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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入桃源关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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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下人就早早地等候在门外,贵客没个动静,怕是还未起身。
  “也不知这屋里少年什么来头,听说是陶教头从关外带回来的,关外那等乡村野人又怎么称得上是贵客了?”一个杂役小声说道。
  “少贫嘴,关外现在闹着灾荒,被贵客听见又要难过怪罪,你有九条命不成?”另一个杂役打断了他的言语,心道果然是刚征聘来的新人,还没领教过秋阁主的手段。
  那名杂役好要面子,又自己嘀咕两声,才算消停。
  屋里白转烛早就醒了,只因扛不住这疼痛起不了身,门外的窸窸窣窣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也没办法,寄人篱下就是捱过一句“放下脸面”,其他好对付。
  “白转烛,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杨窈伶穿了一身青布绣花袍进了东院,一看门口下人还守着没动静,索性推门叫嚷了起来,一进门就看见被子裹成一团的白转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早就醒了...”白转烛有气无力地解释。
  “我都忘了你还疼着呢,”杨窈伶笑了好一阵,上前坐到床边,“怎么办,你一天都要躺着吗?”
  “我又不上学又不上班,身上又有伤,好像除了躺着也没别处去了。”白转烛叹了口气,眼巴巴望着还能活蹦乱跳的杨窈伶,羡慕不已。
  “你这身衣服哪来的?”白转烛好奇地看着杨窈伶身上的青布绸缎问道。
  “等你起床你也有。”杨窈伶说完有意无意地显摆了一下手腕上的小物件,又惹得白转烛一阵追问。
  “这个叫暖血镯,常年都是温的,放到没出事之前可是有价无市那种,好看不?”杨窈伶得意一笑。
  “好看,好看死了。”白转烛望着杨窈伶认真地说。
  “秋姐姐送我的。”杨窈伶抚着手上玉镯越看越喜欢。
  “你们小姐弟俩聊些什么呢,也不带秋姐一个。”戚横秋敲门走进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一袭白袍无风自飘,长而不垂,甚是奇妙。
  “秋姐姐,这是...”杨窈伶见到长辈连忙起身拱手施礼,这是她在古籍中学到的礼数,没想到竟也能派上用场。
  “杨姑娘不必多礼,老夫听闻横秋姑娘府上有一奇伤病患,自来探望一番,若是有缘说不定还能治了这病。”老人慷慨一笑,有眼力见的下人自觉搬来椅子摆到床前供老人坐下,老人也不客套,轻拿起白转烛的细手腕儿,只见他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至数,凝神细诊了片刻,又换过左手,如此反复。
  半炷香功夫不到,老人放下手腕呵呵一笑。
  “我道是什么怪病,公子这腹中创伤像极了孩童争打斗殴时腿脚无眼打中了黄庭,致使一团浊气塞住心脉,堵在这胸腔中隐隐作痛,无妨,换作千百年前或许难以根治,但有道是昔不如今,待我开些清浊气的药,每日温水送服不出三日,方能下地走路。”
  “谢谢老师傅了。”白转烛也想起身施个礼,却被老人拦住,摆了摆手意思便是不用客气,又告诫了些服药期间不能吃的忌口食物,才挥挥衣袖说了声“抓药去”领着戚横秋走出了屋门。
  “这老头像不像道士?”杨窈伶对着白转烛打趣道。
  “我又不是鬼怪,不怕道士。”白转烛笑道,看到杨窈伶心情这么愉悦他也跟着乐呵。
  “横秋姑娘你府上这公子很是神奇啊。”老人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
  “还敢问先生怎么个神奇法?”戚横秋问道。
  “你说这公子昨日初来府上便起不了身,老夫今日替他把那一脉,虽确有重伤在身,但早已痊愈无碍,似是久病初愈的脉象,方才我也属实只是碍于薄面道了些基本情况罢了。”老人自嘲一笑。
  “是先生谦虚了,那他这病?”
  “即刻就能下地走路,恐是些心理毛病作怪,若他所做所言不假,那这般痊愈速度,”老人眼中混沌渐开,一丝精芒闪过,“横秋姑娘心里也有数吧?”
