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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童心拾遗录 / 第二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第二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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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快要被那夜空里奔流而过的厚厚云层彻底地遮了皎洁光芒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呼啸而过嘈杂的铜锣敲打声。
  只听得横沥港桥河岸边上有一个粗重的声音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喊叫着“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随着那一阵阵直击人心的呼喊声夹杂着重重的哐哐铜锣敲打声,村子里挨家挨户的灯火重新又亮了起来。
  童心一听到外头的呼喊声,他就赶紧从那张窄小的行军床上爬了起来。他披了件衣服就跑进了夜色里。
  等到童心跑到横沥港桥西边的河岸上的时候,那一大片的河岸上星星点点的都是人群举着手里的手机打出来的照明光线,其中掺杂着几道特别刺眼的小型手电筒亮出来的光束。
  停靠在横沥港桥头的是几艘装运砂石的船。船上的人听到呼救的叫喊声,他们也拿出平日里用惯了的探照灯明晃晃的大白光一下子就把整个西边的河岸都照得跟变天似得。
  河岸边团团围在一起嚼舌根看热闹的村子里的女人们更是一个个都是不亦乐乎的叽叽喳喳的凑着热闹。
  小孩子们更是肆无忌惮的一边追逐一边相互折腾着嘴里还时不时的呜哩哇啦的叫唤着。一时间这救援落水村民的抢救现场比那平日里最最热闹的集市上面还要更嘈杂喧嚣一些。
  只见村子里几个身强力壮游水技术最好的人,他们此时此刻正在那横沥港河水里摸黑瞎扑腾着全凭着感觉在找那个落水的人。
  从河岸边打到水面上去的灯光就像是纯天然的布满了西侧河道亮着光线的五线谱。那几个潜在水里扑腾着找人的忽上忽下的壮汉脑袋就像那最热闹的穿梭在五线谱上面的耀眼的音符一样,一声又一声的探寻着一个落下横沥港河水里的无辜生命。
  童心赶紧脱了自己的鞋袜和外套衣物,他急急忙忙的也想要跳下水去救人。突然童心那小身板被一双厚实粗大的手掌有力的拽了一把,他被吓得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王麻子在跟他打招呼呢!
  “童心,你这身子骨实在太单薄了!你赶紧把衣服和鞋袜穿好。你别下水去救人了。你是外地来的,你肯定不知道咱这儿的横沥港河水实际的厉害!
  这条河在大半夜里煞气可是重着嘞!所以夜里落水的人必须让咱们村里身体最壮实游水技术最好的人去救人嘞!如果换了村子里其它人去嘞,那纯粹就是添乱!
  谁也不想看到最先落水的人还没被抢救上来,那下水去救人的反倒让横沥港的河水给卷走嘞!你是真不知道咱们这的横沥港河水厉害着嘞!”王麻子一边把童心脱在桥墩子边上的衣袜递给他,一边还跟其它村民一样伸长了脖子往那横沥港河水里不断的张望着,“这到底是谁家不开眼的东西啊,这大半夜的落了水,这不是给咱们全村的人添堵添乱嘛!”
