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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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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一只黄腹雉鸟跳到宁石肩上,褐色的尖喙左一下右一下的啄宁石的脸。
  宁石感觉很痒,挠了挠脸,伸手却抓到了奇怪的东西。
  “怎么有只怪鸟?”
  随手把它放飞,宁石伸了个腰,坐起身子。
  “我怎么在这?这里是……芊芊的房间?”
  青色的被褥,绣着一朵紫熙的布枕,床间还留有余香……
  宁石转身从床上跳下来,摸了摸脸,有些发烫。
  “芊芊!”宁石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他左顾右盼,也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宁石穿好布鞋和长衣,走到木桌前。他注意到桌上有一封信,地上还有一滩干了的黑色血迹。
  他手抖的打开信封,纸上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已在石町宛。”
  宁石暗自松了一口气,芊芊没事就好。
  他走到那滩血迹边上,手指一抹,自言自语道:
  “这血是一天前留下的,难道是在任务殿,使者打伤了芊芊?”
  “该死!”
  宁石眼神变得凌厉,一团怒火在胸口燃烧。她是为了问出那个问题的答案,才触怒了使者。而那个问题是她为宁石问的。
  宁石将两把断刀背在身后,走出门外,一路向石町宛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宁石来到一个外表寻常的钟乳石洞穴。
  他吹了一声口哨,而后静静站在洞口等待。
  良久,洞里传出少女悦耳的声音。
  “进来吧,洞里设置的机关和陷阱都关掉了。”
  宁石应了一声,走进洞穴。洞内每隔两米就镶有一颗夜光石,银色的光填满了山洞内部,倒挂的钟乳石在光的温泽下,呈现几种不同的颜色。
  郁芊芊站在一座石台旁,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宁石走近。
  “你醒啦?”
  “嗯。”
  宁石点头,视线在郁芊芊身上扫动,最后停留在左腹的位置。
  你怎么了。”宁石沉声问道。
  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郁芊芊摇摇头,笑意不减,随口说道:
  “没什么事,和别人发生争斗,受伤了而已。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宁石别过头去,撇撇嘴问道:
  “是使者动的手?”
  “是又怎样,你敢找他算账吗?”
  宁石轻咬着下嘴唇,无奈道:
  “看来不是他。”
  “哦?何出此言呢?”
  “如果是使者动手伤的你,你现在应该会和我商量着,想些什么办法报复回去。而不是说一些一听就是反话的话。”
  “噗嗤!说的也是。不过使者大人神通广大,我们有哪一次报复成功过?”
  宁石扶了扶额,正色道:
  “别开玩笑了,说正事。是谁刺伤了你?这是剑伤吧。”
  郁芊芊收起笑容,拉着宁石的长衣,带他去另一处地方。
  “你中了残音鬼菊的攻击之后,直接晕倒了。那个叫蔡勤的人看你不省人事,打起了你的主意,埋伏在任务殿外。”
  “他也配?一个才做两年任务的毛小子,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宁石气极反笑。
  郁芊芊唉了一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佩服他的勇气,所以就把他送去见阎王了咯。”
  宁石低头,看到郁芊芊一只手捂住左腹的伤口。夜光石的荧光落在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
  他低声说道: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郁芊芊怔怔停下脚步,转身背对宁石,声音渐冷道:
  “不用这么说吧?是我让你差点死在幻境。那个甲级任务本该由我去做才对。”
  宁石见郁芊芊一副不理他的样子,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伸手去拉住她,手却停在半空。
  迟迟没有听见宁石说话,郁芊芊暗自无语,转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她努努嘴,而后冁然一笑道:
  “宁石!你真是块石头。我们两个人之间不用说连累吧!我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没说痛,你怎么看着比我还难受?”
  宁石一把拉住郁芊芊的手,让她带着自己继续走路,神色镇定道:
  “我没有难受。”
  “切,我管你呢。”
  郁芊芊暗暗咬牙,心想不和傻帽计较。
  她把宁石带到一个暗处,这周围没有夜光石,却很开阔。
  潮湿的黑暗中,郁芊芊神秘的对宁石说道:
  “我把你带到这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等会儿!”
