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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州道宗六 落尘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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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惠山山巅,燕然与父兄、妹妹道别后,一直目送他们下山,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模糊乃至消失,燕然久久不肯离去。
  出发的时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现在却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道宗圣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是陌生的环境和不算熟悉的人,燕然不由感到悲从中来,耷拉着脑袋,无力地远望。
  百里老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燕然的身后,用拂尘戳了戳他的脑袋,燕然无精打采地回望一眼,看到的却是百里师傅以及俏立在后的雅雪,燕然赶忙作揖施礼。
  百里老道当然知晓燕然的心思,满怀笑意地看着燕然,动了动嘴角说道:“燕然,可是舍不得你父兄啊?”
  燕然咬唇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攥住道袍衣角。
  “分离是人世间的难免常事,再者说,何老弟不是说了等你学有所成就来接你么?”
  “哈哈,看来燕然你还需要多加历练啊!”
  古稀之年的道宗巨擘淡然一笑,说完不忘拍拍燕然的头,道袍一挥,转身欲去。
  “让你雅雪师姐陪着你吧,我还有别的事。”
  “雅雪好生照顾你燕然师弟,带他到处逛逛。”
  “是。”那一袭白衣恭敬回话。
  百里老道已经走远,眺望台上只剩下雅雪和燕然,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虽说是在道宗圣地修道,却也是难逃七情六欲的束缚,百里老道当然也很清楚。
  雅雪见燕然不语,便径直走到他身侧,双手绕后,先是眺望了一下远处的风景,然后用略带俏皮的口吻说道:“燕然师弟,你不看看这风景啊?”
  “不看风景也就罢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师姐,还不能让你分心呀?”
  雅雪刚一说完,立马故作娇羞地眨了眨眼睛,灵气中带着几分可爱。
  燕然听闻这话,脸不禁一红,半晌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师姐,哪有姑娘家自己夸自己的?就算漂亮也不能......”
  “也不能什么?”
  “也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是不是?那要不燕然师弟夸一下师姐我?”
  “师姐本来就是仙女下凡,还用的着我夸么?不是都摆在那里么?”燕然偷偷瞄了一眼雅雪的侧脸,肌肤雪白,眉目如画,那是怎样绝美的轮廓。
  “噗!你这小孩子嘴倒是真甜啊,这么小就会惹女孩子开心了?”雅雪嘴角轻微上扬,欲恼还喜的样子,更是增添了几分灵气。
  “什么小孩子,上次师傅不是说了,咱们两个同年,还叫我小孩?真的是!”燕然不屑地一哼。
  雅雪缓步跨前一步,手指微曲,毫不留情免地给了燕然一个脑瓜崩,气呼呼地说道:“我早你几年入门便是你的师姐,师姐说是就是,你听着就行了,知道了么?!”
  燕然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如木鸡般看着一脸愠色的雅雪,心想女人可真是奇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怎么一言不合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了呢?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委曲求全,故而燕然收敛了神态,左一个师姐右一个师姐地叫着,心想要不哄好她,第二个、第三个脑瓜崩就会接踵而至,燕然可不想再领略这种无妄之灾了。
  看到雅雪师姐这样,燕然不由得想起婧儿和丽儿,两个妹妹也是,莫名其妙地就生气,当时只是笑她们孩子心性,如夏日天气让人难以捉摸。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何地才能再看到她们,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难以自制。
  雅雪见燕然突然沉默不语,以为自己刚才的举止吓到他了,便放缓了语气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要不我带你去书海楼看看吧,你还没去过呢!”
