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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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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陈青云一行三人便已在小院门外,莫声秋独自站在远处。
  “云哥哥,涵儿要走了。”左涵红着双眼看着陈青云。
  陈青云心有不忍,上前拉着左涵双手,柔声道:“涵儿放心,待我学有所成定会去找你,到时候我们便再也不分开。”
  左涵望着陈青云的双眼默默地点头,抿着嘴唇似有千言万语。
  陈青云见状,忽然似想起了什么,“涵儿,我送你的口哨还在吗?”
  左涵闻言,自腰间拿出口哨,翠绿的口哨静静地躺在少女手心。
  “你想我的时候就吹口哨吧,说不定我在千里之外也能听见。”陈青云笑着说道。
  左涵轻声嗯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洁白的手帕上绣着一株玉兰花,“云哥哥,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亲手做的。”
  陈青云双手接过手帕,赞道:“真好看,涵儿真是心灵手巧。”
  左涵低着头似有些不好意思。
  莫声秋在远处咳嗽几声,“时候不早了。”
  左涵看着陈青云心有万分不舍,有泪水悄悄划过脸颊。
  陈青云轻轻为她擦拭,“去吧,等你治好身体,我就去找你。”
  左涵依依不舍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
  陈青云望着远去的剑光,挥了挥手,盯着手里的娟帕,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体香,那是玉兰花的味道,陈青云小心翼翼地将手绢收入怀中。
  先回临江城跟花姐道个别吧,此次前去天都峰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主意已定,陈青云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回家之路。
  剑光之上,左涵收拾好心情对着莫声秋说道:“前辈,涵儿家中还有爷爷尚在,我想回去看看。”
  莫声秋心里明白,若当初掳走她的真是城主府中的人,恐怕她爷爷已经凶多吉少,吕向阳向来爱惜名声,怎么可能留下把柄?
  暗叹一声后,莫声秋说道:“走吧。”
  调转方向,两人来到一处叫牛洼村的地方,左涵归心似箭,一路向自家跑去。
  “爷爷,爷爷,涵儿回来了。”左涵呼唤了几声,然而屋里并无任何动静,左涵心中奇怪,爷爷身体不好,平时几乎不出门,为何家里没人?
  此时一个打柴的老汉路过,“是小涵吗?”
  左涵转身,见是熟人,立即上前问道:“赵伯伯您看见我爷爷了吗?”
  老汉挑着柴禾,欲言又止。
  左涵见状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赵伯伯您快说呀,我爷爷他到底在哪?”
  “唉,你爷爷他…他十几天前就已经死了。”老汉苦着脸说道。
  “我不信,你骗人,爷爷虽然身体不好,但都是些小毛病,不会的,不会的…”左涵越说越大声,渐渐地哭了起来。
  莫声秋走上前轻轻地安抚少女,一脸怜惜地看着她。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一处新坟,这是左涵爷爷的坟冢,少女哭的肝肠寸断,当真是我见犹怜,待少女哭累了,莫声秋轻轻地走到她身旁,说道:“小丫头,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左涵抹了抹眼泪,轻轻点头。
  看着小丫头这副模样,莫声秋又忍不住道:“老人家若还活着,也不希望看见你现在这样。”
  在莫声秋的开解之下,少女终于跟随莫声秋回到村里,左涵现在的样子显然不适合继续赶路,便在此处休息一宿罢。
  陈青云自那日之后,便混在一处去临江城的商队之中,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到了临江,重新回到临江城的少年,感慨万千,这十余日恍若隔世。
  陈青云回到福安客栈,不等花姐发作,就一把抱住花姐,那哭的是稀里哗啦,说的是情真意切,“花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花姐本想骂一通解解气,但看这小子几日来确实受了不少苦,于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心,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不回来了吗,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陈青云见这招果然有效果,心中暗喜,哭的声音更大了。陈青云是花姐看着长大的,心里的小九九哪能逃过她的眼睛?察觉出陈青云雷声大雨点小,于是,一把推开他,劈头盖脸地骂道:“臭小子,连你花姐都敢消遣,长本事了是吗。”
  福安客栈又“热闹”了一晚上。
  第二天,陈青云顶着个熊猫眼,将自己连日里来的遭遇告诉了花姐,并且将要去天都峰的事情也悉数告知。
