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圣人

　　正午，南兴郡府。
　　接管南兴郡后，秦离才发现南兴郡的情况是多么糟糕。虽然李优非常想把南兴郡搞好，但是朝廷长期的赋税加上上缴的军粮。郡内百姓手里的粮食只能保证一家人不被饿死，几乎没有吃饱这种情况。
　　“唉”秦离忍不住一个叹气。
　　“兄长为何事叹气？”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秦离抬头望去，确是齐诚从外归来，遂说道：“我在担忧南兴百姓的食物问题。”
　　“哦？可否跟小弟说说”齐诚一听，一扫之前的懒散，向秦离询问详细情况。
　　“嗯，从账簿所说的情况来看。今年是历年来收受赋税最多的一年，光半年就收了去年一年的量。”秦离将账本的内容诉说给齐诚听，然后悠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有三个月就要过冬了，但按账本来看，百姓们家中余粮根本不可能吃饱。”
　　齐诚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直接道：“我刚才在街上走了一圈，见百姓们几乎个个面若土色，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没有理睬齐诚的话，秦离紧锁着眉头，忧愁道：“如今整合南兴郡原有的士兵，我军已有近两万人，军粮根本不足以支撑全军过冬。百姓们也是食不果腹，之前秋收的粮食大部分也已经被朝廷征缴，这可如何是好。”
　　齐诚略一沉吟，然后对着秦离说道：“兄长，弟刚在街头遇到一个奇人，周围之人皆说他是痴傻之人。但弟听了他的理论，顿觉眼前一亮。兄长何不随我一起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奇效。”
　　“当真。快快带路。”一听有可能解决当前的困境，秦离一把拉起齐诚的手就往外走。看着兄长召集的模样，齐诚哈哈一笑，任由秦离拖着他出门。
　　赵文是个痴人，虽说是个秀才，但读书人趋之若鹜的治国之论，他却视为糟粕。读书人梦寐以求的高官厚禄，他视为粪土。他从小就对如何改善生活十分有兴趣，于是博览群书寻求实现自己抱负的方法。
　　他父亲希望他苦读圣贤书混个一官半职。为了不让他沉迷于这种奇yin技巧之中，所有赵文的实验都会被父亲强行禁止，甚至命令家中仆人不得帮助他。
　　于是，赵文就往府外去寻找志同道合之士，可因为他所用的方法都让常人无法理解，所以根本没有人支持他。致使他到现在也只是偷偷趁着父亲不注意，实践了一小部分理论，而无法更进一步。而后家道中落，父亲也积郁成疾而死。他再也没有能力去实践他得到的理论。
　　赵文的事情也成了街头巷闻的饭后谈资，大家都笑赵文是一个痴傻之辈，不去想着作官，整天只想着这些不可能的事情。
　　赵文仰头呆呆得看着天空，怔怔的想道：难道我的理论只能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嘛。
　　“请问是赵尚玉公子吗”
　　搭话声从赵文背后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他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穿布衣的男子一前一后的站着，此时正细细的打量自己。这两人赵文认识，就是传说中的叛军头领，也是百姓爱戴的英雄。
　　“正是小生，不知秦大人和齐大人找小生有何指教？”赵文毕竟读过诗书，基本的礼仪和表情管理还是略懂一二的，很快向二人拱手回应。
　　秦离哈哈一笑，告诉赵文不用那么多礼，然后拉着赵文席地而坐，说道：“我听子商言说：「虽众人皆说赵尚玉痴傻，我却认为他的言论并非空谈。」所以，秦离特来请教。”
　　赵文听至于此，一时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说道：“大人谬赞了，大人想听什么，赵文一定知无不言。”
　　秦离随即客套了几句，然后跟随赵和进入了客堂。
　　刚进门不久，秦离便焦急的问道：“现在南兴郡粮少稀缺，百姓们余粮不足，食不果腹。不知尚玉可有解决之策？”
　　听出秦离话语中的迫切，赵文只是微微一笑，“大人莫急，听我细细道来。”
　　只见赵文站起身来，指着自家后院的围栏说道：“大人，这围栏中是什么？”
　　“猪？”秦离看着围栏中的猪，十分疑惑，然后问道：“猪有什么奇特吗？”
　　听到秦离发问，赵文开始问秦离解释道：“肉食大都以羊、鸡、鸭、鹅为主，辅以少量的牛肉和野味。而且这些肉食多为权贵才能享用，百姓和士兵除了少量的猪肉外，很少有其他肉食。一个成年人，一顿饭若能吃两斤的话，如果配以一定的肉食，他的饭量可以减少最少一半。所以，让士兵和百姓能有肉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粮食的消耗。还有吃肉的人身体绝对比没肉吃的人要强壮，若我们的士兵和百姓有肉吃，无论是打仗也好，种地也罢，就是修路、做工，也能更有力气。”
