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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酒铺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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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那名灰衣刀客正欲提刀起身时,却被一旁脸上带有刀疤的中年刀客给按住刀把,然后抛了个眼神,不容置疑道:“算了,不要节外生枝,吃饱了赶紧上路。”
  那灰衣刀客只好作罢,然后眼中带笑地再次看了看张若海,同时把手掌平放在脖子前,比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抹脖子手势。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战,而那灰衣刀客却是笑容玩味。
  但这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平民老百姓,想吓他张若海,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只不过,张若海越发好奇,这些刀客到底什么来历,看上去杀人如草芥啊。
  于是,张若海就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问旁边坐着的一位酒客,道:“嘿,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些刀客的来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张若海运气好,他开口问的这位老兄,江湖人称卖报小旋风,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内掌握各种消息,很多江湖传闻也都是出自他之口。真的假的,掺杂其中,再经过他加工一下,便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有些人有些事,在卖报小旋风的加工下迅速传播,人所共知。
  有些人甚至为了出名,甚至不惜花重金请他包装一下自己,然后加工一下自己的“英雄事迹”,从而扬名立万。
  卖报小旋风心细胆大,在大家都对这些刀客畏首畏尾的时候,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然后偷偷抬头看了眼那些刀客,确定他们没注意到这里之后,就开始他的表演了。
  卖报小旋风牛气冲天地说道:“小兄弟,你问我算你问对人了。”
  张若海故作惊讶道:“哦?怎么说?”
  卖报小旋风颇为自豪地说道:“不是我吹,这江湖上,就没有我卖报小旋风不知道的事情,就连这个悦来酒铺那个号称十里八乡无所不知的店小二黄小六,他知道的很多情报信息还都是从我这里听去的。”
  张若海道:“那还请这位大哥详细说道说道,那些刀客是什么来路?”
  卖报小旋风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了下周围,确定没人看过来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这些刀客,总共十八人,号称十八路闯王,劫富济贫,就连官府都忌惮不已,那个脸上带有刀疤的中年刀客,是他们的带头大哥,姓李,据说他杀人从来只出三刀,三刀之下定生死,所以江湖人称李三刀。
  话说,真正让这十八路闯王名声大噪,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他们不是十八路闯王,而是二十八路。
  隋阳王朝有一个附属国叫琉璃国,琉璃国每年都要朝贡一些金银珠宝给隋阳帝国,而三年前琉璃国朝贡给隋阳王朝的贡品,却被二十八名刀客半路拦截,那批贡品价值五十万两黄金。
  那次贡品被截,令朝野震动,隋阳皇帝盛怒之下,派出五百名皇家精锐军队,二十名大内侍卫,同时还派出三名大内高手明察暗访,合力围剿,最终在平阳郡一个叫落凤镇的小地方,将二十八路闯王团团围住。
  有人说,那天,为了二十八路闯王能突出重围,一向只出三刀的李三刀使出了神出鬼没的第四刀,在电光火石之间解决掉了最棘手的三名大内高手。
  也有人说,李三刀并没有使出什么第四刀,而是施展了一种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刀法,以一己之力,干掉了三名大内高手。
  不管怎么说,李三刀以一杀三,一战成名,他的江湖名声和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甚至有人将他拔高到能和江湖十大高手一战的地位。
  然而,李三刀再强,也招架不住对方人多,好在二十八路闯王个个奋不畏死,以一当十,终究是杀出了重围,却也因此死伤惨重,折损了十名闯王,最终变成了如今的十八路闯王,而李三刀脸上的刀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那些贡品绝大多少也都被追回了,但却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不翼而飞。