  花姐一时感慨万分,臭小子终于长大了,要去闯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了,倍感欣慰的同时,也有些酸楚,终归要走了啊。
  于是,接下来两日福安客栈画风突变,整日上演的是母慈子孝,陈青云乖巧听话,抢着做干活,花姐也不再打骂陈青云,整日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这晚,花姐拿着一个胖鼓鼓地小荷苞塞给陈青云,“拿着。”
  陈青云打开看了看,“花姐,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臭小子,这本来是要给你讨老婆用的,现在你出息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些也就用不着了。”花姐抹了抹眼角。
  陈青云心中十分感动,紧紧地抱着花姐。
  当晚陈青云写好书信,拿着行囊静悄悄地来到花姐房门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喃喃自语道:“花姐,臭小子要不告而别啦,这些年总跟你对着干,让你费心了,以后好了,再也没有人让你操心啦。”说完转身向大门走去,末了,又转过身,轻轻地说道:“臭小子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叹了口气之后便义无反顾地踏入漫天夜色之中。
  花姐静静地坐在房中,手里拿着陈青云写给她的书信,默默地出神。
  陈青云自进入望气后期以来,还从来没试过自己现在有多厉害,于是发足向南狂奔,星璇心经的特殊感知力,让他在黑夜里也能看清前路,仅仅三个时辰便走了两百多里地。
  此时天刚蒙蒙亮,陈青云寻了一处阴凉地方,打坐恢复元气,一夜的奔行,消耗不小。功行圆满之后,陈青云觉得体内元气又长了一些,活动了下筋骨,陈青云来到一处渡口。
  此处名为望夫江,本是临江的一条支流,沿着望夫江一路南下,便会进入大乾的最南边,青木郡,青木郡再向南便是绵不断地群山,天都峰便是其中一座。
  陈青云交了钱,上了一艘大船,船舱里满是商贾旅人,汗味极重,陈青云想了想,为了方便自己修行,还是多付了些钱,包了一个单间。
  用过晚饭之后,陈青云站在甲板上,吹着江风,看着夜色下的江水,无尽地星光撒在江面上,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也许是船在天上走也不一定。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面对宁静而又壮丽的风景,陈青云只觉此时心胸开阔,万般离别苦在这辽阔的天地之间又算得了什么?一时间忧愁尽去,思绪为之一空,沉浸在这无边夜色之中,陈青云的心境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隐隐觉得修为的瓶颈有了一些松动,但等他刻意去感知时,却又什么也没有,陈青云想了想,既然抓不住,便顺其自然吧。
  陈青云睁开双眼,看见船头有一位老丈也望着江水暗自出神,陈青云观其气度不凡,于是走过去,恭敬道:“老丈在看什么?”
  老人似乎才发觉有人靠近,捋了捋胡须说道:“年轻人,你可知望夫江的来历?”
  “愿闻其详。”陈青云拱手道。
  老人紧了紧衣衫,平静地说道:“曾经有一对夫妇住在这江边,男人叫铁柱,生得高大威猛,但为人老实,女人叫红惢,算不上漂亮,但贤良淑德,两人十分恩爱。”
  “可惜好景不长,时逢南疆蛮族入侵形势十分危急,于是朝廷下令征招民夫,充为兵丁,以解南疆战危,铁柱被征召入伍之后,红惢每天都来江边,一坐便是半天,后来战况吃紧,每场战争之后便会有人家收到恶耗,沿江门户尽悬白布。”
  “从那时候开始,红惢每次到江边都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传来了铁柱的死讯,红惢那日在江边哭了很久,最后抱着铁柱的骨灰,跃入这滚滚江水之中,后来战事结束,红惢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不少人慕名前来,为了纪念红惢的忠贞不渝,便为此江命名望夫。”老人的话语波澜不惊,听的人却已经痴了。
  世间真有这样痴情的人么?为了在一起连性命也可以不顾么?
  陈青云不禁想到了左涵,想到了少女那恬静地笑容,默默地想着她现在还好吗?
  “今夜说得多了,老朽道听途说,小友随便听听也就罢了。”老人再次紧了紧衣衫,转身向着船舱走去。
  陈青云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看着满江的繁星,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平日里在临江城混事,听得故事还少么,比这还凄惨的多了去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起来?
  陈青云四下看了看,夜已经深了,于是,他轻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绣着玉兰花的手帕,看了良久方才合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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