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风

　　2018年1月13日凌晨四点，风从趴着的电脑桌前醒来，刚刚不过睡了三个小时而已。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滴了几滴保护眼睛的药水，站起身走出房间，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厅来到了盥洗室。盥洗室三面是透明的玻璃幕墙，里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中间是个大大的按摩浴缸，躺三个人都绰绰有余，池子里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定时放好了水。风麻利的脱掉身上的睡衣，赤脚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凉凉的地面让他的脚底很舒服。来到浴缸前，他迈步跨了进去，然后躺进了水中，只露出了自己的头部，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
　　“按摩模式。”风轻轻说了一句。很快从风的身体下面冒出了许多的细小水柱并伴随着数不清的气泡。
　　“打开观景窗。”风舒服的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又说道。
　　盥洗室本来是大理石墙的一面，现在竟然瞬间变的透明起来，它自动地按照窗外的光线调节着透明度，以免外边太强的光线让风不舒服。窗外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在外边看这里仍然是一面不透明的玻璃幕墙。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脚下的远处大厦林立，纵横交错的宽阔马路看起来就像是蜘蛛精心编制的细细蛛网，川流不息的汽车几乎已经汇成了一条流动的丝带。再远处就是一片呈现深蓝色的大海，与浅蓝色的天空在极远处交接成了一条细线。
　　这里是市中心最高建筑——国王大厦的388层，也是最高的一层。为了买这套豪华公寓，风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过他不在乎，只要住的舒服、让他满意，花再多的钱他也无所谓。
　　风的本名叫凌风，自己有家电脑公司——说是电脑公司其实公司只有他一个人，公司的业务名义上是软件开发，而实际上他真正的身份是一名电脑黑客。他可以毫不费力地侵入任何他想侵入的网络系统，就算各个国家的国防部网站他也来去自由，而且不留下一丝的痕迹。对于风来说，世界上任何的角落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只要是他想知道的，而他采取的侵入手段就算是世界上再高明的网络高手都无法追踪到他的IP地址。
　　风的主要收入就是靠出卖情报资料，而找他的买家五花八门——个人、企业、黑手党，甚至许多国家的情报部门……因为风提供的资料都是非常重要甚至是一个国家绝密的资料，所以他的标价也不菲，最低的要几万美金，最高的一次他曾把一个国家刚研制成功的高端武器技术资料卖了两千万美金。
　　正因为许多的组织和国家可以从他这里买到各种秘密，风反而比任何其他的电脑黑客更加的安全。没有人或者哪个国家愿意动他，甚至就算知道了他曾经窃取了自己的秘密，也会当做没事一样。因为他的手段高明，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所以行内的人也都把他的姓去掉直接称呼“风”了。
　　沐浴完毕，风出了盥洗室，他光着身子来到了客厅那宽大的布艺沙发上坐了下来，用声控打开了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电视屏幕：画面一闪，一名漂亮的黑发女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
　　“……从国家安全部门获悉，近期有一些不明身份的武装份子秘密潜入了我国境内，其目的不详，如有知情者或是发现可疑的情况，请立即报警……”女主持人用机械式的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语调播报着最新的新闻。
　　风撇了撇嘴，对这种跟自己无关的新闻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换了几个台也都是无聊的健康，综艺等节目。关了电视，他站起身到厨房给自己弄了些简单的早餐，一边听着轻柔的音乐慢慢吃了起来。
　　前段时间他接了一笔生意，一个世界500强的企业向他购买了另一家竞争对手的一份商业策划书。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搜索遍了那家公司全球四十家分公司所有的资料库，甚至是员工所有的电脑，最后终于在一个秘书的电脑里搜索到了这份保密的资料。
　　对于这份商业策划书，这家公司是采取了极其严格的保密措施。除了寥寥几人知道以外，凡是跟商业策划书有关的资料都不允许通过网络传递，所有储存该商业策划书的电脑都不允许链接网络，哪怕是公司内部的局域网。风在这家公司所有的联网电脑终端都毫无察觉的安装了一个只有零点几KB大小的木马软件，只要发现了这份策划书，木马软件会自动截取并回传到风的电脑，就好像每台电脑旁都安排了一个人专门守候。
　　不过能够截获这份资料也算是风的幸运，守株待兔了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结果毫无所获。而就在今天早上，那部存着商业策划书的电脑链接了公司总部的网络约几分钟的时间——其实是总裁秘书从公司的资料库里下载了一个急需的文件，因为一大早要赶飞机所以无法回公司下载，而恰巧家里的另一台联网的电脑也瘫痪了。于是早已经潜伏在公司资料库里的木马软件几秒钟就搜索到了那份商业策划书，并下载到了风的电脑上。
　　喝完高脚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风舒服的闭上眼睛回味了几秒钟——对于酒他有个原则，要么不喝要么就喝最好的，刚喝的这瓶红酒是他花了五万美金从一个拍卖会上拍得的。心满意足后，他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客户的电话。
