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节 花脸儿

　　竹屋外面。
　　金色神灵坐在院子当中，小方青在他旁边，这会儿还有点魂不守舍的，不过还好，没有别的事儿。
　　“小方青，我教你的你咋个最后才用，那家伙动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打算如何杀掉他。你到好，跑了那么久，最后都是犹犹豫豫的，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丢了性命啊？”金色法相盘腿而坐，手肘拄膝，捧着金色的脑袋，他也青年模样，不过浑身金光，看上去还有些透明。
　　小方青摇了摇头，还有点魂不守舍，着实是被吓坏了，“我才不想杀人。”
　　“明天开始，我做你的先生，我明天就去你们村中讲学。”那神秘读书人走出竹屋，平静的看着小方青说道。
　　后者瞪大眼眸，挠了挠头，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十分漂亮，早慧的他也不知道方澜先生究竟要做什么，讲学不是已经有了个老先生吗？
　　第二日。
　　方青起的很晚，到村中学堂的时候，便见到了新来的先生，还真是那位一身青衣的方澜，听同学说，原来的先生回家乡了，这位方澜先生是新来的，从今往后他来授课。
　　课程大致还是一样枯燥无趣，下课之后，方青便与一起同街的孩子们玩耍起来，都跟着一个叫做方戬的孩子玩，这位最不听话，是个小胖子。
　　“方悔你咋不跟我们凑一起？嗯？”小胖子坏笑着走向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孩子，骨瘦嶙峋，时不时还会咳速两声，身子骨虚弱的特别严重。
　　“滚！”名叫方悔的那个孩子怒道，眼神中带着一点儿戾气与不耐烦。
　　他经常被小胖子欺负，虽然都是一些孩子争吵，却都已经惊动了两方家中长辈。方悔家里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一个人操持里外活计，儿子也是病怏怏的，她一个妇人成了顶梁柱，也挺不容易的。
　　他就要大步走过来寻衅的时候，方青一步踏出，拦住了小胖子，去到那方悔面前搀扶起后者，别看那小娃娃瘦成皮包骨，其实个头比方青还要高一拳左右，若是身体好一些，想必是身高会更高。
　　方青方悔两人是邻居，仅仅只是隔了一道墙而已，两家没啥来往，因为他身体关系，也一直没有与村中孩子建立起友谊，难免看起来孤孤单单，有的孩子都未曾与他说过话。
　　方悔挣了一下方青的手臂，结果没能挣脱，实在是体弱，力道很小，走起路来都会摇摇晃晃，他眉头一皱，气道：“别管我！”
　　那小胖子直接推搡方青后辈，力道不小，一边儿很不客气的说道：“臭方青！”
　　怎奈他无论如何起劲儿都没办法推动方青丝毫。
　　小胖子不甘心，就直接举起手要打方青的后背，远处先生看在眼中，一直站在学堂外的角落处，不过好像没打算此刻出来拦阻。
　　方青一个转身，直接给小胖子来上一脚，小胖墩瞬间倒在地上捂住侧腰嗷嗷叫个不停，比前些年过年时杀猪的叫声还要响。
　　周围小伙伴儿都躲得远远的，有点害怕方青，他们却从不对这个一直喜欢欺负人的小胖子害怕。
　　“先生不是说过要相敬相帮，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欺负人？”小方青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那小胖子还躺在地上哇哇叫，对于方青的问题，好像感觉无足轻重，自己受伤才是大事儿。
　　小胖子眼角余光瞥见了先生，于是开始嚎啕大哭，指着方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告状道：“方青欺负人！”
　　先生走了过来，没说什么，将小胖子扶起来，然后看了眼方青，小家伙早就知道方澜先生在那边等着，这会儿有点生气，也没主动开口叫先生，只是瞥了一眼那小胖子，他便再没有什么情绪。
　　教书先生将方青带到一处角落，让孩子们都去玩儿，他站在方青面前，笑容淡淡，双手负后状，看着小家伙有点委屈的神色，他平静的开口问道：“有点失望？”
　　“有。”方青微微皱眉道，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先生会罚他多抄一些书的，并告知他错在哪里。”方澜揉了揉方青的小脸蛋儿，在他眼中，这个孩子格外的不同，他给予的期望也不同于其他孩子。
　　学堂放学，孩子们一股脑儿都去回家了，方青与小姑娘李知和方悔三人同行，他们三家正好挨在一起。比他们还要晚离开的只有那个小胖子，这会儿还在抄书，小眼泪都流出到纸上，何止伤心一点半点？
　　第二日上午，方青皱着眉头来到学堂，小胖子今儿特别老实，他坐在学堂里不出来，认认真真的坐那儿抄书，不过手有点儿颤抖。
　　方青直接走进学堂，那小胖子嗷了一声，然后就不打自招一股脑都给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脾气极好的小方青被婶婶给说了一顿，说他不准欺负同学，不准再有一次。从小到大都没被婶婶数落过多少次的小家伙自然忍不了这种气，直接来到小胖子跟前，那胖墩儿已经颤颤巍巍匍匐在地上抱着脑袋撅着屁股，嘴里还一直嚷嚷着，“方青别动手，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动手……”