  郁芊芊双手手心出现两道符文,青色的纹路渐渐清晰起来,发出微弱的青色光芒。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她手心上跳出一道青色火焰,一层近乎透明的灵力索绕着她全身。
  “这是!使者的魂力?不对,他们的魂力是蓝色的,你的为何是青色?”
  郁芊芊神秘一笑,单手指向洞顶一块倒挂的钟乳石。
  一道青光在黑暗中闪烁!
  “轰隆”一声,她所指的那块钟乳石顿时炸得四分五裂,石屑飘散在空中。
  宁石瞳孔微缩,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了。
  郁芊芊身上的灵力流动起来,卷起她的衣带青丝,一阵青光凝聚,涌向她的眉间,而后消失不见。
  “这是《驭灵古书》附录里记载,精灵一族修炼的灵力,名叫御灵。我祖先被精灵用“织忆”药草救了性命之后,和她一起来到了精灵一族的领土——烟雨霖村。
  在那里,我祖先和精灵衫如忆结为了夫妇,两人在烟雨霖村一起生活了很久,直到我祖先死去。
  精灵的寿命很长,而我祖先只是个凡人,他老死的时候,衫如忆还很年轻。
  衫如忆和我祖先有一儿一女。为了避免相爱之人阴阳相隔的悲剧,在烟雨霖村再次发生,衫如忆把她的儿女送去了人族领土。
  也就是说,我身上其实是有一些精灵血脉的。可是我修炼御灵特别艰难,我从被神秘人带到千屿岛上来时,就开始修炼了,可直到前不久才修炼出第一层。
  第一层御灵我可用了整整九年时间!”
  宁石暗自心惊,无奈道:
  “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郁芊芊在黑暗中拉起宁石的右手,继续说道:
  “因为我一直不确定能不能把御灵修炼成功,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宁石笑着回道:
  “没关系,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修炼了几年吧。”
  “三年!”郁芊芊顿了顿继续说道:
  “虽然我修炼出了第一层御灵,但是若想调动出体内的灵力,至少要半炷香的时间。而且,好像还带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我不知道千屿岛是哪一族的势力建立的,他们的初衷很怪异,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在人族领土内,抓走了许多三到五岁的孩童,带到了千屿岛。
  他们用各种珍贵的药草浸泡孩童的身体,却不传授人族修炼的净魂。
  让孩童自然长到十至十一岁,药草充分改善孩童的体质后,任务殿就会颁发出各种任务,让我们竭力去完成,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同时,我们的身体也在不断变强。尽管如此,和修炼了净魂的人族相比,我们照样还是不堪一击。
  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去这样做的目的。”
  宁石疑惑道:
  “建立千屿岛的原来是外界的一股势力。那么你说的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郁芊芊咬牙说道:
  “千屿岛不允许有人修炼净魂,和其他类似的力量。我修炼出第一层御灵,应该是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我猜测,任务殿派给我甲级任务,就是让我去送死!”
  “什么!”宁石瞪大双眼错愕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任务殿接下来还会派发给我难度更大的任务。这一次任务只是甲级下,下一次会有甲级中,甲级上的任务!我终归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不会的!”
  宁石拉着她向外走,走出这一处潮湿的黑暗。
  他故作镇定的说道:
  “你不是说有办法逃出千屿岛吗?我陪你逃出去!”
  郁芊芊笑着摇摇头:
  “没用的,我没想到织忆和蒹珞混合会产生剧毒,可是少了其中任何一种材料,我都没有办法制作出空气丸。”
  “那也没关系呀!不就是甲级任务嘛?我可以帮你完成,像这次一样,没什么难的。”
  郁芊芊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她想抽出牵着宁石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不用啦,我并不觉得这很难过。我向往的是自由,这里却是灵魂的牢狱。也许除了离开,死亡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宁石突然大声喊道,他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晃动,眼神却愈发坚定。
  郁芊芊的心像是沉入了湖底,嘴上却笑道:
  “你舍得关心我啦?”
  宁石一只手把郁芊芊拉到身前,她的三千青丝胡乱飞舞,眼眉低垂。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在关心你!我关心你!我不想让你死!甲级任务算什么?使者算什么?千屿岛背后的势力又算什么?我宁石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如果他们不能把我砸碎,我就能把他们都撞出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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