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节 中年道人

　　做惯了天下第一，好生无趣。
　　小方青如今已经不能再是小方青了，十二岁就已经看上去极为老练，见过的人也很多，看过的事也很多。
　　前些年村子里发生过一些琐碎事儿，若是这个不公平那个不公平，要借着小家伙的修为来做一些事，大体逃不过为己谋利。一开始小家伙是愿意做的，后来因为有些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小家伙便不去做了，从一开始的家长里短的生计问题，到后来的迁居城中，再到后来要家财万贯……方青并没有都满足，于是就有了一些闲言碎语，更有甚者，当面说一些难听的话，与昔日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大相径庭。
　　不过小家伙好似是没什么感情一样，只有点失望，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你李游姨给你说的对象咋样？”赶马车的汉子开口笑道，略带一点玩笑的意味，胡子邋遢，正是方固。
　　方青坐在车上无奈一笑，没觉得这是个啥好事儿，他开口猜测道：“叔，李游姨想出来的东西就不能信，从小到大，全村人谁不知道她什么样子，算了不说她了，背后说人长短不好，反正大家都知道。”
　　汉子跟着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车上的闺女便灵机一动，但也只是灵机一动，没有说什么，更没想着做什么。李游那个婆娘没安好心，想要让介绍一个她家里的亲戚给小方青，那女子看上去很好，其实做人还真就与那老婆娘有点相似，丁点儿都不好。自己家的姑娘就挺好的，跟方青也挺合适的，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不说别的什么，只说那小子长大之后愿意与谁在一起，自己家那闺女准定头一个。
　　别看闺女是没啥资本，可长的也不差啊，像她娘亲，主要是做人特别规矩有礼貌，自己家孩子看着长大的，最了解什么脾气秉性。他还真就没觉得自己家闺女与那些城里面的差在哪了，与那些与方青同行的女修也不差！但是他与小方青在这件事上连玩笑都没有开过，自己家闺女很要面子的，他也觉得方青应该找个自己喜欢的。
　　反正路还长，汉子也不也担心，方青找什么样的女娃子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更何况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多好他心里清楚，自己家闺女还真就有点玄乎。
　　“朝暮，下午先生要找你，是前些日子的事儿了，我给忘了。”小姑娘忽然记起一事，一拍额头。
　　“你这丫头，有事不早说。”汉子微微皱眉回头训斥道。
　　李知有些委屈，不过方青连忙开口说道：“先生也是修行中人，要是有急事肯定早就与我说了。既然没有直接找我，就不算大事儿。”
　　下午十分，方青来到了那处小竹屋外面，方澜正在那里躺着打盹，手上有一卷竹简，眼角余光看着方青，还没有开口说话，两人都没有开口。
　　方青找到了一处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先生找我有啥事儿？不会要校考我的修为吧，那就不用了，我比不过你的。”
　　“你都这么有本事了，怎么还穿的破烂一身，不去换一身好点行头？”方澜的摇椅轻轻摇晃，他闭着眸子，也不知是真的享受，还是为了看起来像是在享受而享受。
　　“有一身好衣服的，是掌门送的，自己也没去定什么衣服，那好料子都太贵了，一个鬼才几个钱？”方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没觉的哪里不好啊，村里的人都穿这个，哪怕是有些人已经蚕丝绸缎了，大部分还是这样的。
　　“想没想过离开这里。”
　　方澜笑问道，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双眸与寻常二十多岁的男子差不多，容貌也在这个年龄段，并且常年如此。
　　“先生是什么意思？”方青疑惑道。
　　“离开这处世界，外面有更大的世界，你不都已经将这处世界给看完了吗，就是这么大。但外面的世界可不是这样，有新奇百怪的人，各色各样的修士，更有很多你想都不敢想见都没见过的古怪东西。”方澜粗略的解释道。
　　方青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没有太多的概念，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想过外面还会有一个世界。他觉得天下就这么大了。
　　“那和尚是不是就是外面来的，还有那位叫李天鉴的，他说他是外边来的。还有小时候看到的那些人，听那法相前辈说他们也是外面来的，不过我不知道外面是哪里，但现在我知道了，应该是一个比我们这里还大的地方。”方青深思道。
　　如今的修为基础，他还与那李天鉴有过一场切磋，那位李天鉴就是外面的修士，战力极好，小方青自己会的神通都用上了仍是觉得有点乏力，最后动用法宝才获胜的，那已经是两年前了，如今来说，他要赢那李天鉴太简单了。
　　“是不是天老大我老三了？”方青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问向方澜。
　　后者轻轻的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到外面的世界之后，一身境界会缩水很多，至于缩水到多少，你去了之后就知道了。大致的修行路还是与这处世界中的一样。你需要重走一遍。”
　　“那就不去了，挺危险的，在这儿多好啊，叔叔婶婶都能在身边。”方青注视着远方，能粗略的看到那处方向的家人都在做什么。
　　“出去的名额有限，你要是出去的话，名额中有你一个。小世界打开是会影响到内部的一些气运，所以不能开开合合更不能一直打开，你做决定之前先好好考虑一下。”方澜平静的说道。
　　“那先生为什么不去外面？”方青突然问道。
　　读书人淡淡一笑，闭上眼某，躺在摇椅上，“对我而言，没有外面这个说法，只有我想或我不想。你以后就会懂的。”
　　方青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给出了答案，“那我不出去了，在这儿挺好的，我回去了先生。”