　　听着赵文款款道来，秦离若有所思，身后的齐诚眼神却散发出了精光。齐诚连忙问道：“尚玉可是想让我们鼓励百姓养猪？”
　　赵文点点头：“嗯。牛要耕地，马要作战和拉车，都不能随意屠宰。猪就不同了，只要佐料得当，就会肉味鲜美。重要的是，猪是杂食性的，无论是草还是肉，就是剩饭剩菜，它们也都能吃，而且还不喜欢活动。所以，猪相对于其他牲畜是便于饲养的。我已经做过实验，一般的猪从出生到可以屠宰，大致需要十到十一个月。后来我改进喂养方式后，只需要六个月，猪仔就可以长成大猪了。”
　　“六个月！！”秦离和齐诚惊得直直起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是近乎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啊。
　　愣神了一会，秦离率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急吼吼的问道：“尚玉如何缩短时间的？”
　　“其实我只是改进了喂养方法。现在养猪的百姓大都是放养，我则采用圈养，减少猪的活动，自然就长得快。同时每天定期清扫猪圈，保持猪圈的环境，也有利于猪的生长，而且，清扫出来的猪粪还是上好的肥料。最关键的是我在猪的饲料里添加了地龙，这才是让猪快速生长的秘诀。”
　　秦离疑惑的问道：“地龙？喂猪可以用地龙？”
　　“地龙喂养的猪，猪的生长速度就极快，六个月，就可以让大家食用了。”赵文点点头，对刚才秦离的问题做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对地龙进行了养殖。”
　　“地龙也需要养殖吗？”此刻的秦离犹如化身成好奇宝宝一般，赵文的每一个论点，秦离都有着刨根问底的趋势。
　　“对。地龙主要以泥土为食，它们生存在土地里，可以为土地松土，其粪便同样也是上好的肥料。可以让庄稼长的更加饱满，收成加多。再加上本身又可以作为猪的饲料，饲养地龙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赵文摇着头不停的讲述道，秦离和齐诚此时不敢出声，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句话。
　　“如此周而复始，南兴郡的余粮只会越来越多，百姓和军士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壮。”赵文结束了他的言论，看着还在回味的齐诚和秦离两人，低头恭敬的说道：“这便是赵文为秦大人献上的方法，不知可否入耳？”
　　秦离细细琢磨着赵文的话，越琢磨发现越有道理，不禁发出感叹道：“啊，尚玉真乃是大才啊。如果方法当真有效，秦某要为天下百姓谢谢尚玉的救命之恩啊。”
　　如果方法当真有效，依照这个循环形成有规模的产业，必定能吸收大量失去土地的百姓，而且能为他们提供生活来源。如果军中也开办这样的产业，那么，很多因为年龄或伤残而无法继续从军，同时后没有家人照顾的士兵也就有了安置的地方。那么在这个食物贫瘠的年代，百姓和士兵必然争相传诵兄长的仁德之名，为兄长效死命也。
　　想到这里，齐诚也被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折服了，想不到这个被街坊称为傻子的赵尚玉居然有如此才干。
　　“尚玉，可想任官，以你的才干，难道甘心在家中枯坐?”秦离见赵文才能非凡，起了招揽之心。
　　赵文犹豫了一下，比起做官，他更希望可以专心实验自己的学说，随即说道：“小生疏懒成性，恐不能胜任。”
　　似乎赵文的忧虑被秦离一眼看穿，秦离带着略蛊惑的语气说道：“就这一亩三分地，你能实验出什么？你若跟我一起，我派人帮你，整个南兴郡皆任你实验。”
　　“当真？”赵文不敢相信的看着秦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离的语气十分坚定。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此时赵文的脑中冒出的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因为这些年被轻视、被质疑，压迫的极深。今天第一次有人说会帮助自己，这个念头跟发了疯似得在脑中疯狂的繁殖着，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大脑。只见赵文眼含热泪，激动的跪倒在秦离面前，“赵文，拜见主公！”
　　之后，南兴郡开始普遍推广赵文的养猪论，因为秦离的声望，一时间家家养猪。而赵文又提出了一系列的农耕改革，使南兴郡在短短两月之内多了大批存粮，解决了秦离的燃眉之急。
　　至此，赵文用他的才干深深折服了军中将领和全城百姓，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敢瞧不起他，甚至为他取了个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