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暴怒

　　绿色的浮藻爬上了海岸，离开了压抑的梅根庄园，承欢话络绎不绝，把刚才的一肚子不快化为碎碎念。
　　“切断的三十多枚凯尔银币不知道商行能不能补偿，那些钱都足够去四五次混浴室了，买些廉价水昌花都能铺满店子外的花蓝了。”
　　承欢一脸可惜的看着茶壶，却并没有看到茶壶的脸色因为银币损失有什么变化，语气更加悲呛。
　　“啊啊～那些钱都足够坐着电车在白炽城转悠两三圈了，都能离开白炽城走上好一段路程了。”
　　港口已经围着上百人，阿提亚斯审问着水手。茶壶本是不想到前面风暴的中心，奈何身子矮，在后面看不清。
　　“让一让，请让一让。”
　　茶壶一个劲朝前钻才从人群中透出个脑袋。
　　阿提亚斯自始至终没有透漏他的身份，但是有着一旁花边神吏教徒陪衬，加上城主在后默不作声，港口的众人自然将阿提亚斯认成这里话事权最大的人。
　　神吏教会是凯尔萨斯国的审判所，治安的事都会由他们判善恶。而奥贝尔城主，更多的是负责白炽城的发展与各地进贡，是无权干扰神吏教的审判，但事件的最后的会提交由城主来宣判定夺。
　　阿提亚斯此时脸色并不好，哪怕他再三严问，也没有水手透漏空船的任何信息。
　　仿佛没人看到空船的掌舵手与水手，没人用餐，没人知道出海的航线。
　　城主缓缓朝着港口中央走去，水手们表情显然放松了些，话语也不见之前的紧张。
　　“城主，我们是真的从来没见过那艘船下来过什么人。”
　　“我们战战兢兢从来没做过什么祸事，不会入狱吧……”
　　奥贝尔城主比划着噤声手势，安抚着他们的心情。
　　奥贝尔朝着阿提亚斯摆手说：“你大可不必为难水手，你要的空船就在眼前，我甚至可以把空船划分给你，随你折腾。”
　　“请！”奥贝尔此时显得礼貌随和，邀请阿提亚斯上船。
　　茶壶看了一眼四周，每个人表情都很奇妙，但是令他印象深刻的梅根却不在港口。
　　“在板子上可别害怕，掉进海里身上有好几天的腥味，我可不……”
　　跟着阿提亚斯身后，承欢拎着茶壶走向船只甲板，依旧在一旁抱怨，但是当茶壶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起，承欢的话语停顿在了不该停顿的地方。
　　“这……这是什么嘛。”
　　港口岸边，一个水手唠唠叨叨指着空船害怕的忍不住朝后跑去。
　　灰色的烟雾笼罩了港口的空船，进入烟雾的人如同卡带的黑白相机，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神空洞。
　　茶壶看着承欢以及周围人的模样，如果不是胸口上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信仰的波动，那早就拉着承欢去找白炽城的医生了。
　　茶壶感受着另一股更为强大的揉杂到一起的信念冲击着信仰之石，那股信念冲击使得茶壶脑袋疼痛不止，脑袋的青筋鼓涨，头晕看的四周总是带着一股子黑色不清晰，身体里有种没由来的烦躁。
　　甲板之下的货舱总有一阵阵吸引茶壶的声音。
　　牵牛花开在了白炽城的港口，一身黑袍的骷髅站在黑色雾气的边缘，目光透过雾气看着里面的场景，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骷髅伸出手看着掌中的几块碎小晶石，这是茶壶掉落的信仰之石的角料。
　　看着雾气，骷髅自顾自的念叨：“进化了一次吗，回收起来还不算麻烦。”
　　没有任何的声音，甩了甩火折子，透过桌面煤油灯微弱的亮光，茶壶看着墙壁上凌乱未干的手掌模样的水印。
　　船只第二层摆放的家具显得陈旧，许久没人坐的沙发铺满了灰尘，桌面上杯子里不知何时的水显得混浊发臭，地面上的灰尘有不少凌乱的脚印，正中央手臂大小的奇异雕像摆放在一团火焰跟前。很多出海的船只都信奉古神。
　　呢喃的话语越发清晰，茶壶随着地面的脚印，拉开掩盖第三层入口的木板。
　　呢喃的声音正是第三层传来，铁盆里燃烧的柴火早已熄灭，一旁的木板发霉透露着一股子死气，钨丝燃烧殆尽，惨白的灯光下数只飞蛾也打不起劲来。
　　尸体的腐臭冲入茶壶鼻中，无数裸着身子的人躺在地板上看着茶壶的方向。
　　流民和奴隶大多被马尾藻编织而成的绳子捆住了手脚。
　　巴波塔！巴波塔！巴波塔……
　　干瘪的身躯的老人无力的唤着神吏教主的名字。
　　妇女捂着孩童的眼睛哭泣，几个孩童的嘴里还留有从尸体上撕下发臭腐烂的肉糜。
　　饿死的人倒在地上，活着的人啃食躯骨。
　　浓重眼袋与两千多个活下来的执念凝聚而成的信仰撕裂了茶壶的脑袋，暴怒的魔鬼撕开了茶壶的念头，占据了身体，船只被磨碎，无数的血液飞溅，只剩下茶壶的吼叫，与孩童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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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板子上可别害怕，掉进海里身上有好几天的腥味，我可不想带着腥味回店铺，那样会吓跑店里吃东西的人。”
　　承欢的唠叨在茶壶耳边响起。
　　回过神来的茶壶看着一旁说话的承欢，愣了愣，忍不住四下打量。
　　茶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这里……是甲板上？”
　　“你弄什么糊涂呢，甲板都不认识？我们刚上船呢。”
　　刚才的一切太过真实，承欢的话反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不可信。
　　四下打量的茶壶一下子看到了港口上黑袍下的骷髅，绿色的眼睛与他对视。
　　看到骷髅的那一刻，茶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现在才是真实的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黑袍缓缓走上甲板。
　　“我也看走眼了吗！难怪宫尺会将信仰之石给你，她知道你是暴怒。善之石不适合你，将信仰之石给我。”
　　茶壶没有拒绝的将信仰之石递了去，抬头看着骷髅，问：“那我适合什么？我不想再看到刚才的一幕幕。”
　　骷髅说：“不想看到，我也不想看到，所以我遭受反噬佩戴着贪婪。你是暴怒，佩戴上暴怒之石你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