  “救上来啦!救上来啦!”只听得一个清脆响亮的喊叫声把这喜讯哗的一下就在人群里传开了。周围散落着的那些还在东家长西家短的唠着闲话的村里人马上齐刷刷的围到了救上人来的桥墩子底下。
  只见那探照灯这么明晃晃的一照啊,被几个壮汉拖上了岸的落水者早就已经喝饱了横沥港的河水,他的脸惨白惨白的还在一个劲儿的浑身抽筋似的打着哆嗦。那人的头上还裹着厚厚的浮萍杂草叶子,像极了一条刚刚从渔网兜子里掏出来的不死不活的胖头鱼。
  “哎哟喂!快瞧啊!这不是王麻子家的大宝贝儿子王铁锤嘛!这大晚上的他不在自己家呆着,难不成还是跑到那横沥港的河水里玩跑酷去啦!可是现在瞧着他咋就没了平日里的那股子威风劲儿了呢!”阿旺妈半分媚笑半分嗲声嗲气得在那儿叫唤了起来,“哎哟喂!这回下水救人,我家阿旺可是立了咱村里的头功啊!这王家的人要是明天没准备好那些人参黑鱼乌鸡蹄髈汤给咱家阿旺滋补滋补养养身子!我今儿把话就撂这儿了,往后我跟那王麻子和王家姆妈可就没完没了!哈哈哈。。。”
  王麻子远远的在人群外围听到那母夜叉阿旺妈扯着嗓子撂下了那么些狠话,他赶紧扒开密密麻麻的人群使劲儿得凑到那母夜叉阿旺妈的跟前去看个仔细。王麻子刚一拨开人群走到那最前头,他就看到平日里只知道玩跑酷的王铁锤现在正喝饱了横沥港里的河水,窝在那潮湿的烂泥地里呜啊呜啊的瞎叫唤着呢。
  王麻子刚一凑近他的大宝贝儿子王铁锤,就有那么一股浓重的酒气从那惨惨白的小脸蛋里呼呼的往外冒,王麻子被熏得头晕目眩的脑瓜子疼,连连干呕了几下。王麻子一边嘴里大声的呵斥着,一边解下他腰间的那根皮带。王麻子把那皮带牢牢的攥在手里,他上去就开始狠狠的抽起那丢了他老王家脸面的没出息的狗东西。
  只听得那噼里啪啦的一阵皮带抽打着身体的响声,村里人竟然像是看大戏似的卖力吆喝起来。围观的人群里除了那么几个跟王麻子家还沾上那么点亲眷关系的人纯粹就是意思意思的劝了他几句之后,其它的人也都只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要说这王麻子对他自己亲儿子下手可真够狠的,只见随着他挥舞手中的皮带的次数越来越多,那王铁锤身上被硬生生得抽打出来的血印子也越来越多。只见那王铁锤被王麻子打得满地乱滚,他疼得只能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使劲儿的抱着自己的头。王铁锤的嘴里一个劲儿的还大声喊着亲娘啊救命嘞!
  王家姆妈平日里也是真心疼她家的宝贝儿子啊,她在边上心惊肉跳的看着,她心里是真怕那王麻子下手没个轻重的,把她的宝贝儿子给打得如果十天半月的下不了床了,到时候在那病床前端屎端尿的脏活累活还是只能她这个亲娘一个人来忙活啊。
  村子里的人只要说起这王铁锤,大家伙儿都知道他是个跑酷教练。虽然平日里他做的那份工作根本也赚不到多少钱,可他算是这村子里最早一批接触到抖音小视频的玩咖。
  当时村子里的人第一次在抖音视频里看到王铁锤在那些造型奇特的实体建筑物之间极其轻巧灵活的爬来跑去酷劲儿实足的模样,大家伙儿都啧啧称奇甚至是连连夸赞那王麻子真是好福气嘞!他的儿子从此就是全国范围内都能叫得响名字的跑酷圈的大人物了!
  当时王麻子和王家姆妈两人的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比那春日里最艳丽的花丛还要夺目数千倍啊!那段时间王家姆妈心里可是每天都美滋滋的,她走起路来就像是踩着七彩祥云似的神气活现的。那会儿她心里真的就是盼望着她家的这个大宝贝儿子能够通过跑酷扬名立万,能够给她赚回来一座座大大的金山银山!
  直到后来王家姆妈才发现原来跑酷除了能够让她家的王铁锤在那个跑酷的圈子里拥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名气之外,根本也赚不到多少钱的。她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特别招摇的到处吹嘘她家大宝贝儿子王铁锤玩跑酷出了大名气的事了。
  王家姆妈眼下是再也不能任由这王麻子继续下了死手的去抽打她的大宝贝儿子了。只见她一个纵身飞扑上去就那么死死得把王铁锤护在了她自己的身前,只听见她嘴里还拼命的叫唤着,“哎呀呀!王麻子!你今晚要真把我大宝贝儿子给打死在这横沥港河岸上边了,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横沥港桥底下的桥墩子上!呜呜呜呜。。。不活啦!不活啦!”
