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父亲的信

　　月明如镜高悬夜空，皓洁的清辉掩盖了四周的星光。
　　趁着大多数人都在沉睡的时候，夏无天悄悄越过无人把守的后山，偷偷溜进夏家，来到自己房中。
　　“噗嗤，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真是和做贼一样。”太墟空间中，传来墨幽略微戏谑的调笑声。
　　“闭嘴吧，要不是你把我莫名其妙地把我拉进太墟空间，我哪需要连回趟家都如此小心翼翼的。”心神转了转，夏无天没好气地回怼道。
　　换上一身合身的衣衫后，夏无利迈着沉重地步伐地走出房门，打算前往父亲的房间，把那些蕴含父子美好回忆的东西，收藏起来。
　　凉风吹动着小路两侧的灌木，低沉的沙沙作响声，似乎又给夏无天沉痛的心平添了一丝阴郁。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过了五六个路口，不多时便停了下来。深吐一口气，夏无天抬头望向这座夏家内最气派的府邸，眼角微微泛起了红色。
　　气派的府邸大门之上，横挂着一幅略显破旧的牌匾，其上龙飞凤舞地绘刻着“族长府”三个大字。
　　这座气派的府邸，便是夏无天的族长父亲平时居住之地，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再那里了。
　　“小少爷，请节哀。”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从大门处传来，打破了夏无天的出神，原来是族长府的侍卫，正低着头拱手道。
　　略微沉顿，夏无天强忍住眼中的悲痛之色，低沉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要去父亲的房中看看。”
　　和几个侍卫打了声招呼，夏无天便踏入族长府，径直进入父亲的房间中。
　　扫视着父亲居住过的屋子，尽管整日在美酒中醉生梦死，可是整个房间却收拾的井井有条，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丝毫没有杂乱的迹象。
　　心头沉痛地叹了口气，夏无天的双目蒙上一层水雾，父亲虽然整日酩酊大醉，可是依旧把自己和家族的事情安排到位，可恨夏无利这个白眼狼，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乌鸦尚且反哺，羔羊尚还跪乳，可恨这夏无利，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做出这种恩将仇报之事，真是毫无人性的畜生！
　　猩红的双目充斥怒火，夏无天狠狠捏紧了拳头，直到坐到父亲躺过的床头，目中才恢复一丝清明之色。
　　“这是……一封信！”低头瞥向枕下，夏无利忽然惊异地发现，一向手法整洁的父亲，竟然把一封纸信凌乱地丢在了枕头下。
　　轻轻拿起这封纸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目光飞快扫视过内容之后，一道不敢置信之色顿时浮现在夏无天的脸庞。
　　“难道说，我这个混蛋老爹……竟然没有死！”
　　目光在信件上细细流转，夏无天的脸庞上吃惊之中夹杂着愈来愈多的欣喜之色，心头暗道：“想不到混蛋老爹竟如此神秘，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东西。”
　　轻吐了一口气，夏无天大概把信中的内容了解了一遍，抬起头，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夏无忌亲切的脸庞，嘴角扬起一道不羁的弧度，对着自己笑道：“天儿，做了这么多年不称职的父亲，为父首先在这里跟你道一声抱歉。这么多年来，确实是任由着你这小家伙独自长大，我也几乎没有花时间来陪伴你。”
　　“在很小的时候，你便展露出超凡的修炼天赋，成为云天镇第一天才，被捧上云端。看着年幼的你无法无天地恶作剧，我也时常会想起儿时的自己，嘿嘿嘿，不得不说一句，你小子那时候的脾气个性，简直是跟老子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有老子当年的风范了。”
　　“不过，我内心也隐隐担忧，你的修炼之途太过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遭受过打击。三年前，你全身灵力在一朝之间神秘消失，遭受了冷嘲热讽，经历了人情冷暖，其实我心中反而感到心安。不经历磨难，永远都是弱者心态，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到很晚才明白。风平浪静的小溪永远只能生出孱弱的小鱼，桀骜的鲲鹏从来都是自狂风巨浪之中扶摇而出！”
　　仿佛听到父亲严肃的教诲，夏无天认真地思虑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你现在确实是个废物。不过，老子相信，我夏无忌的儿子不会一直是个废物。眼前的磨难，能打败无数人，可是你是最让老子骄傲的儿子，老子坚定地相信，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以更强横的姿态重临在众人面前。”
　　看着父亲信中那对自己感到骄傲的语气，夏无天紧紧捏了捏手，双目不争气地泛起一层感动的水雾：“老爹……果然一直都是最为我感到骄傲，最相信我的那个人。”
　　“最后，我想跟你说，为父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设局假死，否则……就凭夏无利这条小白眼狼带来的那邪道老头，怎么可能杀死我。看到这里，你心头那道怒火应该平息下来了。修炼一途，既要保持勇往直前、乘风破浪的心态，与天地争造化，与众生夺机缘；也需要时刻保持内心的冷静与平和，方才能一路激流而上，成为盖世强者。”
　　“至于我们父子什么时候能重逢，就看你的修炼速度了。为父把一些重要的信息，留在了那个被夏无利带走的戒指深层空间里，我在戒指的浅层空间留了些许妙处，相信那小白眼狼尝到甜头，必然会随身携带。三年后，沧云帝国附近将有一处神妙的秘境开启，那时，小白眼狼一定会前来探寻，宰了他拿到戒指，就能得到为父留给你的信息。”
　　“最后，看完所有内容后，立刻把信毁掉，否则你我父子二人，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傻子一般地盯着信件愣了半晌，夏无天这才从抽屉中找到打火石，点燃了纸信。