　　方青离开之后，金色法相出现在方澜身边，神色有些古怪，“你咋不直接给他踢出去，这不更方便吗，说了那么多还要捧出去，不吃点巨头，出去之后就要挨欺负的。”
　　“什么时候你老大天老二了？”男人慢慢的转头看着他，语气很平淡，那金色法相直接禁声，捂住嘴。
　　“那老天爷你告诉我咋办？”金色法相坐在一旁，挠挠头，试探性的说道。
　　“你是不是也想出去了？”方澜很平静的问道。
　　金色法相长叹了口气说道：“兵荒马乱的，我不敢出去，对付一些酒囊饭袋还可以，要是对付比你差点的修士，我估计要没命喽。”
　　不一会儿，小方青就已经回到家中，叔叔婶婶做了一桌子菜，从没觉得他是怎么怎么厉害的修士，只觉得自己家孩子有出息了，还帮了很多村子里的人，这就够了，虽然一些人贪得无厌，但大多数都是好的。
　　“叔叔婶婶，方澜先生说我可以出去了，外面也有个世界，比咱们这处世界还要大。我没同意，不知道对不对。”方青吃饭时开口说道，很随意的交流。
　　方青耐心的给两位老人形容了一下“外面”的概念，最终两个老人是听懂了，不过也产生了意见分歧。方通希望孩子出去闯一闯这处世界什么样子，他也听小方青形容过，是的确比方青口中的外面小了很多。
　　而婶婶却觉得应该好好在这边生活，如果他愿意，那就一辈子留在这儿，普普通通的生活就行了，更何况他也并不普通，都是个小神仙人物了。
　　吃完了饭，他抽时间来宗门看了一眼，反正飞得特别快，几个呼吸之间就到地方。
　　“师叔祖！”
　　落在那座云上城中，有修士开口道。
　　方青点点头，一路走的极快，直接来到了自己的那座大殿，如今比掌门而言，什么都不差，就差一个名头落在自己头上了，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小友回来了？”
　　有长老开口笑道，好多个长老都在他的这座宫殿中。
　　“今天是怎么了？”方青看着他们一个个神色都带着喜庆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一样。
　　“有个老头找你，说是要跟你切磋切磋，我们打不过，就只能等你了，好好教训一下那家伙，省得都不正眼看人。”胖长老开口笑道。
　　“打架？”方青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修行中人都已经听过他的名头了，还敢来切磋，他心里有点没底，事出反常必有妖。
　　离开这处宫殿，到了掌门在的那处宫殿中，小方青看着坐在蒲团上的中年道人，后者也回头看着他，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众长老。
　　“小友已经成长到现在的程度，贫道在这里恭喜了。”老人慢慢站起身来拱手笑道。
　　方青回礼，然后有点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人打不过啊，好像在面对一尊巨大的山岳。
　　“不用切磋了，好像打不过你。”方青笑了笑。
　　“那让贫道看一看你的根骨如何？”老人开口提议道，已经走了过来，方青身后长老则是靠了上来打不过是打不过，可是这孩子也不能出现任何变动。
　　“就只是看看根骨。”
　　中年道人笑了笑，相貌普通，胡子却是长长的。
　　中年道人又过来，弯腰摸摸方青的额骨，又摸了摸手腕虎，随即啧啧称奇，然后就有点两眼放光的意思了。
　　这会儿，周围的长老敌意露出来了，若是掌门发话，随即直接赶人。
　　“外面的世界天高地阔，也有很多如你一样的天才，更有很多新奇百怪的事，那人间啊，有数之不尽的大好山河，更有那为天下先行的诸多英雄……”
　　中年人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微眯着眸子，有些痴醉与伤感，平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男儿生于天地间，真应该去看一看这样的世界，别管是会失望，还是如何，看过之后，贫道保证小友不会后悔。”
　　“那外面有啥好的，听说世界更大一点儿罢了，人还是人，鬼还是鬼，有什么意思。”一旁的长老皱眉开口道，的确这段时间快到了小世界-通行的时日了，以往都会有修士离开，不过都是外面进来的修士再出去，本土修士很少往外面走，并且名额少得可怜。
　　控制这一切的没人知道究竟是谁，但是当时间到了几十年之后，名额在手的人一定能出去就是了。
　　“听说外面太可怕了，也有人问我是不是要出去，我的回答是不。”方青开口回复道，就好像一人凉水浇了下来，道人的心里相当的凉爽。
　　“我还有亲人要照顾，离不开的。”
　　方青淡淡一笑，那道人便没了话，也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与众人告辞就离去了。
　　“那外面有啥好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外面来的人，一个个都很古怪，还有那次在山洞里见过的人，他们中好多人相处起来特别费劲，尤其是有个老头儿，说话很难听。”方青想起他们就没有好心情。
　　“对呀对呀。”一众长老随声附和道，毫不掩饰自己对外界的偏见。
　　“按理来说，还是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好，机缘更多，而且去看看，见识见识也好。耳朵听到的未必是真的，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那就去听听去看看，再判断是好是坏，总之丰富一下阅历还是不错的，以小友这样的修为，我不信满天下都是那位道人那样的人。”掌门开口说道，评价很中肯。
　　方青回到自己的宫殿中，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有啥好的，就一路跑下山头，去找那个李天鉴。
　　那位李天鉴极有意思，差劲的就是他很爱说这说那，每次都是停不下来的那种，哪怕是与方青这个小屁孩一样会如此。
　　“带酒了？”
　　生活在小世界北边的一处闹市中的李天鉴感应到了有熟人来访。
　　“带什么酒，你给钱啊？”方青笑了笑，跳了上一家客栈楼顶，坐在上面，不一会儿身边在客栈之中飞出一位黑衣汉子，长的只能算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