  村子里的人听着这王家姆妈一声声的哀嚎着,乡亲们也都是些有眼力劲儿的都知道现在这王家两口子是开始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了!他王家的这出戏现在是真的唱到这节骨眼儿上了,那也该是轮到他们这些围观的群众戏份上场了!
  只见横沥港桥底下围观的那些村里的老少爷们只要是跟那王麻子沾上了点儿交情的,都合力一起搭把手拉开那王麻子。他王麻子手里那根都已经抽打得沾了血的皮带也被几个壮小伙子给夺了下来。村里的老婆子们也都围着王家姆妈说着些安慰人的好听话。
  过了十来分钟吧,就看到几个壮硕的小青年把从村集体卫生所里拿来的单架平放在了泥地上,他们这几个壮小伙可是卖了死力气了愣是把那一百八十来斤的王铁锤给拖到了单架上。
  一群人就那么乌泱泱的伴随着单架吱吱嘎嘎的晃动声朝着王麻子家的方向走了过去。再瞧那仰面卧在那单架上的王铁锤,他倒是像极了在战场上英勇负伤的小战士,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村子里的人看完了大半夜里横沥港桥底下的这一出闹剧,一个个意犹未尽的各回各家去了。
  第二天太阳刚要挂到半空里,农户们都扛着锄头提着农具赶着回家去吃午饭。大家伙就听到了那南边的农田里,有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婆子正在那松软的泥地里扭打成了一团。
  要说这整日里在地里干活的老婆子她们的手上可是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嘞!这老婆子们打架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大伙远远的就瞧见那两个人玩命似的扭头抱打在一块儿,她俩相互撕扯着头发、撕扯着衣服、抢脱着脚上的鞋子、相互抠着脸皮、还在往对方身上吐着唾沫,这一招一式可都是下了死手要把对方往那满是蚂蟥、爬虫、蚊子的幼虫、红线虫、水蚯蚓的大水沟子里拽拉着往下滚。
  只见那两个死老婆子在大水沟子里相互扭打翻滚得浑身都沾上了小爬虫,她俩的嘴里眼里都沾了污泥臭味儿,耳朵里都进了脏水了。
  大家伙都憋着劲儿在这儿耐心地等着这对打架的老婆子里任意的一个人被那大水沟子里的大蚂蟥吸了她身上的血了,等到她实在忍不住疼得哇哇直叫唤了,不得不抢先一步从那大水沟子里爬出来。那个提前爬出来的老婆子就是那个打架打输了的!
  这个打架打输了的老婆子从此就会被全村的人看不起,大家伙往后也都会明里暗里的嘲笑那个打架都能被人打得落荒而逃的老婆子。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打架打输了的老婆子就是全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至于那个打架打赢了的老婆子得到的待遇就像是那网游世界里打怪成功升级了的王者一样,今后在这村子里只要是有那女人扎堆的地方就不会再有人敢去招惹她!
  当天的太阳可是毒辣辣的,村里人在那田间地头都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了。他们的皮肤都被晒得又痛又痒的。这干农活的都是些力气活儿,是最容易肚子饿的。到了中午收工的时候,平日里这会儿大家都一溜烟的早散了。今儿是有这么一场好看的田间地头老婆子的打斗戏,换了谁也是舍不得错过的哟!