　　纸信在空气飞快燃烧殆尽，亲眼看着最后一丝灰烬，夏无天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头一下子浮现诸多谜团，熟悉的老爹身前仿佛弥漫着一层迷雾。
　　不过半晌后，他的目中闪过一道坚定之色，沉声道：“老爹，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假死，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为了我们能重逢，为了解开诸多谜团，我一定会拼命修炼追赶上去。”
　　“虽然暂时落后了一个大境界，不过……有这神秘的太墟空间，加上自己身上重新回归的天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知道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夏无天紧握着的小手逐渐松开，心头的怒火缓缓下沉，隐藏到心底最深处，心态逐渐恢复往日的平和淡然，眼神中透出对修炼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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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澎湃的心情，夏无天飞快地返回自己的屋子，这下子，他终于要重新开始正式修炼了！
　　盘膝打坐于床榻之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放松下来，夏无天双目缓缓闭上，开始按照归元经记载的心法吐纳灵气，运行于周身百脉。
　　“诸天万界，蕴存万道。道可道，非常道。道法自然，直通云顶，则汇聚百元之气，气瞬若初升之阳，扶无穷尽之源气，引虚之百会，归纳天地之元。”心头默念着这段晦涩的心法文字，正是墨幽传授给他的筑基功法固源经。
　　归元经，顾名思义，是于一吐一纳之间，固涉身外天地灵气，将散乱的灵气化作顺畅的灵力，再经过压缩稳固，最终炼出似本源般如臂使指的强横灵力。
　　一条条奇怪的经脉路线，在夏无天脑海中浮现，气随心动，心随意动，外界的天地灵气在吐纳之间，由鼻窍和嘴巴涌入夏无天的身体之中。
　　第一次按照归元经的心法运行灵气，灵气就仿佛背负了一座沉重的巨山般，在经脉之中运行得十分缓慢，甚至于，由于归元经远超其他功法的复杂运行方式，不少灵气还走错了经脉。
　　一旦灵气在经脉中错误地运行，自然也会带来剧烈痛楚，更有甚者，会导致灵师走火入魔。
　　随着不少灵气的胡乱窜动，夏无天也是疼得哇哇大叫起来，俊逸的小脸因为疼痛狰狞得有些可怖。
　　不知何时，墨幽缓缓摇着纸扇，悄然出现在夏无天身边。
　　望着夏无天不断抽搐的嘴角，墨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出声提醒道：“小鬼，这是你第一次运转归元经，当然会十分困难。记住，不要去理会疼痛，一直默念归元经的心法，按照心法记载的去运转灵气，不然你会走火入魔的。”
　　因为专心运转固源经的缘故，夏无天没法开口回应墨幽，只是跳了跳眼皮，表示自己听到了。
　　听到墨幽的劝告，夏无天逼迫自己去忽略那些疼痛，半晌后，灵气逐渐依照着归元经心法的引导，终于是进入到正确的经脉之中。
　　床榻旁，墨幽张了张嘴，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想不到，这小鬼，居然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便把灵气引导入正确的脉络。
　　想当初，就算是家族中最被寄予厚望的那个天才少年，尽管在族中长老的尽心指导下，也是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完成导气这个过程。
　　点了点头，墨幽满意的目光注视在夏无天，心头狂喜道：“想不到，这小鬼竟然还是个如此修炼天才！”
　　“引气循经，行气通脉，的确是最考验灵师悟性天资的一部分。不过，当初那些、群天才少年，最终都能完成导气的过程，只是耗费时间长短的过程。能否成功修成，还得看后面啊。”
　　“啊！”眉目紧锁，夏无天突然发出痛苦的喊叫，在感知中，体内深处被灵气冲击的那些隐秘奇穴，仿佛被人用无数锋利的小刀，硬生生地插进去一般。
　　夏无天牙关紧咬，满头大汗，宛如置身于燃着熊熊烈火的大火炉中一般。
　　“看来，这小鬼已经接触到冲击奇穴的过程了，这是归元经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一部分了。说简单也简单，因为这个过程中，几乎不需要考验灵师的任何悟性；说困难，是因为锻体境乃修炼之初始，此时的炼灵师经脉和心性尚弱，基本上很难忍受冲击奇穴带来的剧痛打击。”柳眉轻蹙，墨幽一脸凝重地盯着夏无天，自身也曾修炼过固源经，自然更能知晓冲穴这个过程中的痛苦。
　　要知道，灵气冲击普通穴窍，尚且会带来巨大的疼痛，更何况，那些奇穴受到灵气冲击后，所带来的疼痛感，将会是普通穴窍的十倍那么强烈。
　　想当初，众多天才，都是在这一过程中疼痛得晕死过去，最后多少还是依靠族中长辈的帮助，才修炼成功。
　　如此修成的归元经，虽然也能修炼到锻体境第九重，不过，充其量只能算得上归元假经了。
　　能凭借自身强大毅力和忍耐力，独自完成这一过程的家伙，基本上都是天才中的佼佼者，最终几乎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狠角色。
　　“啊——”
　　“吼！”
　　夏无天张大嘴巴，发出非人的吼叫声，墨幽急忙在房中打出一张匿声符，否则，这巨大的嚎叫声，必定会引来众人察看。
　　下巴急剧地颤动，满嘴牙齿都仿佛要咬碎一般，豆大的汗珠如同下暴雨一般接连不断地从夏无天额头上淌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正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每一个遭受灵气冲击的奇穴，仿佛都有千万根细密的锐利针尖在不停猛扎进去。
　　他头疼欲裂，好像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一般。
　　望着夏无天即将撑不住的样子，墨幽急忙开口道。
　　“别硬撑了，我来帮你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