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撞枪口上

　　01
　　一到炎炎夏日，骄阳镇整个城镇柏油马路上烤得软软地，踩上去还有点粘粘的感觉，街道上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柏油味，这个大中午的，除了偶尔有卖冰棍雪糕的路边叫卖，很少有人在路上走，其他人都在家里吹空调睡午觉。
　　“别跑！给我站住，再跑我就开枪啦！”三个警察在后面骑着摩托车追。警察不管有枪没枪都喜欢用枪来吓唬人，何况这三个民警除了警棍根本就没有配枪。
　　前面两个光着膀子有纹身的人在跑，从满脸的青春痘来看应该都未满十八岁，但身材发育很快体力一点也不比成年人差。这两人在柏油马路上疯狂地奔跑，身上装了马达似的，在马路两旁左闪右躲。
　　只可惜这是一条大路上，除了店铺根本就没有其他小路，在一条笔直的大马路上和摩托车进行马拉松那是等于自讨苦吃。
　　“你还跑，站住！开枪啦！”警察除了喊开枪就没什么别的招，一路开着摩托不紧不慢得跟在后面，呜呜的马达声像皮鞭一样催促着前面这两个少年快跑。
　　这时候一个男孩骑着自行车迎面骑过来躲避不及，与其中一个逃犯火星撞地球，男孩也从车上摔下来人仰马翻，书包里的书撒了一地。那个逃犯也撞倒在地，从地上还没来及得爬起就被警察摁在地上。这时候另一个逃犯哪里还管你什么江湖义气，继续逃跑才是首要任务。
　　没多久，只怪这条大马路太长太宽，另一个逃犯和摩托车拼马力之后身心力竭也立刻被逮住了。其中一个逃犯狠狠地瞪着那个男孩。那个男孩被身边的同学搀扶起来，关心地问道：“吴应光，你没事吧！”吴应光看那逃犯的眼睛冒着凶光，被盯得有些发颤，眼神恍惚中说着没事没事。
　　那个被撞倒的逃犯叫汤建华，他把怨气都撒在这个骑自行车的男孩身上，威胁道：“吴应光！好，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你给我老实点，被我逮住了还敢这么嚣张！”其中一民警把汤建华的手臂背过来，掏出手拷，顺手就给拷上，“我叫你跑！跑的比狗还快，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在外面胡搞瞎混，看你能跑多久？你倒是给老子再跑呀！”
　　两逃犯的汗渗出来，渗到全身像涂了一层油，在阳光下闪着老油条的光。汤建华和卢伟两人体力再好，跑这么久终究也是人肉马达累得不行，双手被戴上手铐，坐在摩托车上喘着粗气，押回派出所的路上引来不少路人观看，汤建华还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02
　　骄阳镇的人口不算多，只要周围有什么人犯事，很快全镇都知道。中午是老民警冯孝光和刚入职的李细宝和另一位同事晏朝光出警，把汤建华从大马路上抓了回来，他俩因打架斗殴试图逃逸被押回来现关在小黑屋里，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的家人，就来了两个中年男女，一前一后走进派出所。
　　男的先开口说话：“我是来保证金的。”
　　女的跟着也说：“我也是。”
　　冯孝光瞄了两人一眼：“你们来保谁呀？”
　　男的说：“我是汤建华的爸爸。”
　　女的说：“我是卢伟的妈妈”
　　冯孝光望了一眼这两位家长，桌上一沓文件里抽出两张表来：“你们知道你们儿子犯了什么事吗？先填这两张表。”
　　汤父看了一眼表格说：“小孩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打死这臭小子！”
　　冯孝光说：“小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他们两人可是属于非法群欧故意伤害他人罪，现在受害者还躺在医院呢！”
　　汤父陪着笑脸，递了一根烟过来：“警察同志，你看能不能宽大处理呀！”
　　冯孝光推掉了香烟，指了指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牌子说：“宽大处理就是你们赔人家的医药费误学费营养费，回去好好教育你们孩子，年纪轻轻就争强斗狠，你们现在撒手不管，以后就是社会替你们严加管教。”
　　汤父卢母在一旁连连点头，说着两人分别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小心翼翼得塞到冯孝光面前：“这个您收下，一点是小意思。”
　　冯孝光怒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公开行贿罪加一等。”
　　两人赶紧把拿着钱的手缩了回去，央求道：“警官，你看就是小孩间的打闹，那个小孩能伤到哪里去，对方又是医药费误学费营养费，这不是敲诈吗？您看，能不能把我们孩子给放了，算交个朋友，改天再请您吃个饭。”
　　冯孝光忍着怒气，见过不懂法但没见过这么不懂法的家长：“我告诉你们！打人本身就是不对，如果你们把打架斗殴当作孩子间的打闹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就是纵容包庇。你们小孩走到今天这地步，你们家长也有一半原因。”
　　卢母开始走温情：“警察大哥，你说的对！我们养个小孩也不容易，那混蛋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我打死他，让他以后再也不犯错误啦！”
　　冯孝光早已见惯不怪，直摇头说：“什么样的家长就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一遇问题就拳棍相加。如果你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请你们把资料填了，交上保证金，该赔的赔，该道歉地道歉。”
　　“您这样说就不对了，照我看，那个受伤的小孩家庭不就是想敲诈我们多赔点钱吗？我就是把钱扔到河里都不给他！警察同志，我们把营养费和误课费给你，我就不想赔多点钱给他，我就是把钱捐给公安局都不赔给他们。还住院！这一下我一个月工资白拿了，这不知那家人怎么想的！”卢母开始有点耍泼。
　　冯孝光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面坐着的李细宝过来安慰师傅不要动气，严肃地对卢母说：“请你注意你们的态度，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蛮横耍泼的地方！我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儿子打伤的可是我们警察家属，没有告你们小孩就算不错啦！”
　　汤父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警察家属？谁呀？”
　　李细宝看了看冯孝光说：“就是你们眼面的冯叔。你们儿子就是打伤了他儿子！”
　　冯孝光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你就是把钱扔进了河里，也要赔我儿子的营养费和误课费！”
　　这一男一女算是撞枪口上了，没敢再说什么，赶紧一个人掏了四千，领着自家的儿子离开。临走时，冯孝光指着汤卢两个人说：“我可是警告你们两个，如果你们再敢动我儿子冯梓豪一根寒毛，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父母都救不了你们！下次抓到你们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走出门口，听见卢母戳着儿子的脑袋念叨，你这个混球，书不好好念，学人家打架，别人不打，偏去打警察的儿子，要是再闯祸，把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