  燕然转过脸,盯着雅雪,雅雪也盯着他等回话,四目对视了好久,燕然才缓过神来,点头称是。
  雅雪也不多说话,转身朝道观后院的书海楼走去,燕然紧跟其后,生怕跟得不及时,就找不见她了。
  这书海楼则矗立于其中一座峰峦,其用途便是收藏各类武学秘籍与心经,不光道学,还包含其他门派著作,糅杂于其中,在书海楼,天下武学可尽收眼底,更是与沧骊天京儒宗修齐门的藏书殿、长洲释宗碑林寺的苦海阁合称为“天下武学三宝库”,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亲眼一睹的地方,是多少武痴不惜卖身为奴也要领略其中点滴奥秘的圣地。
  穿过燕然他们曾经住过的厢房,来到了一处幽静之地,绿竹成林,郁郁葱葱,微风一过,竹身左右摇摆,沙沙作响,更兼小桥流水的哗哗声,真个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当初燕然尚未登上此处山巅,还未觉得此处占地有多大,经过这几天的熟悉,反倒觉得这里山外有山,原先看到的山巅竟也只是其中一角,整个道宗道观由五个山峦组成,彼此之间或由铁锁链连接,或中间没有任何勾连,下面便是万丈悬崖,主峰与位列四角的其他峰峦均是宽约百丈,遥相呼应,置身其中一峰,放眼望去,云海缥缈间其它四峰若隐若现,仿若天仙楼阁,不禁让人拍手称奇,蔚为奇观,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便是主峰。
  穿过了层层郁葱竹海,对面的一座孤峰映入眼帘,远远望去孤峰上的楼阁隐约可见,因耸入云霄,云雾缭绕其中,让人心驰向往。
  两人驻足崖畔,燕然看了一眼脚底下的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又不住地四顾环视。
  “燕然师弟,四处张望什么呢?!”雅雪明知故问道。
  “还能找什么......找桥呗,要不怎么过去......我又不和你们一样会飞。”燕然惘然若失地轻声嘀咕几句。
  “别找了,从主峰通往藏书楼没有桥梁的,只能御剑前往。”雅雪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可愁坏、吓坏了燕然,万丈悬崖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慎,跌入谷底,那可是真的连大罗神仙都救不得,不禁又想这雅雪师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自己会御剑,倒是有恃无恐,可自己连武功都还不会,怎么过去?压根过不去嘛!
  “这书海楼设在此处是有道理的,其一是因为这书海楼地位重要,可以说是我们道宗至关重要之所在,多少前辈呕心沥血的杰作都集中在那里,所以看管起来也是要格外当心一些。”
  燕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其二呢?!”
  雅雪顿了顿,远眺那书海楼所在峰峦,好大一会才张口说道:“其二的话,等咱们过去书海楼那边再和你讲。”
  燕然听完也没有多问,那个其二说到底只是随口一问,可怎么飞渡深渊才是摆在自己面前最棘手的问题。
  在燕然思虑的时候,雅雪早已抽出一柄雪刃雪柄的长剑,就连剑鞘也是雪一般的颜色,剑身上用小篆刻着“飘雪”二字,剑如其人,散发出一种超尘脱俗的仙子气息。
  雅雪单手执剑竖于身前,嘴中念念有词,随着法诀的轻声念诵,那飘雪剑好似拥有生命一般,忽地脱离手掌,自顾悬空,剑身微微抖动,白芒淡柔似细雪飘落。
  紧接着雅雪一个纵身,在空中画出一个柔美的舞姿便飞身上剑,心有灵犀的飞剑稳稳当当地将主人接入怀中。
  “上来吧!我御剑带你过去。”雅雪微笑着回头看了看燕然。
  燕然也不含糊,爬上御剑,垂手立于雅雪身后,御剑凭空而立,身前站着美若天仙的雅雪师姐,慌上加慌,手脚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雅雪女儿心思,细腻之极,当然感觉得到身后师弟的紧张,但她心里也实在想逗逗这个呆萌师弟。
  想着,雅雪手中法诀轻捻,那脚下飞剑便朝着空中飞奔而去,动作迅疾,下手好不留情。
  燕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站稳,险些跌入深谷,一命呜呼。心中一面埋怨着师姐,一面苦笑自己的无能,居然要靠一个女子。
  御剑如虹,奔于空中,速度奇快,只感觉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曾经遥不可及的白云确确实实地缭绕在自己身侧,燕然想要伸手去抓那一抹白云,却一手扑空,且重心不稳,左右摇晃起来。
  “抓紧我,咱们得快一点。”雅雪淡淡地说道。
  在经过一番迟疑之后,燕然终是轻轻抓住雅雪削肩上的衣领,雪白的后颈,三千青丝盘成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
  高处风大,衣衫作响,燕然攥地更加用力。
  日已高起,在阳光的映衬下,雅雪美目之中流光溢彩,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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