  有人说是被十八路闯王藏起来了,也有人说是被其中一个大内侍卫监守自盗,可谓众说纷纭,真相难辨。
  而从那以后,十八路闯王彻底销声匿迹,达三年之久,直到前不久,才有传闻说十八闯王重出江湖,如今看来,传言是真的。
  因为夜明珠价值连城,在隋阳皇帝的授意下,那些大内侍卫在这三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和搜捕十八路闯王的下落。”
  卖报小旋风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今年八月十五,也就是下个月十五,是陵安城凤阳王妃的寿辰,到时候凤阳王会宴请朝中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以及五湖四海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来给王妃祝寿。我猜,这十八路闯王估计也会去凑凑热闹的,虽说他们不一定有那个资格入宴,但龙蛇混杂,说不定另有一番图谋呢。”
  张若海问道:“凤阳王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还只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显然又问到卖报小旋风的专业里去了,只听得卖报小旋风神采奕奕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整个隋阳王朝,就两个异姓王,一个是平阳王,一个就是凤阳王。
  如果说平阳王是勤王平叛第一人,而作为南征北战,硕果仅存的凤阳王却是隋阳王朝有史以来,开疆拓土第一人!他陆续灭了周围大大小小十六个国家,是真正帮隋阳王朝达成隋阳帝国霸业的功勋武将。
  所以,凤阳王可谓极尽尊荣,甚至可以说是得到了除皇帝宝座以外所有的东西。在东南三郡,凤阳王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就连皇帝来了,都要客气三分。
  因此,这次凤阳王的王妃过生日宴请朝中四品以上官员,以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丝毫不夸张,至少配得上凤阳王的身份,有多少江湖人士和达官贵族想去,却还没那个资格。”
  也不知是卖报小旋风的话被偷听了去,还是恰巧那批刀客也在谈论凤阳王妃宴请天下豪杰达官贵人的事情,只见那个灰衣刀客嘴角翘起,满是不屑,甚至还听到他说:“哼,不就一个蛮子王妃的寿宴么,有什么好稀罕的,请我去还不去呢!”
  “你住嘴!不知道隔墙有耳吗?”那个脸上带有刀疤的李三刀严厉呵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管好你的嘴,要不是你这张臭嘴,我们能死伤那么多兄弟!”
  灰衣刀客头一甩,立马闭嘴,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不好发作。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店铺外一阵马蹄声,嘈嘈杂杂,响声震天。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除了为首一人身穿紫色麒麟服之外,其他人都是清一色身穿绯色飞鱼服,头戴青色幞头,腰束鸾带,脚穿登靴,腰间配着一把狭长的弯刀。
  看那一身装束,张若海心想,肯定是官家的人。
  果然,旁边的卖报小旋风一声惊呼:“竟然是大内侍卫!看样子,官阶还不低,至少五品,为首那人,估计有四品官阶了。”
  随后,那些大内侍卫尽皆翻身下马,动作如出一辙,铿锵有力,走进酒铺。
  一时之间,酒铺内剑拔弩张,仿佛连空气都开始凝滞,就连小嘬一口酒的声音,都如雷贯耳。
  凡是在场喝酒的客人,无不噤若寒蝉。
  如果说之前十八路闯王进来时,人们是畏惧,但还不至于怕到不敢说话,现在这大内侍卫一进来,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敢窃窃私语了,他们只剩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那些大内侍卫陆陆续续进入酒铺,却非常有默契地一个都不声响,只是将一道道冰冷刺骨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看得大家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张若海那一桌时,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线在张若海身上停留的时间至少有五秒左右,与其一桌的那就酒客个个坐立不安,瑟瑟发抖,腿脚哆嗦,心里一个劲地骂娘:“他娘的,早就说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王八蛋不是什么好鸟,他一来,先是引来江湖悍匪十八路闯王,现在又引来凶残无比的大内侍卫,这辈子的好运都用在今天了!”