  “可他是守帷带回的外乡人而已...”
  “我桃源一脉流落外乡的不在少数,不能就此妄下判断,”老人摇了摇头,“但也并非绝对,又或是他有难言之隐而刻意为之,此事还是先压着为好。”
  “小女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一会还请先生在府上吃完中饭再走,我已命后厨做了斋饭。”戚横秋恭敬行了一礼,老人也没再拒绝,便随着几个下人去了主屋休息。
  戚横秋目送着老人去了别处,又去药房随便抓了些生津活血的药,才不紧不慢地走向正堂,今天可才是真有贵客。
  “杨叔叔怎么样了?”白转烛见杨窈伶一直忙着玩弄手上镯子,也不开口说话,便打开了话匣子。
  “整天和姓陶的鬼混在一起,看着就心烦。”听着白转烛问出这话,杨窈伶就一阵皱眉,也不知道着陶守帷给老杨下了什么药,自家女儿来了也不多陪陪,倒是和个阴险小人去厮混,本来昨晚还想问问戚横秋关于老杨怎么会在这桃源关中的问题,没想到一进屋子上了床就睡意冲头,一不留神闭了眼,再一睁就是天明了。
  白转烛不说话,努了努嘴,示意杨窈伶往身后看,只见陶守帷正站在门口一脸堆笑地搓着手,似乎是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看什么看,有没有点素质,走路不出声你偷东西啊!”杨窈伶没好气地别过头,陶守帷也习惯了杨大小姐的脾气,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见两人不吭声,便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白公子肚子还疼吗?”陶守帷一副嘘寒问暖的嘴脸,就好像不是他踢的一样。
  “陶先生你有话就说吧。”白转烛心里终是有些阴影,不敢正眼看陶守帷。
  “额呵呵,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借杨姑娘一用。”
  “你把我当东西使呢?”杨窈伶怒火中烧,站起来就要开口教育这人渣。
  “哪敢呢哪敢呢,这不是客套客套,你先和我走一趟,你爸找你。”陶守帷也不再嘻嘻哈哈,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
  “不去。”
  “见老娘也不去?”陶守帷故作可惜状,正欲转身离开,却被杨窈伶拉住衣领。
  “敢骗我我把你十八代祖宗都拉出来骂一遍。”杨窈伶语气里透着寒意。
  “骗你我掉脑袋,昨天你就该见了,可人家位高权重,忙到现在才有时间,”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陶守帷连忙解释,“兴许是她真有大事在忙呢,没想到你还真有大背景,我人粗话也粗,往事别计较哈。”
  “昨天就知道我来了,现在才来看我?”
  “大人物都很忙的啦...”
  “呵,大人物,陶守帷,跟老子去会会这娘们。”杨窈伶眼里怒意升腾,一拍白转烛快步走出门外,吓得白转烛以为又要疼个半死,刚要鬼哭狼嚎才发现腰身没什么反应,侥幸松了口气。
  “得嘞。”陶守帷一看自己突然就成了杨大小姐这边的人,这人渣一时竟还有些欣喜,领了指令就气宇轩昂地跟上前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寻衅打架。
  横秋阁正堂,杨国升正端坐在一位佳人面前与她相言甚欢,堂外,满脸阴霾的少女缓缓步入门内,身后还跟着一位精壮瘦高的男子。
  “伶伶来了,过来,这是...”杨国升一见杨窈伶便眉头大展,招手示意她上前面来。
  “是你老婆是吗?”杨窈伶冷笑一声,那佳人抚了抚裙上的落尘,只是莞尔一笑。
  “不也是你妈妈嘛,快过来...”杨国升尴尬一笑,脸色逐渐有些阴沉。
  “为什么她不过来?”杨窈伶还在拗气。
  “放肆!”出奇的,从不敢对杨窈伶有半点喊叫的杨国升此刻竟是吼了出来,杨窈伶一愣,再一看身旁的陶守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老杨,只觉得一阵陌生。
  “老杨你吼我?”杨窈伶往后退了一步,眼中一片朦胧。
  “作为父亲,他有资格训斥你,作为母亲,我为我的迟到表示歉意,但你要清楚,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侯门中人,一举一动都要按规矩来。”佳人轻捏起桌上清茶,左手掩面品了一小口,是普洱。
  “侯门中人...”杨窈伶呆呆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一时间大脑竟跟不上思路。
  “初次见面,我叫朱馨,是你的母亲。”朱馨放下茶盅,一笑百媚生。
  苦等十八年,换来这么一句,呵,倒不如当时自己出生的时候能说话,叫那接生婆把自己溺死,也清闲得上那天上瑶池逛逛,还用痛苦这么多年,受这些鸟气?