　　“资料已经到手，十点钟我在拉萨道的教堂等你。”简短的两句话说完，风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站起身，风走到了客厅一头的一扇白色的木门前，推开门，里面是一个衣帽间，上边是干净整洁的衣柜，下边是一排排的鞋架。他径直走到一侧的衣柜旁，从上面取下了一套白色的休闲外套和衬衣——风喜欢在轻松的日子里穿休闲一点的白色衣服。他又拉开下面的抽屉，在一排摇表器里挑了一块百达翡丽戴在了手腕上。精心的修饰了一番后，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乘坐高速电梯很快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风按了一下汽车遥控器，不远处一辆蓝色野马GT500的大灯闪了一下，像是正在欢迎主人的到来。拉开车门，风坐了进去，随即一阵轰鸣，汽车真就像匹野马一样飞驰而去。
　　……
　　拉萨道的教堂并不古老，顶多不过两百年的建筑，是用一块块坚固的石头砌成的，像一座中世纪的城堡一样矗立在这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上。教堂的整体应该在近期用白漆漆过一遍，非常的干净，甚至在冬日的阳光下都有点刺眼。高大的雕花半圆形拱门下，一扇门微微开启着，欢迎着这些来赞美主和向主来忏悔的人们。
　　风沿着石头台阶慢慢走了上去，来到了拱门下抬头望了望，塔尖上的白色十字架神秘而庄重。进入教堂，教堂大厅的两边是一排排的能坐几百人的座椅，现在里面没有几个人，显的十分冷清。正对面，耶稣的塑像身敷在十字架上，看着进出教堂的每一个人，表情冷漠，淡然。风来到了中间一排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默默注视着耶稣的雕像，虽然他不信佛、不信教，但是却很享受这里的宁静和庄严神圣的气氛。
　　风就这样默默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一个身影从后面走了过来。
　　“你好，风先生。”来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风侧头一看，正是自己要等的人，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龄，戴着金丝眼镜，皮肤白皙，一看就养尊处优惯了。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至于他的身份，风从来没有问过，对于这些他也不关心，双方只是一种买卖关系，顺利完成交易才是他的目的，况且这些利用非法手段获取别人秘密的客户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风没有多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交给了对方。那个人接过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掌上电脑，将U盘插了上去。很快，这个人的脸上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看了十几秒后关上了电脑，把U盘谨慎地放入了上衣口袋中。
　　“风先生真是太厉害了。”他说道。
　　“没什么。”风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钱呢？”
　　这个人微微一笑，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立刻把钱转过去。”
　　几秒钟后，风的手机传来了提示音。他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跟风先生合作很愉快，希望下次还能合作，不打扰了，告辞。”这个人站起身走向身后的大门。
　　风没有起身相送，心里想着事情——这笔交易做完了，他决定到夏威夷去度一个月的假。这里的冬天天气有点干燥，让风很不舒服，每年冬季的时候他都要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去度假。想到了温暖潮湿带着咸味的海风吹过脸庞的感觉，还有那像蓝宝石一样散发着迷人光泽的大海和曲线诱人的金发美女，风不由得微微一笑。
　　刚才的那笔交易足够让他像王子一样在那里舒舒服服的呆上一个月了。
　　风站起身，转身想走，这时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风诧异的看了看来人，一头黑色的短发，一米九左右的身高，比自己高一点点。眼睛深邃带点蓝色，而且还有点疲惫，脸型削瘦、冷峻，地域特征并不是特别明显——应该是混血人种。里面穿着黑色的毛衣，外边穿了一件黑色的皮风衣。
　　“风先生，请留步！”他盯着风的眼睛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风警觉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找你有笔交易要做。”黑衣人说。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风所有的生意都是通过网络接手的，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跟他谈，这让他非常的不自在。况且风知道这个人肯定一直在跟踪自己，自己的住所对方也一定了如指掌，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叫我杰克好了，”自称杰克的黑衣人好像看出了风的怀疑，“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跟你交易而已。”
　　风知道‘杰克’肯定不是这个人的真实姓名，不过对方既然不愿说，自己也不好挑明。
