻笑着笑着，一抹老泪落了下来。莫清河和莫怀忠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插嘴。
　　莫征眉宇间微微拧着，许久，他挥挥手，道：“莫寻长老累了，将他带下去好生安置。怀忠将手中事物且先放下，陪着莫寻长老。莫寻长老年事已高，又多年未回祖地，就不要到处跑了，好好待在祖地颐养天年吧。”
　　这显然是变相地监禁了，莫怀忠作揖道：‘是，族长。’
　　莫清河道：“怀忠出行许久，只怕也是乏了，就让我来安置大长老吧。”
　　莫征点点头，道：“也好。”
　　等莫清河带着莫寻离开了，莫征又问道：“那孩子，还活着？”
　　莫怀忠道：‘活着。当日大长老拦下了我们，那孩子已然不知去向，不过守义已经去寻了。’
　　莫征又问道：“算算年月，那孩子也已经满十六了，应当是开启了气海，他的气是什么颜色的？”
　　莫怀忠摇摇头，道：“未曾见那孩子出手，不知。”
　　莫征喃喃道：“虽然镝锋的气是最强的黄金之气，可那孩子的母亲终究是普通人，他的气又能有多强呢？”
　　又吩咐道：“给守义传个信，莫伤了那孩子，将他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是。”莫怀忠便退了下去。
　　莫征失神地自语着：“或许，是我错了。”
　　这一边，莫清河将莫寻带到一间破败荒芜地庭院里，然后给莫寻松了绑，道：‘委屈你了，大长老。’
　　“镝锋他现在何处？”
　　莫清河呆了片刻，低声道：“黑泽之地。”
　　“黑泽之地……”莫寻满是沉痛之色，“糊涂，糊涂啊。”
　　莫清河道：“当年大哥几近入魔，在祖地大开杀戒，被制服后，就被爹关进了黑泽之地。大长老，大哥的孩子怎么样了？他的气……”
　　莫寻欣慰地笑了笑，“他很好，和镝锋一样出色。”
　　“一样出色？难道他的气也是……”莫清河震惊道，“看来确实是虎父无犬子啊，大哥后继有人了。”
　　莫寻道：“终有一日，他会回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荣耀的。那时你爹才会知道，是他错了，是祖训错了。”
　　莫清河默然，他不知如何自处，一边是他的爹，一边又是他的侄子。
　　他沉默了许久，道：“一路风尘，大长老也该累了，清河先行退下了。”
　　莫寻未理会他，莫清河作了作揖，然后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