  “好了,就聊到这吧,我该带她回侯府了,你没什么问题了吧?”朱馨也没有问杨窈伶的意见,直接做主要带走她,杨国升也是极为反常地迅速点头,杨窈伶看着迎面而来的女人,想后退却挪不动脚。
  “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府。”
  朱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陶守帷四下看看发现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连忙起身扶着昏沉的杨窈伶跟在朱馨身后,走出了正堂。
  堂中,杨国升双拳紧握,脸上浮现一丝担心,雕木屏风后,戚横秋缓缓走出,说道,
  “可真是难为长郡主了。”
  杨国升眼里似冒着火星,却也不敢发作,只得倒了一盅烫茶一饮而尽,猛的放下茶盅,吐出一口热气。
  阁外,两匹骢珑宝马静候着主人,陶守帷扶着杨窈伶走到门口,也不问什么车比马快的废话,他可是亲眼领教过,桃源关的马就没有一匹追不上汽车的。
  可这次偏偏一反常态,朱馨主动要求把马留下,让陶守帷开车送她俩回去。
  既是郡主开了金口,他也不敢回绝,便麻利地启动了汽车。
  引擎轰鸣,那辆迷彩车在杨国升和戚横秋的注视下绝尘而去。
  某不远处的街角,几个身影也渐渐隐入黑暗。
  车上,陶守帷大气不敢出,后面坐的可是南琰侯府的长郡主,一个气喘粗了就怕是要掉脑袋。
  看这丫头一身公主脾气,没想到还真是个公主来的。先前问杨国升这丫头亲娘是谁,他直接来一句南琰郡主,自己也就当玩笑话信了,没想到昨个晚上取了血早上就出了结果,真是南琰血脉,消息一传到南琰侯那,长郡主就火急火燎赶来了,说什么也要把杨窈伶带走,谁都拦不住,自己一个小人物就是想让这丫头留下也无能为力啊。
  进了侯府,哪能有外边这般自由。
  陶守帷看了看后视镜里沉默的杨窈伶,轻叹了口气。
  “陶守帷。”朱馨淡淡的说。
  “小的在。”陶守帷战战兢兢地回应。
  别是什么要杀人灭口吧?
  “从现在开始,你忘记你看到的一切。”朱馨言语中透着森森威严,不容反驳。
  “小的知道。”陶守帷心头一颤。
  紧接着,朱馨下一秒的举动让杨窈伶和陶守帷大跌眼镜。
  “亲闺女啊!妈妈凶你是妈妈不对,这么多年没见妈妈想不想妈妈,头发太短了,你看你都没小时候胖了...”朱馨心疼地一把抱住杨窈伶,又是捏脸又是摸头发。
  这和刚刚不苟言笑的朱馨简直判若两人。
  杨窈伶不敢动弹,陶守帷也不敢动弹。
  “怎么了,妈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伶伶你不知道啊,你一来桃源关就有一大群人的眼珠子盯着你啊,妈不这么演,你会有危险的啊...”朱馨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掉眼泪。
  “额,妈...你先别激动。”杨窈伶“妈”字堵在喉咙好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虽然开端怪异,但事情总算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伶伶,妈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听见你叫声妈...”