　　“对不起，我不直接跟人见面谈生意，如果你想谈就给我发邮件吧。”风回绝了他的要求，然后转身想从另一边出去。
　　当风刚转过身的时候，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个人足有一米九多，身体壮硕的像一头牛，古铜色的肌肤，黑色的短发卷曲着，留着络腮胡子。他拉开上衣的拉链，露出了腋下的一把放在枪套里的手枪。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风有点愤怒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有人用这种强迫的方式逼他做事。他猛地转过身，盯着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表情的杰克，“你想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杰克撇了一下嘴，露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别激动，风先生！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跟我们好好的合作。否则，‘雷神’发起火来，我可是拦不住的。”他指了指风身后的大汉。
　　杰克又抬起手拍了拍风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既然是交易，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事成之后我们会支付你五十万美金。”
　　在这种威逼利诱之下，风已经无可奈何，只能先顺着对方的意思，然后再做打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杰克见风已经妥协，微笑了一下，“坐下说。”
　　风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杰克也紧靠着他坐了下来。
　　“知道‘他’的信仰是什么？”杰克竟然指了指前面耶稣的雕像。
　　风一愣，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是……宽恕？”风试着回答，因为他不信教，所以对这些确实了解的也不多。
　　杰克摇了摇头：“天上的神认为世人都是罪大恶极的，我们眼里再善良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是该下地狱的……”
　　风对于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沉默着没有说话。
　　杰克见风根本没听明白他说的话，有点扫兴，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风，“知道这是哪里？”
　　风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国家储备银行。”说完，风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我要你……把这座银行安保系统的所有密码都给我找出来。”杰克不慌不忙的提出了他的要求。
　　“什么？你们难道要抢劫银行！”风被惊呆了：“我不会做的……那样我就成了共犯，会坐牢的！我……不会帮助别人去抢劫的！”
　　杰克冷笑了一声，说：“我们只是抢劫而已，而你却是个杀人犯！”
　　“胡说！我只是出卖情报给别人，顶多算是窃取国家机密和商业秘密！”
　　“是吗？”杰克睁大眼睛盯着风：“你虽然是只把情报卖给了其他国家，可是你知道得到你情报的国家怎么处置那些情报里提到的间谍、特工？——直接秘密.处死！你知道被泄露商业机密的公司怎么对待那些因为过失泄密的员工？——开除并通报行业纪律委员会，结果这些人就可能永远失去工作的机会而绝望的自杀！还有……”
　　风边听边低下了头，他之前没想过自己的简单行为可能会造成如此的后果。但是抢劫这种严重犯罪是绝对不能干的，只能先应付他们一下，然后再找机会脱身或者报警。
　　“好了……别说了，你说这些的目的就是要我帮你们。可是……我确实是无能为力，第一那里的安保系统是独立的系统不可能联网，第二他们肯定采取了生物技术安保措施——也就是指纹识别等门禁系统，第三他们内部的安保系统肯定不止一套，第四银行会定期的更换密码。而且据我所知，地下金库的每个库房都有三个指纹密码锁，必须由三个人同时打开才行。所以你们……不，是我们根本做不到。”凌风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把密码搞到就可以了。”杰克接着说，“另外……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他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递给了风。
　　风看到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应该是实时的视频画面，画面里的场景让风感到非常的熟悉——一栋白色的欧式小楼，院子里种满的花花草草正开的旺盛，这里显然不是在北方。
　　“这……这……”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呼吸变得急促，“你们……”
　　杰克从风的手中拿回手机，微笑地看着他，“怎么样……要不要跟你的父母打声招呼啊？！”
　　“不……不用了。”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长椅上。
　　“至于怎么得到密码……你自己想办法，有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找我，给你五天的时间。”杰克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给了风，然后站起身和‘雷神’两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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