  张若海当然也知道自己有点显眼,当那些大内侍卫看过来时,选择避其锋芒,要是这些大内侍卫随便给他安上一个土匪强盗的罪名,然后就地格杀,那就比窦娥还冤了,哦不,是比窦娥她妈还冤。
  良久之后,大内侍卫最终还是从张若海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然后选了几张靠近十八路闯王的桌子,坐了下来。
  从始至终,这些大内侍卫全程没有怎么看这十八路闯王,就像是老朋友一样,无需言语,心知肚明。
  而十八路闯王那几桌,各个也都出奇的安静,还是一如既往地吃菜喝酒,也没有什么交头接耳、闲言碎语,对于突然出现的那些大内侍卫,他们假装没看见。
  其实,张若海发现,当那些大内侍卫进入酒铺的时候,那十八路闯王就已经偷偷把手按在了刀把上,只是见那些大内侍卫迟迟没有动作,还都坐下来了,他们这才缓缓移开刀把上的手,但却依然靠得很近,一个个神色紧张,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轻松。
  毕竟,一个是官,一个是匪。
  这会,就连一向安之若素,见过大场面的掌柜都不淡定了,赶紧小跑出来,亲自去问那些大内侍卫需要点什么。
  那个为首穿着麒麟服的大内侍卫平淡地说道:“随便上点可以充饥的酒菜就行了。”
  掌柜的陪笑道:“那怎么成呢?”
  随后大声喊道:“小六,快,把十年酿的杏花酒抬几坛出来,给几位爷满上,再端几个好菜出来,好生伺候着。”
  “好嘞,这就去。”
  身穿麒麟服的带刀侍卫,显然很满意,从腰间掏出一大锭银子,放桌上,道:“不用找了,多出来的,就当是赏你的。”
  掌柜连忙笑道:“怎么能要你的银子,这顿算是我黄某人请各位爷的。”
  黄掌柜经营酒铺,有三不收。
  一是老弱病残的钱不收,毕竟谁都可能有老弱病残的时候。
  黄掌柜也是出生于穷苦人家,小时候父母双亡,是他奶奶一手抚养他长大,有一年适逢天下大旱,田间颗粒无收,他奶奶为了不让他饿死,不得已去一家财主家乞要一些粮食。
  那家财主是出了名的抠搜,名声不好,本以为他奶奶去了,会受人冷落白眼,可没想到,那家财主见他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还要照顾一个孩子,于心不忍,就特地给了他奶奶许多粮食,度过了那次饥荒。当他奶奶问及为何愿意给他粮食时,那位财主说:“世人都说我抠搜,其实我也曾落魄过,可又有谁能理解我当时的苦呢?我之所以愿意帮助你,是因为谁没有个老弱病残的时候,我感同身受。”
  从此以后,黄掌柜就将那个财主说的话一直铭记于心,也正是如此,他开酒铺三十余年,从不收老弱病残的钱。
  二是逢人落魄时候不收钱。别人落魄时候,送上一份温暖,别人必感激不尽,虽说不求回报,但很多被他接济过的落魄人士,在后来发达后,都会回来给他丰厚的回报,这也是他酒铺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就像张若海刚进酒铺的时候,表面上是小六被一阵好话给哄骗了,帮忙掏钱吃这顿饭,其实是掌柜的早已跟小六说过,对于身上刚好遇到没钱的,就且先不要,只要不是一直来吃白食的就行。
  还有一个,就是官家的钱,他从来不收,不为别的,就算是花钱保平安了。
  也正是有掌柜的三不收,他的酒铺虽不大,却是闻名整个凤阳郡,也没人敢来酒铺闹事,如果想闹,那就要问,那些受过他恩惠的江湖侠客、达官贵人、平民老百姓答不答应。
  带头的大内侍卫道:“黄掌柜,我来这也算吃过几回了,你都没有收我钱,你这次要是再不收,你不怕破产,我还怕别人说我们大内侍卫专吃霸王餐,要是传到皇上那里,我可百口莫辩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黄掌柜要是再不收,就是不识抬举了。
  黄掌柜笑道:“哪能啊,我是看你们办差车马劳顿,甚是辛苦,那既然裴大人如此厚爱,那我黄某人就却之不恭了。”
  这位身穿紫色麒麟服的年轻大内侍卫统领,姓裴,官居正四品,赏千户,是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人称裴千户,但因与赔钱货谐音,为他所不喜,一般人不敢称其为裴千户,只能尊称一声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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