  “我...也没想到你...长得比照片上还漂亮。”杨窈伶逐渐语无伦次。
  “额,妈,你说的危险是指什么?”杨窈伶看着倒在自己怀里哭的像个泪人的朱馨,有些手足无措。
  “对,伶伶,现在妈妈和你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仔细听好,”朱馨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眼中满是严肃,“我先简洁了说,进了侯府你就和我假装关系不和,有人与你谈起侯位之争你就说没有兴趣不想知道,平日就在别院里赏赏花鸟,千万不可出院门半步。”
  “你是怕人觉得我有威胁,然后除掉我吧?”杨窈伶是个聪明人,朱馨一点就明白了个七八,但让她整天呆在一个地方发霉,确实是难事,“我做不到。”
  “这有何做不到?”朱馨有些着急,她焦急地盯着杨窈伶的眼睛,迫切地想得到回应。
  “不能和你说话,还要闷在院子里,我还去干什么,陶守帷掉头。”杨窈伶拍了一下前座,生起了闷气。
  与其这般委屈,还不如回横秋阁自在。
  “额,郡主...”陶守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继续开,”朱馨说道,“伶伶,现在想要你命的人可不止区区几人,玉中郡那剔骨客栈你可知道,单你的红头悬赏令就有数十张,这些年我费尽心思才摘了七张下来,可今年又蹭蹭见长,你又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回来,我也是别无他法了啊。”
  一旁的陶守帷听得胆战心惊,倒不是因为这谈话多见不得人,而是这剔骨客栈,当年他在玉中郡跟着秋姐闯荡时可是如雷贯耳。
  剔骨客栈顾名思义,去的净是些剔人骨头的穷凶极恶之徒,性子极烈,真是一点碰擦都见不得,但凡有些矛盾,血溅三尺都是常事。
  不过这客栈最出名的不是这些孬种,而是挂在那掌柜身后的蟾头玉匾和红头玉牌,凡是写在那上面的名字,基本就像生死簿上判官打了勾,饱受追杀,不死不休。
  先不说那整个桃源关的赏金杀手,就单单剔骨客栈的八百门客,就叫人头皮发麻,个个能刀善剑,性格孤僻诡异,一生只为个杀人领赏,再无别求。行话里叫这上榜叫血劫,寓意只要这榜上名字一日未消,血光之灾便伴着那人如阴魂不散。
  这客栈也是道玉中侯府都难以摆平的难题。
  “就为了一点威胁就要杀我?”杨窈伶心头一紧,怎么自己初来乍到这桃源关就要被追杀,好不容易逃出了外面的动荡不安,这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在有些人眼里,权力就是一切,别说为了点威胁要杀你,哪怕是觉得你碍眼了,也要杀你,妈绝不允许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头。”朱馨眼中寒意闪现,看向杨窈伶时又恢复了似水温柔。
  “那老杨呢?李爷爷呢?白转烛呢?他们怎么办?”杨窈伶担心自己会让周围的人受牵连。
  “所以妈才要带走你,你想保护他们,就要忍住寂寞,妈想护住你,忍了十八年,”朱馨轻抚着杨窈伶的柔软短发,“等到时机成熟,妈妈自然有另一番安排,到时候哪怕是你和那孩子成亲,也不会再有人出来阻拦。”
  “你误会什么了吧,我和他朋友而已,”杨窈伶一阵皱眉,“先不说我成不成亲,结个婚他们都管?”
  “你成了亲就必须接受爵位世袭,我就要把郡主位子传给你,到时候如果有小人想搞垮我们南琰侯府,你就是最好的突破点。”朱馨一语点醒梦中人,杨窈伶这时候才算懂得为什么朱馨一定要求自己避世,这么做既是保护了她,又保护了府中众人,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系着这么多人的去留存亡。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你装作关系不和?”杨窈伶又问。
  “他们看见你我关系亲密无间,不免会增添对你的兴趣,若是绑了你作为要挟那该如何是好?你我关系越冷淡,他们心中戒备就越松,等到他们彻底松懈,我们方能有机会一剑封喉。”朱馨抹了抹脖子。
  “那需要我回避多久?”杨窈伶眼中无光。
  “短则三年,长则...大不了三年后妈销了那爵位来陪着你。”朱馨也不敢断定时日,见杨窈伶不再言语,便紧紧搂住了她,车里又回归了寂静。
  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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