　　方青冷冷的哼了一声，大早晨哭了一鼻子，他心里还很委屈呢！
　　“不跟你一般见识。”方青终于开口说道，然后就回了自己的位子，身边儿就是小姑娘李知，她将手里握住的三个桃子给了方青一个，并小声说道：“方戬娘已经来找过先生了，只是不知先生说了什么，方戬娘就赔了不是就离开了。”
　　方青心情大好，那小胖墩的娘也不是个善茬，嘴上不饶人，言语尖酸刻薄，村里的哪家哪户不知道他娘什么样？都礼让着呢，宁可与其办事的时候吃点小亏也不多占点好处，否则就等着满村的闲言碎语吧。
　　当天学堂下课，方青听到一些同学的言语，类似说他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往后就一个接一个的说，本来他没生气，说的是实话呀，我没爹没娘，可听说这话是那小胖子说的，还说他可怜，说什么他娘还说他不知道是哪户人家丢弃的野种，小方青气不打一处来，但同时也很委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碰巧，眼前就是那小胖墩，方青走过去询问了一下，态度很平静，小胖子支支吾吾然后趁着方青一个不注意，一溜烟跑回了家。
　　方悔这两天身体不好，于是只能方青与李知两个人一起上下学，方青回去的路上没怎么说话，李知就将剩下的一颗桃子给了方青，这原来是打算给方悔的，不过他今天也没来上课。
　　“朝暮，你一个人吃吧，我不想吃。”小姑娘笑道，一双眸子笑成了月牙状，方青将桃子掰开，分给她一半儿，道：“我也不喜欢吃一整个的桃子。”
　　李知接过桃子嘻嘻笑，两个人笑着返回家中。
　　这天方青没有来学堂，是去了秃山头那边，哇哇大哭了一顿，在他出洞口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秃头。
　　“二位秃头。”方青站起来拱手行礼道。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面面相觑，老和尚笑容温和，小和尚气的皱眉，他最讨厌被叫秃头，最最最讨厌被叫秃驴。这不能怪方青，他记忆之中，对于这种人的称呼只有“秃头”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些话都是金色法相教他的，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称呼对应奇奇怪怪的人。
　　“老僧法号瞻元，小徒弟法号善缘。”
　　老和尚与小和尚双手合十拜了一下，方青有点愣神，仍是再回了一礼。
　　“小娃娃为什么叫我们秃头，这有什么说道吗。”老和尚开口道，并非一开口便称呼施主，他料眼前的孩子也听不懂，免得凉凉为难再来解释。
　　“那应该叫什么。”方青带着一点儿警惕性，随时准备回深渊之中。
　　“小娃娃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就是了。”和尚笑了笑，眼前的小娃娃可不简单，常人有一身脉络贯通四肢百骸，修行之人便是以四肢百骸为载体，载天地之灵气，炼化为己神元神所控之气，元气便是如此产生，元气在体内小宇宙之中便是完成一切可能的唯一能源，大部分修士动用神通道法，都是由元气催化而成，若无元气，那便不是修行之人。
　　而眼前的孩子古怪，他一切脉络都是畅通无阻的，与修行之人大成之后的体态一样，可以理解他就是一个修行已成的孩子，而且这孩子的元神上有重重枷锁，以至于老和尚都看不清这孩子元神究竟是什么模样。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方青带着很强的警惕性说道，无论怎么说，这里算是自己的半个家，自己是主人，他们是客人。
　　“云游到此而已，见此处古怪便停留了一会儿。”和尚如实回答道，
　　方青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指了指身后深不见底的坑洞，“这是我家。”
　　老和尚心中一惊，小家伙的确是从那处深坑中爬上来的，两者之间也有很大的联系，若是这孩子真是此地生养出来的灵，那就很吓人了。
　　此处不见生机，不止如此，这处山中还隐藏着很大的死亡气息，若是有生灵接近这里，十之有八九要被里面的那一团死气吞噬，老和尚自问，以他修为，也只敢在此驻足，下去是万万不行的。
　　老和尚与小和尚联袂离开，方青随后离开，老和尚带着小和尚一路向北行，他则是漫无目的游玩散心，反正先生教的道理与文字，看一遍就能记住，那就下学的时候去看一遍就好了，学堂他是不想去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碰到了来砍柴的叔叔，只好先躲藏起来，小家伙在暗处看着叔叔在远处砍柴，只好在这儿等着，没敢出去，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
　　突然间，一声凶兽嘶吼，方青微微皱眉，此处有个花脸儿，在山的东边，似乎饿了很久了，正在往这边行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