  村里人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往那大水沟子底下瞧着。这天也真是出了稀罕事了,这大水沟子底下的那两个老婆子都是实力派的打架高手!大伙就这么瞧着她俩在那水沟子里都使劲儿的撕扯着抱团滚成泥人了,可她俩就是没有一个人提早认输从那水沟子里爬出来的。
  村里人看着这两个老婆子打架打得是没休没止的也根本不是个事儿了。所以只得让那腿脚最利索的小孩子跑到村集体办公室里去把当天值班的妇女同志给请到这田间地头来。
  大家伙只等那值班管事的妇女同志到场让这两个打得也着实快没了力气的老婆子赶紧从那大水沟子里爬出来,再把这两人一块儿带到村卫生所里让那赤脚医生给两人浑身都消毒了。赤脚医生在两人打伤了出血的地方都涂上红药水,还给她俩都发了跌打药油和伤筋膏药,再让这两个老婆子都吃了那驱虫的药丸才算完事儿。
  当天中午村子里都传开了,说是这两个老婆子到底是为的啥打得架。有说是为了田间地头的鸡零狗碎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又有说是这两个老婆子往日里就结下了长久的怨恨了。
  说起那两个老婆子彼此仇恨的根源啊,还要扯到这两人里长相黝黑丑陋矮小的那个老婆子当年生孩子那会儿胎位不正,所以她当年就想请另一个老婆子帮忙去找找远房表亲家的关系给安排到市里大医院去生孩子,都说市里大医院的医生技术好医院设备也好,就算胎位不正难产也能够在生产的时候免去不少痛苦。
  可当时那位老婆子根本就没应承下这事儿。所以当年胎位不正难产的那位老婆子就只能在她们小镇上的卫生所里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孩子,当时她命悬一线差不多就快死在了那冰冷的手术台上。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这两个老婆子就开始了人前彼此说着热乎话,一转身就专门跟人嚼舌根吐槽对方身上的那些破烂事儿。她俩彼此给对方传的那些有的没的胡编乱造的似真似假的坊间传闻多得都数不清了。
  这么多年那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一直都是那些田间地头忙着农活的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日子久了,这村子里的人也都早就听腻了她俩嘴里传的都已经没了新鲜花样的那些所谓的坊间传闻。
  这两个老婆子从彼此相识开始,她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下了死手的拼了命的打过架!这回到底是为了点啥?这两个老婆子打架打到连最最不怕死的精神头都完全拿出来了。这到底是为了点啥啊!村里人没有一个能够看得明白这两个发了疯似的打架的老婆子背后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这两个老婆子打架的消息一传回到新村里,新村里的人才知道原来打架能打得这么声势浩大这么势均力敌的两个老婆子都是咱们一个新村里生产队的人。说起来这两个老婆子大家也都熟悉,一个是村东头的母夜叉阿旺妈,另一个就是沿着横沥港河岸西边住着的王家姆妈。
  当时童心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他是彻底傻了眼的。昨晚那母夜叉家的阿旺还在抢救王家姆妈大宝贝儿子王铁锤这事里出了大力气。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母夜叉阿旺妈还吆喝着一定要这王家姆妈给她家阿旺拿那人参黑鱼乌鸡蹄髈汤来滋补调养身子。当时那母夜叉还扬言只要是这王家没有照她的话去做的,从此她就算是跟这王家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了。
  童心暗自思量着难道是这母夜叉当晚从王家讹不到那些她想要的滋补品,所以第二天她就到田间地头去主动找了那王家姆妈,给她使了绊子捅出了惹事的茬子,然后她俩就在那田间地头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
  童心后来又转念一想,难道这次仅仅只是一场因为那母夜叉的吃货情绪不能得到满足之后,由她主动去挑事后引发的一场突发事件!?难道其中就没有别的什么更深的缘故了吗?
  童心这几天自从被那沾了黄色油漆的口琴和那张惹事儿的精致小卡片给缠上了之后,他时刻都热切期盼着可以马上把这烫手的山芋给抛出去啊!自从这沾了黄色油漆的口琴和那张小卡片出现在失物招领站之后,这村子里就失去了往日里的平静了。
  这短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的还发生了王铁锤失足落水,以及母夜叉阿旺妈和王家姆妈这两个老婆子在田间地头就能打上一架的事儿。
  昨晚河岸上的人都散了之后,童心一回到失物招领站里,他就看到一切都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满地狼藉。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地爬到了桌子上,他使劲儿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藏在房梁上的物件。幸亏那沾了黄色油漆的口琴和那张小卡片都还安安稳稳的依旧在那里头。他才放心的喘了一口大气。
  当时童心脑子里就特别拎得清楚事儿。他知道这回失物招领站被人彻底地翻成了乱七八糟的模样,这事儿是绝对不能让村子里的其它人知道的。所以当晚他就熬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把这失物招领站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切物品都按原先的模样规制的整整齐齐的。
  这些看似偶然的突发事件背后是否可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呢?童心现在是只恨他自己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了。他真的不知道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够顺利得到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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