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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余杭旧事 / 第七章 缘灭

第七章 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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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单位里的关系也不再紧张。老关和我还是没有多少交流。他对我的态度没有更亲近,也没有疏远,大概因为他还是想,在单位里维持以前的普通上下级关系。乱成一团麻的工地也被我梳理的井井有条。小马的进步很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啦!慌里慌张的给我打电话求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把原来我和商强跑工地用的越野车划给他专用。小马刚来的时候还像一个躲在妈妈屁股后面的孩子,现在他看上去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啦!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气质。这种气质让你想起西班牙的斗牛。他的头上似乎写着:别放我出来,出来我就要干翻这个世界!奇怪!明明他的相貌和穿着并没有太大变化。自信真像是DNA编译器,能使人脱胎换骨。对这种蜕变的追求的大概是写在每个人的基因里,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天道。所以人就该为财死,鸟就该为食亡!人就是一团欲望!无欲无求的人生我无法想象。可能我还是道行浅,还要继续人生的修行。
  我和庭芳的约会都改在各种商场了。因为我们在筹划婚礼啦!我们自己置办一个家庭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各种物件。没想到这个工程比我们公司做的高铁工程也不小。每个周末我们都早早的出发。披星戴月的满载而归,身上挂满了各种包装盒,包装袋,像极了走街串巷卖杂货的小贩。
  “明早来断桥找我”是庭芳发来的信息。
  怎么不去商场,又改断桥了?是重温旧梦,还是有惊喜?庭芳并没有回复。可能是夜深了吧,我也困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奔断桥。老远的看见庭芳站在桥上远眺,背对着我。朝阳给她整个人镶了金边。
  我来了!想什么呢?我并肩站在庭芳旁边。
  “分手吧”
  分手?我被震惊的,下巴都要砸到脚面了!
  为什么呀?
  “秦刚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庭芳说罢,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的平静。
  我愣在原地。
  “就是咱们相识的那一天,咱俩在电梯里救起的那个快递小哥。他来找我了,他不是什么送快递的,是你花200元从横店找来的演员。救护车也是你花钱找来的私营救护车!”
  庭芳这段话说的语速平缓,逻辑清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支支吾吾,手足无措。
  “我们从这里开始的,就从这里结束吧!”说罢转身离开,走的决绝,并没有再看我半眼!
  我没有去追她,任由她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没脸去追回她。我其实早就编造好了推脱的借口,只是我不想再欺骗庭芳,还是相忘于江湖吧。这个叫秦刚的人找我很多次了。他是来敲诈的。为了谎言不被揭穿,每次我都满足他的狮子大开口,甚至都没还过价!这次他越过我直接找到庭芳,看来是有人出了难以拒绝的高价。水越来越深了!
  老关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庭芳应该是没有把我们俩的事告诉她父母。我还是每天照常去上班,只是心不在焉。我不再去工地了,这些事完全交给徒弟小马了!我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时不时的下意识的看一下QQ消息,尽管我知道庭芳的QQ永远不会再响了!我开始反省自己。搞这么多事情,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就为了这个芝麻大点的官。我虽然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却失去了最爱的人,真是得不偿失!我到底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我是什么时候开始黑了心肠的。我分明记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懦弱的孩子,会为父母亲的操劳而落泪,会为不平事而仗义执言。可能是生活太艰难,自己太没用!家乡在一个绝望小镇的我只能选择出走。我只不过是想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垒一个自己的小窝。让这个小窝为我遮风挡雨。我每天像鸟儿一样飞出去,叼回来一点食物,给我的孩子。我来到一个叫城市的森林。我说我有真诚,我有的是力气,可是我却连门都进不去。回不去进不来的我,就是这样渐渐的把真正的自己,像丢垃圾一样丢进风里!于是谎言连着谎言,一步错接着另一步错。一失足就成了千古恨,回头时缺已是百年身!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长了。庭芳虽然没有告诉她父母,但是这样的事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迟早他们会知道的。到时我肯定还会被老关开除。我就这样等着这一天吧,我不想再争了,我有点累了!
  慵懒的午后,钟走的好慢。我盯着钟表的指针,一圈又一圈。我在等小伙伴们来找我玩,我们要去哈蟆河子。是的!我家附近有一条以蛤蟆命名的小河。通往哈蟆河子的小路笔直且长。路两边的杨树在空中握着手。阳光洒在杨树上,风吹过闪银光。平静而温暖的小路因我们的到来充满了欢声笑语。河畔是大片碧绿的野草。人在草丛中趟过,蛤蟆会像水一样溅到两侧!安静的只有风声的河畔,顿时蛙声一片。小伙伴们都低着头满地找蛤蟆,有的在兴奋的喊:我看见红色的蛤蟆啦,另一个不屑的回复:“红色算什么,我刚才看到蓝色的啦!”就这样一路趟着蛤蟆来到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小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入水中嬉戏。玩够了水,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然后爬到河对面的火车桥上。阳光烤的铁轨枕木烫脚,每个人都龇牙咧嘴的跛着脚前行。忽然火车鸣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家都争着躲进伸出桥面的小平台上。火车在面前掠过,车轮与轨道有节奏的撞击声渐渐变成了敲门声。
  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小时候,梦见最初的美好。我爬起来去开门,庭芳站在门外,低着头。
  “你还能接受我吗?”庭芳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当然能,你原谅我啦?”
  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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